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節

  我見雜毛小道並不是很開心,便用胳膊捅了捅他的肚子,說幹嘛一副被暴菊的委屈模樣,你要是忍不住樂,就大聲笑起來唄?
  躲在小妖懷裡的虎皮貓大人抖抖翅膀,伸了一個懶腰,笑了,說小毒物,你這可真的是誤會他了,小雜毛現在可真的不是憋著樂,他現在正是犯愁呢。
  我一愣,說此話怎講?
  虎皮貓大人吧唧著嘴巴,說小毒物,你自己想想,為了獲得倫珠這虹化的能量,邪靈教居然派出了右使孤身前來,又有厲害人物前來接應,顯然對此事十分重視,你們上次也偷聽到了,這個跟他們的某一種大計劃,有著必然的聯繫,倘若他們要是知道這能量已經轉移到了雷罰之上……你想想,小雜毛哪裡能夠清靜得了?
  我翻著白眼苦笑,懷璧有罪,原來還有這麼一層關係,難怪雜毛小道會如此鬱積。
  不過那又怎麼樣?
  我拍了拍這雜毛小道的肩膀,說我們跟邪靈教,早就勢同水火了,有什麼事情,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兄弟倆個人共同扛著便是,還怕它個鳥兒?雜毛小道颯然一笑,將雷罰指向了頭頂的太陽,說也是,此劍若成,必將名動天下,能夠掌管雷罰,也算是我的榮幸,對,怕啥,人死鳥朝上,不死萬萬年。
  我們哈哈大笑,豪意頓發,江白小喇嘛湊過來,問我們準備什麼時候離藏,倘若是在這藏區,並不會擔心這個問題,而且法王已經給這力量作了封印,尋常不會暴露,除非真正劍成,展現威力之時,方才會給人知曉,到那時,生米煮成熟飯,旁人也覷探不得……法王是修枯木禪者,更能明瞭天地,所以能夠對命運的脈絡,把握得清晰一些,方才會如此,你們不要辜負了他的好意才是。
  我和雜毛小道連忙點頭,說省得,省得,這虹光入劍,自是天大的好事,就像頭頂上掉下了一塊大餡餅來一般,砸得我們頭暈暈,所以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是好而已。
  至於何時出藏,這個不知曉,不過這些日子,可能好需要多加叨擾才是。
  小喇嘛江白面露微笑,說我們都是在這世間修行的一分子,而且年紀又相若,雖然修的是不同的道路,但多加交流,總是好的,在日喀則的這些時間裡,隨時歡迎過來找我,但有所知,無不告訴。
  般覺上師也走過來,說是極是極,兩位施主都是一時之豪雄,而且又經歷過生死,自當親近。
  諸事已了,眾人心中快慰,也都放鬆了許多。
第五十一章 大師兄來電,是否要出藏
  我們圍在一起,相談甚歡,不過我隱隱感覺那老喇嘛般覺對我體內這金蠶蠱,有著不一般的興趣,談論的話題,也有意無意地往這上面扯來,裝作很有興趣的樣子,究根問底。
  其實我們與般覺老喇嘛和江白小喇嘛的關係,經過這麼一段時間的接觸,還算是不錯了。
  但是作為一個養蠱人,即使是一個並不合格的養蠱人,我也會有著類似的通病,並不願意將這裡面的奧秘,講與其他人知曉。
  當然,我也不會隱瞞這點,而是直截了當地跟般覺老喇嘛提及,這是行業秘密。
  我只以為般覺老喇嘛會不爽快,但是他卻很坦然地表示了理解。
  般覺告訴我,說我的這蟲子,是十分獨特的生命體,充滿著這世間最恐怖的力量,只是還沒有完全發掘出來而已,但是它倘若是與你心意相通,那麼他多少也就安心了。
  這一方世界,是他們的,但是外面的世界,卻是屬於我們的,他顧及不了,唯有在佛祖座下,默默祈禱,讓一切皆安。
  我雖然對般覺老喇嘛說的話不斷點頭,但是卻並不是很贊同他剛才的話語。
  從我目前的認知來說,肥蟲子這個獨一無二的本命金蠶蠱,它雖然帶給我翻天覆地的改變和際遇,是我自2007年以來經歷所有事情的引子,貫穿這麼多年,但是它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兩頭冒尖,欺負普通人,妥妥的大殺器,然而面對那些修行者,特別是有著防蠱邪之法的傢伙,它卻連近人家身都不行。
