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仿真人頭的事兒，搞不好都是個大烏龍，他自以為是蔡歡想要對他不利，說不定還為此失望了好久，但實際上，蔡歡與這件案子根本沒有直接聯繫，是他想錯了。」
「你自己想，如果蔡歡真得參與到這樁案子裡頭了，那麼，他發現自己想要加害的對象，辦公桌上擺著個人頭，她還會被嚇一跳之後立馬報警嗎？」
「很顯然，不會。她或許真心被嚇了一跳，但在這之後，她肯定得搞清楚這顆人頭到底是怎麼回事，從而好好檢查一番。而只要她微微定下心，仔細看一眼，就會發現，這顆人頭是以她的樣貌仿製的。」
「她如果想害高焱，並做了個計劃，計劃已經開始執行了，這時候發現高焱桌子上有著個明擺著直接指向自己的線索……」
「你說，她是會趕緊想辦法把這玩意兒給處理掉呢，還是顫抖的掏出手機打電話給老谷，說她在辦公室發現了一顆人頭？」
於辰沉思良久，說：「你的意思是，高焱以為蔡歡要坑他，他拿不出任何證據，覺得說出去也沒人信，滿心失望下，想到定制個仿真人頭作為後手，然而蔡歡根本與這樁案子無關，咱們沒必要揪著仿真人頭的事兒不放，對嗎？」
「是的，你們的方向或許從最開始就錯了。」周倩欣說：「深度挖掘高焱的人際關係，查出本案真兇也就是了，幹嘛要分出人手去調查方針人頭的事？忙到最後，搞不好是瞎忙活一場。」
於辰苦笑一聲，搖搖頭，沒有多做解釋。
這時，他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掏出一看，是谷研東打來的，便立馬接通，問道：「老谷，有發現嗎？」
「嗯，就在剛剛，蔡歡的賬戶被打入了一筆錢，人民幣三萬元整。」
「三萬？」於辰愣了愣，隨後問道：「能查清是誰打的款嗎？」
「對方是用自助存取款機採用無卡存款的方式轉的賬，但由於咱們並沒有將蔡歡正式列為嫌疑人，因此銀行方面拒絕提供具體的賬戶流水、取款機編號以及監控視頻。」
於辰納悶了：「既然他們拒絕提供這方面的線索，你們怎麼知道蔡歡的賬戶經無卡存款打入了三萬塊錢？」
「蔡歡主動告訴我們的，她手機上有信息，顯示的本行自助設備無卡存款入賬。然後，我立馬讓同事聯絡銀行詢問這事，但因為蔡歡並非嫌疑人……」
於辰沉默片刻，有了主意，說：「這樣，換個思路解決。你讓蔡歡報案，我這就下立案書，就說，發現自己銀行卡多了三萬塊錢，很慌，害怕是詐騙或者別的什麼情況。」
「呃……好的吧。但詐騙案不是歸經偵方面管嗎？」
「要學會變通。」於辰意味深長的說：「不行就這樣，蔡歡擔心自己被栽贓嫁禍，所以報警。事實上，她要沒這方面的顧慮，也不會主動告訴你這件事吧？擔心被嫁禍，完全說得過去。」
「反正，有蔡歡的配合，再補上合法手續，銀行方面也沒理由不配合。」
「好。那，於隊你要親自過來嗎？」
「去一趟吧，或許，這也是個突破。哦對了，暫時先別通知老袁了，他身體出了點問題，好不容易被我攆去醫院，別再讓他分心。」
「好。」
……
中午十一點半。
於辰看完銀行提供的監控，有些無奈，說：「可惜了，這傢伙戴著口罩，看不清下半臉的樣貌，只能確定寸頭，腦袋上有疤。」
「沒辦法，」谷研東說：「這種小型的自助銀行，並沒有專門的保安在現場看著，僅有的安保措施，也就是一鍵報警器以及櫃員機上的監控了。」
「更何況他沒偷沒搶，別說只是戴著口罩，他就算往腦袋上套個絲襪然後再戴個摩托車頭盔去取錢，也不會有人制止。」
「而且，他應該也能意識到，櫃員機上有監控，銀行系統裡約會有存款記錄，很容易被發現，因此做了點不引人注目的偽裝，很正常。」
