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3節

  二毛是那東夷迷幻殺戮陣中的鎮靈貔貅,雖然不在陣中,功力大減,然而有陶晉鴻送的那一副符菉,卻也並非尋常陣靈可比,如此猛地一撲之下,那人便給直接踩入泥中。
  這密林之中到處都是參天的巨樹,地面也儘是落葉和腐質層泥土,倒也不是什麼堅硬的地面,那個麻衣老者被踩入泥裡,卻也能夠反抗,身子似泥鰍一般扭動,三下兩下,竟然擠出了二毛的爪子之下。不過他的修為再不錯,卻逃不過憤怒的小妖之手,剛剛在撲滿落葉的地上一陣翻滾,結果那腰間一緊,竟然是被那九尾化神鞭給捲了起來,使勁兒一摔,七葷八素地躺在了地上。
  麻衣老者一陣失神,剛剛喘息過來,結果就被一隻秀足給踩在了腦袋上,一聲清脆而凜冽的聲音響了起來:「包子在哪兒?」
  那個麻衣老者被問得莫名其妙,不過固有的驕傲和尊嚴哪裡能夠容得了一個女孩兒踩在自己的頭上,他憤怒地一聲叫喊,奮力掙扎,竟然又站了起來,手中的那一把鋒利短刀,便朝著小妖的腰間捅去。小妖瞧見從這個瘋狂傢伙的口中也問不出什麼東西,卻是惱怒得很,直接將他給往樹上一扔,接著指間一點兒青木乙罡飛去,立刻有大片綠色籐蔓將他給捆在了樹幹之上,動彈不得。
  我們這邊猛然一出現,便將那凶人給制服,原先被追著猛跑的那些人則停住了腳步,一臉疑慮地朝著這邊看來,有一個微胖的中山裝小心翼翼地靠近過來,拱手問道:「宗教局夏鑫,多謝救命之恩,敢問幾位是?」
  我摸出了並沒有怎麼用過的工作證,直接亮給他們看,那個中山裝看到了,直接雙腿併攏,戰得筆直,朝著我敬禮說道:「首長好!」
  緊急時刻,我也沒有擺譜,直接問他,說現在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見著情形,逃走的那幾個人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說起了昨夜的情況——他們是在我們離開四個小時之後開始出發的,大部隊一起進了山,起初連著端了兩伙遊兵散勇,為首的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一時間氣勢如虹,不由得深入了林中。
  然而沒想到在進入了下半夜後,邪靈教襲擊的強度便越來越大,大部隊不得不收縮防線,而且連兩翼的哨兵都開始有意地往中間回防,不過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邪靈教以上百頭燃火魔牛衝陣,試圖肢解大部隊,雖然被一眾高手給出手破解了,但邪靈教的大批高手卻前突而來,激戰之中,東彪禪師帶領著一眾高手斃敵無數,酣戰良久,然而大隊伍最終還是被衝散了。
  而就在這關鍵時刻,東彪禪師被邪靈教的幾個大和尚誘出陣外,接著被一個帶著青銅面具的神秘男子斬殺,接著邪靈教再次衝陣,大部隊頓時就炸了窩,信心丟失,開始潰散,四處逃奔,他們也隨著人流開始往外跑,漫山遍野地奔逃,結果越跑身邊的人越少,周圍的敵人卻是越多,他們跑了好久,都以為自己要死在這兒了……
  他們也是驚魂落魄,言語之間頗多惶恐,我心中有些不耐,直接問道:「你們知不知道,茅山宗的人在哪兒?」
  這個小胖子夏鑫沒有了言語,他這一早晨都在跑路了,哪裡曉得這些?倒是旁邊一個戰士插嘴說道:「剛才遇到一個弟兄,說茅山宗的道長們好像留在了中軍阻擊邪教的大部隊,後來在那個叫做雒長老的道長帶領下突圍了,朝著江那邊走去了……」
  這話兒聽得我一陣振奮,連忙拉著他的胳膊,說那個兄弟在哪裡?
