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5節

  見眾人到齊,黃晨曲君咳了咳,然後就昨夜擅自離去作了檢討,旁邊的慈元閣閣主連忙打圓場,說黃大先生昨夜巡查,碰到了一頭罕有的靈物在週遭遊蕩,見獵心喜,為防驚擾,這才悄然而出,沒想到那畜牲竟然帶著黃大先生在島上繞了一個圈,最後竟找了個洞鑽進去,再難找尋,於是思量著回來找工具,卻不想被告知焦掌櫃失蹤了,這才知道是上了敵人調虎離山的當。
  這番一說,我們大概也都明瞭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不過我倒是有些疑問,說到底是什麼靈物,竟然能夠在黃大先生的如此追尋下而不得?
  一字劍一臉遺憾地說道:「龍象黃金鼠,這是一種罕有之物,敏捷如鼠,威猛如象,而它最大的本事,便在於尋寶,對於法器靈脈最是敏感不過,倘若能夠將其豢養,並且有實力進行探索,那麼對於修行者最為珍惜的資源,就變得稀鬆尋常了……」
  龍珠雷達啊?難怪一字劍會顧不得營地便追過去,要是我,說不定也顧不得許多了。
  等等,龍象黃金鼠?
  這樣神奇的玩意在這關鍵時刻出現在島上,並且還將一字劍耍得團團轉……難道它屬於島上另外一股勢力,也就是在暗處對我們虎視眈眈,並且挑撥離間的那一夥人?是啦,尋找真龍,自然離不開這樣的靈物,而他們之所以不發動,就在於島上有無塵、一字劍、善揚甚至望月這樣天下間一等一的高手在,怕為他人做嫁衣裳,所以才會如此?
  是誰呢?仔細一思量,我們都得出了一個結論:魚頭幫,以及它身後的邪靈教。
  終歸到底,我們還是繞不過這個籠罩在所有人頭上的陰影,焦掌櫃身上刺下的血字讓我們清晰地認識到,無論楊知修是活是死,但是四相海、客海玲和黃鵬飛之死,已經引發了邪靈教的仇視,它們一定會像惡犬一般,在陰影中,跟輟在我們的身後,見到機會,就咬一口。
  如此分析妥當,慈元閣閣主吩咐大家需得小心行事,正待討論下一步計劃,突然有人從外面衝了進來,朝著眾人大喊道:「閣主,尋龍號被攻擊了!」
第五十二章 魚頭幫主
  那人是慈元閣地位僅次於掌櫃的小先生,說話自然沒有假,一聽到這個消息,所有人的心在那一瞬間就給提了起來,要知道尋龍號可是我們所有人的退路,這後路被斷,就等於糧道給截,只怕我們所有人都要在這裡喝西北風,無家可歸了。
  慈元閣閣主一拍桌子,霍然而起,大聲喝罵道:「誰這麼大的膽子?」
  那人回稟,說不知道啊,總共五艘龜甲船,突然從湖水中冒出來的,並不攻擊,一直試圖接近尋龍號,看樣子是看上了我們的船,想要奪走它。
  說話間我們已經衝出了營帳,門口一堆人都在聚集著,見到主事者都衝了出來,七嘴八舌地匯報著各種情況。
  島上的營帳離湖邊並不遠,衝上剛才一字劍蹲坐的三米高大石頭處,便能夠瞧得見有五艘比重型卡車還要大一些的黑色龜甲船,在尋龍號身邊游弋。
  這些龜甲船頂部覆鐵甲,全身封閉,故而能夠從水中潛出,此刻龜甲中間打開一個口子,站出了兩個身穿黑色水靠的執旗者,手中的令旗與那戰旗一般無二,分作黃紅藍白、鑲黃鑲紅鑲藍鑲白八種顏色,不斷地奮力搖晃著。
  那戰旗之上,似乎有些許蹊蹺,但此時效果未顯,尋龍號並不與其接近,而是早早地起了錨,在外圍游弋。
  那些黑色龜甲船看似沉重,然而速度卻並不算慢,不斷地調整方位,將尋龍號遙遙地控制住,雙方不斷移動,風波暗起。
  尋龍號只是循舊的尋常樓船,上面連螺旋槳都沒有配備,但並不代表它沒有攻擊力,便是湖蛟也討不著便宜,可見一斑。
  我們並沒有多擔心,然而慈元閣閣主的臉色卻嚴肅起來:「來的是魚頭幫,那些黑背龜甲船是魚頭幫姚雪清的親衛隊,最擅長水面廝殺,跳幫奪船。尋龍號上除了老魏之外,沒有其他鎮得住場面的高手,速回,不然我們真的是有家難歸了。」
  這話說完,他人便化作了一道黑影,帶頭朝著湖邊掠去。
  瞧見慈元閣閣主的速度,我和雜毛小道對視一眼,果然不愧是一閣之主,沒想到他方鴻謹竟然還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雖然沒有交過手,但想來並不比我們差多少。
  慈元閣閣主身形一動,其餘人等便匆匆跟至湖邊。
  然而衝到湖邊的灘涂上時,我們並沒有發現小艇,只瞧見了一片狼藉,還有兩具死屍。