  惹得我現在,總是被人罵偏離蠱事,然而實際上,肥蟲子已然成為了勁力提供者,以及護士美眉的角色。
  這是我所不願的,當日我的太師祖洛十八曾經對南方前來挑戰的天才少女蚩麗妹放出豪言,說一旦金蠶蠱煉製成功,必將使得我敦寨苗蠱,笑傲當年耶朗大聯盟遺留下來的苗家三十六峒,直登巔峰。
  然而我體內這個肥蟲子,卻遠遠沒有這麼厲害,一遇見這些厲害的修行者,就像小貓兒一樣。
  雖然二轉之後的肥蟲子,逐漸地能夠抵禦一些排斥,但是對中原道家近千年來的針對,依然有些無力。
  這是我心中,永遠的痛。
  不過我出了社會這麼久,自然知道當面反駁別人,這種行為實在不好,於是笑了笑,點頭說好。
  天晴了,雪停了,山下凝練如鏡,在鬼妖婆婆和小妖朵朵的幫助下,我們攀爬下了平台,然後緩緩地朝著山下走去。
  在這雪山中,上山困難下山易,不多時,我們便已經滑下了山坡底,收拾一番,然後回轉去。
  在此後的一至三年,般覺上師和江白等白居寺的眾位喇嘛,將會根據倫珠上師臨死前的提示,找到轉世重修的他,並將他接入寺內來,悉心教導,然後再次修行來生。
  一如此間的小喇嘛江白。
  回程的路上沒有什麼好提的,一到天黑,朵朵就迫不及待地飛出來,圍著我們一群人轉圈。
  我們上次的離開,在這小丫頭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害,使得她有些不怎麼相信我,總是擔心自己被拋棄。
  這傷痕,我們唯有讓時間,使得它慢慢痊癒。
  般覺和江白急於回白居寺準備查尋倫珠上師轉世的事宜,故而沒有作停留,直奔白居寺,而我們則沒有去那裡湊合的必要,於是在半路就分道揚鑣,依依惜別。
  鬼妖婆婆的佛塔,雖然是個不錯的修行場所,但畢竟是不食人間煙火,之前莫赤幫我們帶的乾糧早已經消耗一空,即使去附近藏民家買來的烤羊,也只剩下了骨架子,我和雜毛小道這兩個大肚漢,自然不能在那冷清之所常住,又怕朵朵心中不安,於是與鬼妖婆婆商量了一番,決定將小妖和虎皮貓大人留在佛塔陪伴她們,而我和雜毛小道兩人,晚間便在南卡嘉措家裡住下,白天往返佛塔。
  這幾十里的距離,倒也難不倒靠著鐵腳板行遍天下的我和雜毛小道。
  這番商定之後,我們趁夜將一干小夥伴們送至佛塔前,朵朵怕我跑了,死纏爛打,硬要我將肥蟲子也留下來,不然不放我走。
  我勒個去,這個小妮子,自從被鬼妖婆婆施加灌頂之術後,就變得越發地精靈古怪起來,肥蟲子與我,是同氣連枝的人生搭檔,從入了我的身子,便很少有離開過,她居然想著讓我將肥蟲子交出來?我堅決不肯,然而這小蘿莉又哭又鬧又賣萌,我這個人,最受不了的就是這一套,稀里糊塗地,就喪失了判斷,做出了喪權辱國的決定來。
  當夜,我和雜毛小道凌晨三點敲響了南卡嘉措的家門,讓這個男人先是驚恐,而後便是高興。
  迎進屋子內,迷迷糊糊的他揉了揉眼睛,然後告訴我,說你們身上有佛光。
  這都能夠看出來?我和雜毛小道一陣無語,沒想到這藏地隨便一個平凡的人,都有可能身具佛性。
  如此,我們便在南卡嘉措家裡,重新住下。
  之後便是悠閒的快樂時光,藏地的生活雖然簡單,但是卻能夠讓人的心靈得以淨化、沉澱,以及一種與別的地方所不同的寧靜悠遠。
  大師兄叫我們來藏地,真的是對了,短短的時間裡,我們不但經歷了生死,而且還得以目睹傳聞久矣的虹化、圓寂和轉世重修,我和雜毛小道的機緣,也都各自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升和鞏固。
  最重要的是,眼光的境界,以及身心的領悟,和以前,已經有了截然的不同。
  「道」在我們的眼中,已經不再是那麼神秘,它更像是一種確實可行的東西,如同果園纍纍的蘋果,如同後院架子上的葡萄,如同……它看得見,也摸得著。
  每天,我們都行走幾十里的山裡,到佛塔前,然後練劍,行功,讓自己在之前戰鬥中受到的暗傷,逐漸好轉,讓自己的身體,緩慢地真正得以掌控。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