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9節

  全能靈修會所圖謀的,不再是些許錢財之物,而是在試圖控制住這些身份非富即貴的與會者,無論是社會名流,還是達官顯要,又或者是豪富子弟,他們在社會資源的掌握上有著巨大的優勢,金錢、權力、喉舌以及其他,這些積累都是隱秘的,然而到了全能靈修會一旦需要這些人的時候,他們所迸發出來的力量,便是連我身後的有關部門,都會感到恐懼。
  權力需要掣肘,倘若失去控制,它便如同一匹野馬,沒有人能夠阻擋它的腳步,然而制肘多了,那鋒利的刀刃也就變得遲鈍,連宰雞都做不得,哪裡還能夠殺老虎。
  堅固的堡壘從來都是從內部被攻破,想明瞭這其中的緣由和道理,我的呼吸不由變得沉重起來,這心情變得極差,不由得瞥見了雜毛小道一眼,瞧見這廝並沒有如我一般愁雲滿面,而是饒有興致地瞧向了前方,我才陡然發覺時間已經過了好一陣子,那幾個印度阿三早已經不知影蹤,週遭暗香浮動,白霧渺渺,宛若那仙境一般。
  在剛才印度老僧講經的場地中,出現了十二名身材異常婀娜的舞女,她們都穿著露臍小上裝、鑲有亮片的臀部腰帶以及低腰裙,顏色都是鮮艷的紅、黃、橙、綠、粉,配合著華貴的各色戒指、手鐲、項鏈、腰鏈、腳鏈,以及透明、輕盈的兩米薄面紗,將她們襯托得如同凡塵中的仙女,花國中的妖精。
  這些妖艷嫵媚的年輕舞女一出現,立刻有歡快活潑的阿拉伯音樂響了起來,她們那一雙瑩白似雪的赤腳踩在黃梨色的地板上,伴隨著烏德琴、耐笛、地爾巴卡手鼓和揚琴山都爾的歡快節奏,通過骨盆,臀部,胸部和手臂的旋轉以及令人眼花繚亂的胯部搖擺動作,塑造出優雅性感柔美的舞蹈語言來。
  這些肚皮舞充分發揮出女性身體的陰柔之美,時而優雅、時而感性、嫵媚嬌柔,時而傲酷,時而神秘,看得在場的男士目不暇接,熱血噴張。
  這種混合著極度誘惑性的舞蹈藝術,對於男人天性的釋放是一般挑逗所不能夠比擬的,我瞧見週遭男士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眼中充滿了炙熱的渴望,便知道全能靈修會吸引權貴豪富參與的手段,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讓人真的難以抗拒。
  即使戴上面罩,我也能夠瞧得見這十二名舞女裡面,便有那晚我們見到的三個嫩模,也便是毛毛、蘇檸和卡羅。
  這三個女子在十二舞女裡面排得比較靠後,在最前面領舞的是一個身材異常火爆,擁有著差不離F罩杯的大胸美女,這個妹子瞧著面容,輪廓並沒有多麼艷麗,然而這身材在亞洲人裡面實在罕有,這一番肚皮舞跳得波濤洶湧,簡直就是……
  得,我也不形容了,反正大多數男人的眼睛都直了,口乾舌燥,不住地嚥著口水。
  我低著身子,掐了一把雜毛小道的大腿,恨聲低低說道:「老蕭,你個龜兒子,有沒有找到羅金龍那個王八蛋?」雜毛小道目光一直都不離為首那個舞孃一雙歡快跳躍的大白兔,迷離不已,然而卻用無比冷靜的聲調朝著我低聲說道:「掃量過了,沒有在這裡。」
  我沉吟,說如此說來,羅金龍應該不是普通的醬油黨或者尋歡客那麼簡單,他跟這裡的組織方戴菲這麼熟悉,很有可能更深層次的參與了全能靈修會——他在外面這麼吊,他爸爸知道麼?
