第497節

  威爾走上前來,很紳士地給雪瑞施了一個吻手禮:「威爾崗格羅。我親愛的女士,一年未見,你越來越漂亮了。讚美你的眼睛,它讓我想到了意大利最美麗的湖泊加爾達,這是一個奇跡。」
  雪瑞頗有淑女風範地安然接受,然後跟這個英俊的外國帥哥寒暄了一陣,互訴離別。
  我注意到小妖的態度並不是很熱情。
  李家湖站起來招呼我們入席,而顧老闆則跑過來接替小妖的位置,鄭重其事地推著我來到了主席位,宣佈說今天陸左來坐主席,但大家都不要灌他酒,等他康復之後,不醉不歸——話說回來,陸左有病在身,還日日堅持到事務所上班,實在是值得表揚,這一點,讓我和老李頗為感動啊,這不,給你們送來了雪瑞,分擔壓力。
  我推辭不過,坐在主席上,小妖在我旁邊照顧我,我指著旁邊這兩個大老闆,苦著臉說我之所以輕傷不下火線,還不就是你們兩個資本家在我後面逼迫著,不然誰會這麼拚命?
  李家湖呵呵笑,說自從上次的茶樓講數之後,現在的茅晉事務所,不但在東官打開了局面,而且名聲在外,便是香港、台灣等地,也常聽生意上面的合作夥伴提及,頗受好評啊!這些榮譽,我和老顧實在是愧不敢當,都是陸左和蕭道長的功勞,所以呢,今天什麼話都不說,我們大家先敬兩位主事人一杯!
  來、來、來……
  顧老闆張羅著大家起身碰杯,我不能夠起來,所有人便都朝著我這邊碰過來,李家湖、顧老闆、雪瑞、蘇夢麟、威爾還有小妖朵朵,一起舉杯,同飲杯中酒。
  我身體並未康復,但是少許紅酒還是能嘗一嘗的,小妖朵朵在旁邊,像個敬職敬責的小管家,不斷地照顧我,挾菜倒水,無微不至。
  說實話,我總感覺這個小妮子不對勁,似乎有些熱情過了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李家湖談及雪瑞要到事務所來工作的事情,一腦門的頭疼。
  他告訴我們,說雪瑞這個年紀,最好不過的,就是在大學裡面唸書,不過她從前年子就開始身體不好,去年治眼睛又花了一年多功夫,今年眼看有了起色,本想把她送到美國或者加拿大去學習,可這小妮子並不聽他的話,偏偏要出社會歷練一年,才肯靜下心來考學,磨蹭半天,結果是想來這個事務所裡上班。
  李家湖本來並不願意,不過女兒這一病兩三年,他也算是看開了許多,知道對於雪瑞這種經受過太多苦難的女孩兒,能夠想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也算是不錯;再說,雪瑞師承天師道北宗羅恩平門下,也算是專業對口,不會誤了事務所的生意。
  說到這裡,李家湖這個老狐狸開始繞起彎子來,對著我和雜毛小道陳懇地說道:「你們兩個才是茅晉事務所真正的話事人,我和老顧都只是幫襯而已,至於要不要這個小女子,還是你們兩位決定,可以考考她,如果不及格,那就不要招進來,免得砸了我們事務所的招牌不是?」
  看著雪瑞氣鼓鼓地瞪我,我低下頭,李家湖的千金,我們哪裡敢不收?——這老狐狸倒是希望我們不要,他也好讓自家女兒按照他的計劃走。
  再說了,事務所忙得要死,多一個天師道北宗傳人,也不過是個壯勞力而已,我們自然是樂意的。
  雜毛小道舉著筷子呵呵笑,說雪瑞能來,求之不得。
  呃……這樣吧,公司裡面空間有限,但是陸左的辦公室卻最是寬敞。
  他最近帶病上班,來的也不多,老蘇,你明天在陸左的辦公室裡加一張辦公桌,他倆先湊著擠一擠吧?等我們財務寬鬆了,再把旁邊的辦公區給盤下來——陸左,你覺得怎麼樣?
  我白了他一眼,為毛不去擠他的辦公室呢?不過李家湖在看呢,於是點頭,說好,反正我不經常去。
  李家湖連忙搖搖手,說不行,雪瑞剛來,讓她在外面的辦公廳做事得了,搞那麼隆重幹嘛?