  戰士指著不遠處伏臥在地的一具屍體,神情黯然地說道:「他剛才為了掩護我們,回身跟這個老傢伙拚命,結果給刺死了。」
  我的心情也有些難受,回頭狠狠地瞪了那個老傢伙一眼,問清了江邊的方向,然後抽出鬼劍來,將那個麻衣老者的手腳筋給全數挑斷,讓他們幾個先別逃了,我們的增援部隊就在附近,留在這裡看好這個老傢伙便是,他若是使弄什麼詭計,直接給一刀弄死便好。
  我們前來的直升機有一架就在附近繩降,倒也無需考慮他們的安全,安置完畢,便翻身上了二毛背上,又瞧了一眼在遠處如影子追隨的龍哥,揮揮手,朝著江邊的方向奔去。
  沒走出百米,我便遇到了騎著血虎的雜毛小道,他和李騰飛一起並坐,也是剛剛料理了一波邪靈追兵,問我情況如何,我把剛才得到的消息告訴了他,他點了點頭,雙腳一夾,血虎一聲虎嘯,也跟在了我們身後。
  這一頭陣靈貔貅,一頭石靈血虎,一前一後、一左一右地在山林中飛奔,間隔百米,但凡碰到邪靈教徒,三把飛劍便能取起項上人頭,便是有那厲害的角色,一劍取不下,小妖和朵朵的一番攻擊,再加上座下畜生的虎撲撕咬,一番狂轟重炮之下,勢若破竹,竟然沒有遇到一個可以稱得上是對手的敵人。
  我們在林中飛速推進,中途還碰到了尹悅和布魚道人,那小狐狸精告訴我們,說大師兄已經找到了最大的一股部隊,目前已經接手了指揮權,正在著手反攻事宜,但是沒有發現茅山的人。
  有大師兄在這一帶指揮,我們便沒有再在那些小雜魚身上花心思,而是告訴了布魚道人一聲,接下來就朝著江邊的方向狂奔而去。
  騎在二毛身上,不停地在樹梢之上飛躍而過,兩邊的風聲呼呼刮起,我握著鬼劍的手緊了又緊,而石中劍則一直嗡嗡地伴隨在我的百米之內,一旦發現情況,立即一道青光射去,取人首級,如此沒有多久,突然聽到磅礡的江水聲,竟然是到了那金沙江邊。
  此處河床陡峻、流急坎陡、江勢驚險,是一處險要之地,站在一處江岸崖頂往下眺望,果然看到有兩方人馬在拚殺,不斷有人被斬殺,直接跌落進了河水離去。場面有些混亂,不過我還是看到了有身穿道袍的人,而瞧遠處的雜毛小道,卻見他臉上一陣歡喜,大聲一吼道:「茅山蕭克明在此,邪靈宵小,可敢來與我一戰?」
  這聲怒吼宛若雷鳴,在河流兩畔的峽谷間來回震動,嗡嗡作響,那些正在拼得你死我活的人不由得都紛紛仰頭看來,而雜毛小道則直接一縱身,帶著血虎撲了下去。
  我曉得雜毛小道這一身吶喊並非是為了揚威,而只是想讓那些廝殺的邪靈教徒分一點兒神,免得有太多的犧牲而已。雜毛小道躍下山崖,而我們也緊急跟上,卻見江邊戰場上有十幾個邪靈教徒,正圍著兩個青衣道士和五個中山裝一陣進攻,雜毛小道已經跳下了血虎,跟這十多個邪靈教徒戰作一團。
  我看到不遠處的地上已經倒下了好幾個人,而雜毛小道也顯得殺氣騰騰,上來便是一道虛空斬,兩個應該是苦修士的邪靈教徒給瞬間腰斬,分作四截,胸腔裡面的臟器和下面的一堆腸子露出來,人卻還活著,哇哇大叫,場面顯得十分血腥。
  雜毛小道發了狂,我也不好慢騰騰的,朵朵出手護住了那幾個傷痕纍纍的同伴,小妖直接連踢帶打,撂倒好幾個,掛在我身上的肥蟲子雖然撐得要命,但也不甘示弱,也朝著一個最凶悍的傢伙咬去,至於我,鬼劍一揮,衝鋒陷陣,哪裡的抵抗最強,便往哪兒衝去。
  我們這一番爆發,十幾個修為高深的邪靈教徒根本就不夠我們分,沒多久便全部都掛了,一個活口都沒有留。
  殺完人,雜毛小道一身血氣地折回來,朝著一個滿臉鮮血的英俊道人問道:「雲起,鄧長老呢?」
  那個英俊道人赫然就是當初我們在茅山認識的二代弟子中佼佼者李雲起,這個長得跟黃曉明有幾分相似的英俊道人此刻卻是狼狽之極,瞧見雜毛小道走過來,不由得悲從中來,大聲哭泣道:「蕭師兄,鄧長老死了,被小佛爺的那頭金蠶蠱給活活吞噬了腦袋,華森也死了,剛才被擊落了江中……嗚嗚!」
  他也是茅山二代弟子中有名有號的人物,不過說起這些事情來,卻像個孩子一般,嚎啕大哭。
  聽聞傳功長老鄧震東死去,雜毛小道如遭雷轟,一把抓住李雲起的手,說你說的可是真的?