  雜毛小道搖了搖頭,說應該不知道,這麼說吧,雖然龍虎山跟茅山向來都不對頭,但是既然是千年名山,傳承數十代,這樣的門第自然都通曉了最基本的生存規則,那就是從來都不會與當朝者作對,也便是所謂的順應天道,龍虎山便是如此,即使出現了像青虛這樣勾連邪靈教的逆徒,也絕對會派教中執法,毫不留情地親自清理乾淨,不會給自己門派蒙上半分污點的。
  我點頭,說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多擔憂他,不過剛才那個印度阿三頗有些手段,那修為即使不如般智上師,但是詭異處,或者更有甚至,倘若真的要動起手來,不得不防啊。
  雜毛小道不動聲色地說道:「暫且不要慌張,我們先瞧一瞧,看看她們到底是個什麼名堂,再等她們的頭面人物出場,看看媚魔是否在這兒坐鎮,倘若她也在,只怕回復修為的她再加上剛才那個印度阿三,以及其他骨幹成員,還真的夠我們喝一壺的……」
  我說要不要通知一下當地的有關部門,免得到時候跑了太多人,弄得咱們自己也被動。
  雜毛小道笑了笑,說通知,你拿什麼通知?你剛才更衣的時候,沒發現自己的手機信號都已經被屏蔽了,而且你現在身上除了這一套瑜伽服,還有啥玩意?再說了,咱們內部未必就沒有接應,要不然東南局在這裡開年會,她們為何會如此淡定?
  我點頭,正要說話,聽到那歡快的阿拉伯音樂終於停止了,而之前盤坐在地上的媽媽桑戴菲則在這十二名舞女的簇擁下,站了起來,環顧四周,開始高聲地說道:「人類每日忙忙碌碌,帶著面具和枷鎖生活著,疲憊不堪,而我們瑜伽靈修,則是讓所有人放下這些負擔,盡心享受著心魂飄飄的輕鬆和暢然,現在有請我們協會中的資深修者白老師,給大家講一講神交之事……」
  掌聲紛紛響起,而在這熱烈的掌聲中,一個身材曼妙的女郎從人群中緩緩走來,我抬頭看去,心臟砰然一跳,瞳孔驟然收縮,雙拳下意識地在這一刻,攥得緊緊。
第十四章 坐懷不亂山陰基
  雖然帶著比我們還要嚴實誇張的彩羽面具,但是這個身披白色薄紗的女子我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或者換一個比較誇張些的說法,她便是燒成灰,我也認得。
  還是那句老話,人生何處不相逢,即使我來此之前預料到了很多事情,然而終究沒有想到,這個失蹤已久的女同學,居然會在這種場合出現——是的,所謂資深修者的白老師,居然就是曾經在怒山與我生死與共、在酆都時卻毫不猶豫地作了偽證,誣陷於我,繼而消失無蹤影的落花洞女,白露潭。
  這個被多方搜尋,連神通廣大的大師兄都沒有辦法,只有啟用手頭某個打入敵人內部的珍貴暗線,用情人籐所獨有的千里留影,攝製出了我無罪的證據,方才將我們的嫌疑洗脫,為此,大師兄損失了手頭上一枚極為重要棋子。
  至如今,我的冤屈早就已經解除,被誣陷者可以自由行走於陽光之下,而誣陷他人者,卻出現於這樣的場合中,還被這些靈修會骨幹稱之為德藝雙馨的白老師。
  即使我沉冤得雪,然而一想到逃亡途中所遭受到的種種痛苦和委屈,想到我的家人所承受的擔驚受怕,我便不能夠釋懷,心中對這個氣質極佳的美女充滿了說不出來的怨怒,然而就在我即將被仇恨沖昏頭腦的時候,雜毛小道輕輕地拍了拍我。
  我扭過頭來,瞧見他若無其事地低聲說道:「不要著急,她跑不了的,唯有以不變應萬變,方才是硬道理。衝動只會誤事,你且平息一下心情。」
  聽得雜毛小道這般說起,我抬頭瞧了一下頭頂上的天花,才發現鏡子裡的自己,臉上肌肉扭曲,根本就不是我尋常淡定自如的模樣。
  看得出來,雖然去年的逃亡之旅讓我和雜毛小道受益匪淺,然而對於朋友的背叛,我始終是不能接受的——為了一丁點微末利益,卻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來,我倒是想問一問,當年逼迫白露潭的,到底是哪一位。