  沒人知道他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我和雜毛小道都連說不妨事的,不妨事的。
  雪瑞的臉上洋溢著笑容,不待李家湖再推辭,便跟蘇夢麟說蘇叔叔,辦公桌我要自己選,你明天採購的時候,記得叫上我哦?
  蘇夢麟見我們都不反對,點頭說好,這個沒問題。
  小妖朵朵不經意地扁了一下嘴。
  把正事確定完之後,席間的氣氛就更加熱烈了,我作為主賓高掛免戰旗,李家湖和顧老闆這兩個酒國高手便輪番圍攻雜毛小道。
  與我相比,雜毛小道的酒量真心不高,不過他倒也是能說會道,與兩個老狐狸推酒起來,也好是一番喧鬧。
  酒到半席,我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顯示的地址是同仁的。
  想來應該是吳臨一的電話,席間太吵,我便讓小妖朵朵把我推到了包廂的休息區去。
  一接通,果然是那個會使陰蛇蠱的老苗人吳臨一。
  這老頭一開始對我倒是蠻冷淡的,不過經過了青山界事件之後,對我的印象還是有所改觀的。
  他因為性格的原因,話並不多,寒暄幾句,便直接問起我找他何事?我將白天所遇到的情形,跟吳臨一敘述,並將我的推測給他做了參考,問他以前有沒有遇到類似的事情,一般都是如何處理的?
  吳臨一沉默了一陣,說有,他在05年的時候就遇到過,而且還是一連兩起。
  我有些激動,忙問當時是怎麼個情況?
  吳臨一說他05年的時候,還在遵義醫學院任教,當時就遇到了這樣的案例,其中有一個,還把照片發到了網上,十分噁心。
  他當時對這個病症十分上心,後來查閱了典籍,發現跟福建泉州蛋(蜑)家人所傳聞的藕身蠱很像——蛋家人是常年生活在水面上的鄉人,以船為家,又喚作龍戶或艇戶,崇拜蛇靈。
  蛋家人的巫師常年習水,通常用這種手段來威脅官員,抗擊官府的苛捐雜稅,屢屢見效,後來到了明末清初,直至清廷粘桿處南下,殺了許多,這才失傳,誰成想流落到了南亞各國。
  我問他如何救治,吳臨一沉默了一番,說他遇到的那兩個病人,都相繼在兩個月之後,全身生蛆而死,死狀如同蜂窩煤,特別難看,嚇得醫院停屍房的員工都連續做了三個月的噩夢,後來還自殺了。
  聽到吳臨一沉重的聲音,我的情緒便有些低落,草草又說了幾句,把電話掛了。
  很多時候,當我們面對著別人期盼的目光,而不得不說「No」的時候,總是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不管怎麼說,傅小喬是個活生生的生命,當面對著她離開人世,而我無能為力的時候,我總是莫名其妙地內疚。
  將電話遞回給小妖朵朵的時候,我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顯得十分神傷。
  難道傅小喬,就只有死路一條了麼?
第九章 隱憂
  當天晚上諸人俱歡顏,雜毛小道喝得酩酊大醉,最後還是顧老闆的安全助理阿洪把他送回了家裡。
  臨走的時候,李家湖找我私下談了一下,如他所說,他並不是很樂意雪瑞加入事務所,正式面對這個殘酷的社會。
  雪瑞這個年紀,最需要的是接受更高學府的深造和學習,在當今這個競爭不斷激烈的社會裡,沒有經受過那種人文和自由氣息熏陶的女孩子,會變得很沒有競爭力——不過事情既然如此,還請我好好照顧一下她,雪瑞是他和Coco唯一的女兒,從小身體又柔弱,他總是有些不放心的。
  我點頭,說這個我省得,平日裡我定會多加注意的。
  李家湖說他在南城一個環境和安保措施都不錯的小區,買了一套高層複式,雪瑞一個人住有些孤單,那孩子性子又變得要強起來了,不肯用保鏢。
  他有一個想法,就是請蕭道長和我搬過去住,一呢算是他作為合夥人對於事務所負責人的一種福利,二來也有我們兩個的保護,雪瑞也不會出什麼事情。
  我搖頭,表示我們在東官有住的地方,搬來搬去比較麻煩,而且我現在還住在療養院呢,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出院,不過我們事務所幾個女職員都是租房住,張艾妮、簡四還有小瀾,要不然把福利發給她們吧?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