「是啊，不引人注目……」於辰感慨道：「雖然，看上去，將自己整張臉遮的嚴嚴實實要來的更加保險一些，可那樣子去取錢，難免讓人注意到，反而更容易暴露，倒不如只遮擋半張臉來的正常些。這傢伙，恐怕是個老油條。」
袁友沖左右看了看，隨後壓低聲音，說：「關鍵在於，蔡歡的表現，不像作偽，她應該真的和這樁案子沒有直接關聯吧？我們為什麼還要騰出警力繼續調查她呢？」
「甚至，對方線下存款以試圖栽贓嫁禍蔡歡，搞不好就是因為發現我們在調查蔡歡，這才想多添一把火……」
第49章 反常
於辰沉默，拿不定主意。
先前在支隊，周倩欣的話提醒了他，他也傾向於相信周倩欣的判斷，或許高焱整出個仿真人頭，真的是個烏龍。
不論是看蔡歡的表現，還是講邏輯，她和這樁案子應該都沒有直接的聯繫才對，就像谷研東說的，再繼續追查下去，恐怕也只是平白浪費警力而已。
但偏偏省廳方面有要求，雖然並非明確指示，但意思也很明顯了，就是讓他們查查仿真人頭與任務目標犯罪集團有沒有聯繫。
即使於辰這會兒已經大致判斷出，兩者之間按理是沒有聯絡的，這事僅僅只是一個巧合而已，但想來以省廳和市局對該犯罪集團的重視，他們恐怕得讓於辰拿出實質性的證據，才會接受他的判斷。
那麼，他們恐怕就得繼續針對仿真人頭往下查才行，而目前唯一的線索，就是蔡歡。
可這事兒又不能大規模的洩露出去，不能讓下邊的刑警知道，這就讓於辰很是為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但轉念一想，似乎，只要能將這樁案子破的漂漂亮亮的，不留疑點，仿真人頭的事兒自然而然的也就搞明白了，好像的確沒必要非得圍繞著蔡歡進行調查。
很快，他又否了這個想法，倘若仿真人頭真的是烏龍事件，那就一碼歸一碼了，偵破高焱的案子，也解不開仿真人頭的謎，這個坎仍舊繞不過去。
猶疑了片刻，他靈機一動，開口說：「你講的不全對，別的不說，這個打款人顯然就是一條重要線索。」
「既然犯罪人已經盯上了蔡歡，那麼，接下來或許還有別的動作，咱們繼續順籐摸瓜的查下去，或許會有收穫。當然，咱們也得務必保證好蔡歡的人身財產安全，同時也得取得她的配合才行。」
谷研東只得點頭，雖然心裡仍舊不認為繼續咬緊蔡歡這條線能有啥收穫，但打款人這的確是個重要線索，而且，於辰才是支隊的一把手，既然他已經有了明確的指示，而且自己也提出過意見了，那接下來按指示做就是。
於辰岔開話題，問道：「對了，早上安排你們的任務，完成的怎麼樣了？除了打款這事兒，還有沒有別的收穫？」
「我也不好說。」谷研東遲疑了一下，才回答道：「我們只對蔡歡本人在此展開了細緻的問詢，其他工作，顧慮再三，還是沒有展開。」
接著，不等於辰問，他便解釋道：「我們想過訪問她的親朋，這樣得到的情況肯定更詳細，還能繪製出一副她近段時間的行為軌跡圖。」
「可這樣一來，難免對蔡歡本人的社交生活造成巨大的影響，她的親朋肯定都會誤認為蔡歡犯了什麼事。」
「如果她本身是犯罪嫌疑人也就罷了，可她這會兒並沒有嫌疑，相反，僅僅是以相關人的身份，主動配合咱們調查的，我們也不好做的太過，免得引起她的不滿，調查更加吃力。」
「行啊老谷，」於辰有些詫異：「你什麼時候在辦案過程中變得這麼有人情味了？」
「還不是投訴挨多了。」谷研東苦笑：「而且，於隊你始終很有人情味，受你影響，連袁隊都有著潛移默化的改變，更別說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