  世間的真理和公義太多太多,而我則一直堅信一句話,那就是做錯了事,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要淡定,要淡定……」
  我在心裡對自己說了兩遍,然後暗自喝念了一遍九字真言「靈鏢統洽解心裂齊禪」,終於讓內心恢復了平靜,將仇恨暫且擱置一旁,然後默然抬起頭來,瞧見白露潭走至了場中。
  此女輕紗裹體,彩羽覆面,肌膚滑若凝脂,白若牛乳,身材曼妙而玲瓏,直挺的鼻樑顯示出了她剛毅的性格,而飽滿的紅唇則勾勒出她的嫵媚,在主持者戴菲宣講完一套完全杜撰而出的簡歷之後,白露潭開始講起了佛教密典《大聖歡喜雙身大自在天毗那夜迦王歸依念誦供養法》中的內容來。
  此法是善無畏尊者譯制,乃漢地密宗最尋常所見的雙修之法,不過此法需「斷淫心清淨明誨」,即「其心不淫即非但身不淫,連心亦不淫,亦即是斷淫心」,然而在白露潭宣講此法之時,毛毛、蘇檸和卡羅這一干舞女卻宛若花蝴蝶一般遊走全場,挑著一些比較重要的學員,將其寬鬆的棉質白色瑜伽袍給脫下來。
  與此同時,場中那些屬於全能靈修會的年輕女人也開始找到附近的男子,伺候著他們寬衣解帶,片刻之後,男學員只剩下統一的寬敞四角內褲,而女的則剩下了自己所穿的內衣,總綱念完,現場頓時肉色增香,五光十色,宛若那夏日海邊,沙灘上一般的場景。
  我和雜毛小道位於人群外圍,但是旁邊也有兩個青春活潑的年輕女子踩著歡快的舞步,來到我身邊,將我身上的瑜伽服給解開。我早都不是初哥,自然沒有什麼心理障礙,也不覺得尷尬,然而扭頭一瞧雜毛小道,卻忍不住想要笑出聲來。
  原來這個傢伙外表看著不怎麼樣,但是因為常年鍛煉的關係,一身健碩的疙瘩肉,而且還有好幾個早年留下來的傷疤,滄桑冷酷,相當美形,最不巧的是他旁邊恰好有一個並非全能靈修會的肥胖女人,從此女的皮膚來看,年齡倒也不大,三十來歲,灑弄些淡淡的名貴香水,倒也頗為華美,不過瞧見那頸後的肌肉遍佈皺紋,顯然是一個出了名的交際花兒。
  那女人瞧見雜毛小道這般體格,立刻心中癢癢,圍了上來,上下其手,寬衣解帶時好是一番撫弄。
  這種行為,在我這邊自然是享受,在他那邊則是實打實的折磨,然而這雜毛小道為了大計,倒也能咬牙忍著,巍然不動,不過想來他當時的那種心情,絕對如同生吞了一塊沒熟的肥豬肉那麼噁心。
  這些細節且不管,很快,在那些美艷舞孃的帶領下,在場所有的學員都坦誠相對起來。
  真正到了這個時候,我方才發現自己與週遭,顯得格格不入起來。
  那些經受過洗腦和天性解放的男女學員,對於類似的事情習以為常,十分自然,既不害羞,也不熱切,正常得如同我們見面握手一般,即便是雜毛小道,對於這樣的場合也是輕鬆自在,不動聲色地朝著旁邊移動,避開剛才那位體型略為肥胖的名媛侵擾,然後與旁邊兩位年輕女學員友好地交流起來。
  而與此同時,我渾身的肌肉都在僵直,並不能夠做到那逢場作戲,也做不得那揩油的隨意,只是在旁邊美女的簇擁之下,朝著場中望去,卻見那白露潭高聲念誦道:
  道家修命經雙修,陰陽相佑真天苟;
  大功已無俗間忌,高德品深可到頭;
  多少浪子盜此術,只為淫慾禍自收;
  坤坤大術幾人得,修身真士多人愁……
  此雙修訣念得鏗鏘有力,然而到了後面,卻透露這一股子頗為耳熟的嫵媚,那聲音漸漸變得低迷軟綿,化作了呻吟般的靡靡之音,讓人情慾湧動,止不住地想與身旁的異性摟抱在一起,成就那陰陽調和的好事。
  我瞇著眼,瞧見白露潭也閉著一雙脈脈含情的眼睛,那長長的睫毛不住抖動,粉嫩的嘴唇噘起,如同索吻,雙手抱在顫巍巍的酥胸上,開始了一種類似於無詞詠唱式的呻吟,這曲調婉轉悠揚,讓人感覺那春光燦爛,烈日當空而照,止不住地渾身燥熱起來。
  這位落花洞女,竟然有這般厲害的催情手段,當真好本事。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