  李雲起一邊哭一邊點頭,說是的,鄧長老為了讓我們突圍,返身跟邪靈教追擊的大部隊硬拚,結果中了邪靈左使兩掌,正想與其同歸於盡的時候,被那頭大蟲子給咬死了。
  雜毛小道連忙焦急地問道:「那我小姑呢,包子呢?」
  李雲起朝著江水上游指去,說我跟她們走散了,她倆好像逃到了那兒,不過剛才邪靈教的左使也追過去了,不知道她們逃脫得了不呢?
第六十五章 左使戰雜毛
  我們順著李雲起指的方向看去,卻是金沙江轉過了兩道彎子的一片山崖後面,聽說邪靈左使追上了去,我們的心臟頓時就一陣猛顫,黃公望那狗日的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他若是追了上去,小姑和包子估計是難逃活命了。
  要知道,雖說邪道並不列入天下正道的評比,但是如果真的要比較起來,邪靈左使黃公望此人的修為卻也能夠列入前茅,或許不如善揚真人那般厲害,但卻也應該差得不遠,認真說起來,傳功長老也是比不過他的,更何況是傳功長老的兩個女徒弟呢?
  包子才豆芽兒一般大,即便是天賦在高,也根本沒有成長的時間啊——想到這兒,我不由得有些抱怨起剛剛壯烈慘死的傳功長老來,倘若他能夠無視小包子的軟磨硬泡,這孩子說不定就不會那麼危險了。
  我們四處張望一下,瞧見再無邪靈教徒,便讓李雲起等人找個地方先躲起來,而我們則朝著小姑、包子她們逃離的方向趕去。
  因為著急,小妖和朵朵甚至都等不得二毛馱著,直接就宛如流星劃過,朝著山崖對面飛去,而我們也不甘示弱,拿著劍背猛抽身下的畜生,二毛和血虎被抽得一陣嗥叫,腳步不由得又快了幾分,騰空而起,彷彿背上長了兩根翅膀一般,幾乎都要飛了起來。
  此行匆匆,一路顛簸卻也毫不在意,俯衝而上,繼而狂奔往下,瞧見在一片怪石嶙峋的河灘上面,又躺倒了好幾個青衣道士,而一群紅衣喇嘛正圍著一個黑衣老者在纏鬥不休。
  我看到伏在河灘上面的屍體有婦人,瞧那體型跟小姑也差不多,不由得心中一跳,而這時雜毛小道也瞧見了,一聲悲呼,跳了下血虎,朝著那個面部朝下的婦人衝去。
  「小姑!」
  雜毛小道的聲音中滿是悲愴,然而當把那個道姑翻轉過來之時,臉上流露出了又喜又悲的神情,我探頭去看,但見這女子並非小姑,而是與我有過幾面之緣的道姑程莉,她是小姑蕭應顏的好友,卻不曾想竟然死在了這兒。我和雜毛小道的心情五味雜陳,不知所言,而這個時候聽到旁邊的巨石轉角傳來了一聲叫喊:「陸左哥哥,小明師侄……」
  我猛一扭頭,瞧見穿著一身髒兮兮白色道袍的包子正在小妖和朵朵的陪伴下,朝著我們這兒招呼,而旁邊被小妖扶著的那個一臉蒼白的女子,可不就是雜毛小道的小姑蕭應顏麼?
  小姑受了傷,腹部血跡斑斑,整個人虛弱無力,可以看得出這一戰之艱辛,遠非尋常能夠想像得到的,不過見到自家小姑沒事,雜毛小道不由得一陣興奮,正想上前問好,然而這時不遠處卻傳來了一聲悲呼,我們扭頭瞧去,卻見有一個紅衣喇嘛給那黑衣老者一腳踢中,直接跌落了湍急的江流之中。
  大敵當前,卻也來不及兒女私情,我和雜毛小道見到小姑和包子無恙,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疾步前衝,直接擠進了不遠處河灘的戰團裡面。
  一衝其間,我瞧見了這一夥紅衣喇嘛裡面,竟然還有一個老熟人,那就是當日我們在日喀則白居寺遇見的小喇嘛江白,此刻的他竟然也在圍攻黑衣老者,也就是邪靈左使黃公望的喇嘛裡面。
  我朝著他大聲招呼道:「江白,好久不見!」
  這小喇嘛雙手合十,朝我施禮,說陸施主,你來得正好,我寶窟師叔祖前去追那邪教魁首了,卻不料這兒還有一個大惡人,且幫我們一起,共同降服這個惡魔吧。我們這邊寒暄著,而雜毛小道也朝著邪靈左使高聲唱喏道:「黃左使,總壇一別,咱們卻也有多日未見了,小道我可是想念你得緊呢。」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