  一環扣一環,原來敵人早就盯著這邊了,就是要趁著慈元閣閣主離船之後,那邊用黑背龜甲船圍困尋龍號,這邊則暗潛殺手奪船,因為突然,所以慈元閣看守小艇的兩名弟子甚至連警報都來不及發出,便命隕於此。
  瞧見自家子弟的屍體俯臥在灘涂上,那血液浸潤了潮濕的泥土,而小艇則不見蹤影,慈元閣閣主的臉色一片鐵青,旁人四顧而望,瞧見草叢轉角處露出一艘小艇來,卻正是尋龍號配備的登陸船隻。
  上面站著兩個身穿黑色水靠、手提分水刺的魚頭幫成員,正奮力地向中島劃去。
  瞧見敵人蹤影,田掌櫃大喊一聲,準備帶人去將船追回,然而慈元閣閣主卻叫住了他:「田磊,站住,那是誘餌。」
  敵人行事,乾脆利落,不留痕跡,怎麼可能剛剛讓我們瞧見,這裡面肯定有蹊蹺,慈元閣閣主眼光十分老辣,一眼便瞧出了不對勁兒,喝止住田掌櫃,然後陰沉著臉說道:「大家先別慌,不要撿了芝麻丟了西瓜。不管怎麼樣,尋龍號上有我們的諸多佈置,老魏他應該可以撐一段時間,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我們要回到船上去,有人在,就有尋龍號在,就沒有人能夠奪走它!」
  此時的尋龍號和魚頭幫的黑背龜甲船在離岸幾里之外的湖面上糾纏,倘若沒船,我們即便是游過去,只怕也要給魚頭幫這群天生就在水裡面討生活的傢伙給中途截殺,根本幫不上半點忙。
  不過好在我們這方還有一個頂級高手,在思量一番之後,黃晨曲君掏出了袖中石劍,淡然說道:「我來試試吧!」
  距離如此之遠,他怎麼能夠前往?
  我們都疑惑,卻見一字劍在湖邊找了一截兩米多長的樹幹,掂量了一下重量,然後朝著前方奮力一扔,人也倏然前衝,朝著湖面如煙奔去——飛劍、樹幹、輕身之法,一字劍便是憑藉著這三樣東西在這洞庭湖中來去自如,很快便行了上百米,朝著尋龍號進發。
  瞧見一字劍輕鬆飛騰而去,我們都鬆了一口氣,懸起的心也放了下來。
  不管如何,只要黃晨曲君能夠到達尋龍號,那即便是魚頭幫能夠跳幫上船,只怕也要給那碧綠石劍給挑翻湖下去。
  如此一來,危機立解。
  慈元閣少東家呼了一口氣,瞧見自家老爹依舊愁眉不展,便疑惑地問他父親,怎麼這樣緊張,黃大先生不是過去了麼?
  慈元閣閣主搖了搖頭,說志龍,你太天真了,依照魚頭幫步步為營的謀算風格來看,你覺得他們會不知道黃大先生也在我們一方麼?你認為他們會沒有準備麼?
  這兩句話問得少東家一陣發愣,而就在此刻,似乎為了印證慈元閣閣主的話語,湖面上唯一一艘夷然不動的黑背龜甲船上面,出現了一個肩寬腰窄長條腿兒的黑衣人,他站在船上,巍然而立,目光遙望快速接近的黃晨曲君,而腳底的黑背龜甲船,也開始緩慢移動,朝著一字劍迎了上去。
  「果然,」慈元閣閣主一聲長歎,語氣從來未有的低落:「魚頭幫總瓢把子,人稱洞庭黑蛟的姚雪清,他也親自來了!」
  我摸了摸鼻子,瞧見那個身穿鯊魚水靠的瘦高個兒,瞧模樣似乎並不算什麼突出,便問這人很厲害麼?難道連黃大先生都比得過?
  慈元閣閣主回過頭來,說陸左,我聽說你曾經跟茅山的水蠆長老徐修眉交過手,你覺得他如何?
  我沒想到他盡然問起這話兒,思考了一番,說若在陸上,我不怕他,若在水裡,他便是入水的龍,天下江河湖海,難覓對手。
  慈元閣閣主沒有說話了,倒是旁邊的雜毛小道輕聲說道:「徐師叔在水裡,一生只敗過兩次,最後一次你也知道,而第一次,則是敗在洞庭黑蛟姚雪清之手。」
  我靠,邪靈教果然是人才輩出啊,這從未聞名的角色竟然也如此厲害,到底還讓不讓人活啊?
  果然不愧是如鬼面袍哥會一般能夠獨立開帳的分廬,看來魚頭幫並不比張大勇的鬼面袍哥會,差上多少啊。
  我們在岸邊觀望,而這個時候黃晨曲君則已經開始與敵人接火了,最先出手的不是魚頭幫大瓢把子姚雪清,而是水中兩頭黑影,猛然躥出,一個撲向了黃晨曲君腳下的枯樹幹,一個則擋住了他迅捷的去勢。
  我們站在遠處,旁觀者清,卻是瞧得仔細,這黑影竟然是兩頭稀有罕見的揚子鱷。
  這種世界上體型最細小的鱷魚通常來說,脾氣溫順得很,斷不會貿然傷人,然而這兩頭身長兩米的中華鼉想來應該是被魚頭幫所豢養的,此刻無端兇猛,口中雪亮利齒乍現,呈現出野獸的狂暴形態來。
  一字劍全身戒備,自然早有反應,手中飛劍立刻朝著身前跳出來的那頭黑影射去。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