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還是當面請教比較正式。」
劉法師更加納悶，他之前也打聽過，已經知道林開是武勝松的外甥，從東海市來的富家子弟，想不明白林開會向他請教什麼顯得這麼嚴肅認真。
明天下午有業務，上午倒是有空。劉法師沒有想太久，就同意了林開的拜訪，並且把地址告訴他。
劉法師的村子距離武村只有二公里左右，但他在鄉下也算小富身家，隨著城鎮化發展，他也在鎮上新規劃的區域買了兩個檔口面積的地皮，建有一棟三層半的樓房，已經算是遷居城鎮的城裡人。
次日上午九點鐘，林開獨自開了摩托車來到劉法師的樓下。他先撥打了劉法師的電話告訴對方，自己已經在樓下，然後從尾箱拎出兩瓶剛買的五糧液好酒和一條香煙，還有一袋水果，很有點拿著厚重拜師禮的意思。
這邊剛拿好東西，屋門就被人從裡邊打開了，劉法師親自下來開的門。看到林開手裡的物品，劉法師臉上立即堆滿了笑容。
這顯然是有好事上門嘛。
鑒於林開這認真的態度，又不知道他要請教什麼，所以劉法師也沒有說客氣話，目光掃過禮物，點了點頭說道：「請進，我們去二樓客廳。」
客廳有三個小孩子，兩男一女，都是三到五歲的樣子，稱呼劉法師為爺爺。林開進入客廳時，看到樓上下來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女人，向林開招呼一聲就叫三個小孩下樓玩，劉法師介紹說那是他的一個兒媳婦。
林開把那袋水果打開叫三個小傢伙吃蘋果，結果三隻小鬼根本不屑一顧，追逐著跑出客廳。
劉法師搖搖頭笑道：「現在的小孩子都不喜歡吃東西了，買來買去結果都是我們大人們吃！來，隨意坐。」
林開自己把兩支五糧液和那條香煙放在一邊的桌子上，就在沙發上坐下。劉法師先打開話題，笑道：「你弄這麼隆重，讓我摸不著頭腦呀。如果你帶著老婆抱著孩子來，我還可以認為你是要給孩子找契爺。」
林開笑笑，知道他這話的意思。農村的小孩出生後，通常在一週歲左右會找個德高望重、與陰陽玄學沾邊的人拜契爺，就是認乾爹的意思，可以粗俗理解成抱大腿，鄉下說法則是得貴人蔭庇健康成長之類的含義。
像劉法師這樣的人，契兒契女絕對多到他自己都記不清，往往父子先後拜他為契爺的都不出奇。每年春節後即便只有少數來拜年，各種禮數也可以收到手軟。
林開斟酌了一下，決定還是直入主題，說道：「劉師傅，我最近對治喪法事這些民間傳承很感興趣，想要深入瞭解一番，不知能不能向您請教？」
劉法師恍然：「難怪你那兩天總跟著我。要深入到什麼程度？」
「可以讓我掌握的程度，包括儀式的流程、佈置、經文等等。」林開認真說道。
還真打算給我當徒弟啊？劉法師愕然看著林開，不知他是真的不懂規矩還是明知故犯。遲疑半晌後，他才說道：「這個，按照我們的規矩，通常不會外傳的啊。」
林開說道：「我明白，其實各村都有您這樣的職業人，相信其中的東西也大同小異，所謂不外傳說白了就是減少競爭。」
「而我並不是真要入行做這個，只是想深入瞭解一番而已。再說我也不會一直留在這裡呀，過一兩天就要回東海市的！」
林開這麼說完，見劉法師還是沉默猶豫，便繼續說道：「當然我可以支付費用，接受您的培訓，您看兩萬元如何。」
劉法師怦然心動。林開說得沒錯，這些套路其實大同小異，其他村的先生也懂，兩萬元不是小數目，就算他不傳授，總有人願意傳授。而且林開的條件他也知道，這樣的富家子弟自然不可能來做陰陽先生，就算做也不可能和他形成競爭。
這麼思考了片刻，劉法師點頭說道：「只是喪事這一部分嗎，我答應你了！」
林開大喜，即時把錢轉給劉法師，然後坐得端端正正，擺出專心學習的姿勢。
038 難以掌握的經文
劉法師也沒有拖延，從設壇開始先講了幾個大的程序，然後講述注意事項和紙人紙屋等陪葬品的製作，最後介紹經文、罡步、手勢、法陣等等。
林開越聽越木然，剛開始說程序，他還能聽得懂，後來不知從哪裡開始，他完全聽懵了，根本不知道劉法師說的是什麼。
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他聽出來了有地藏經、度人經、招魂經，還有些什麼咒之類。但他只聽懂了幾個好記的名稱，其他的全部沒聽懂，更別說記住那些手勢法陣什麼的。
劉法師看他滿臉懵逼，搖頭道：「這些東西確實不好學，不是一天兩天能掌握的。」
林開尷尬笑笑：「有沒有灌頂大法讓我直接掌握的？或者給個教材我先自己看看，有個概念了再聽您解說。」
「沒有教材，只有自己抄的經文。」劉法師直接忽略了他前半句，站起來顯然是要去拿經文。
林開下意識就拿起手機準備拍照，但劉法師卻說道：「不要拍照，我拿來你自己抄一本。」
幾分鐘後，劉法師拿來一本泛黃的線裝手抄本，紙張特殊，好像經過什麼處理。讓林開頭大的是，上面的內容不但是豎版的，還都是繁體字，有字有圖案。
我是體育生啊！
林開捧著經文茫然抬頭，卻看到劉法師又遞來一本空白的軟抄和簽字筆，說道：「如果是正經入行，得像我這樣用專用的本子，用毛筆抄寫。既然你只是想瞭解，就沒那些講究了。」
林開感受到滿世界的惡意，無奈之下，抄吧！他像個被監督著寫作業的小學生，就在茶几上一筆一畫認真抄寫起來，想潦個草都不行，因為大部分字他都不認識更不會寫。
劉法師看了幾分鐘就被叫下樓，隨後帶上來一對年輕夫妻，那少婦兒抱著個嬰兒，這次真是來拜契爺的了。於是，劉法師開始張羅自己的事情，把年輕夫妻帶來的豬肉以清水煮熟為祭品，在側面一個小房間裡搞了個祭拜儀式。
林開抽空溜過去看了一眼，發現裡邊設有法壇，牆上掛著古怪的神像，怎麼看都是正兒八經的迷信活動。
「這樣不是辦法啊！」他回到自己的位置，看著經文發愁。
不管了，先拍下來再說。他趁劉法師沒空盯著，用手機快速把每頁經文拍成照片，這才接著抄寫。
劉法師完成了收契兒的儀式，裝了些米和一個紅包給那對年輕夫妻帶走，林開才有機會對他說道：「師父，我們分開一個個部分學吧，先從捕幽環節開始。」
他真正想掌握的也是這一部分而已，其他程序並不重視。
劉法師無所謂，反正是收錢辦事，又不是真的培養接班人。於是，他又重點講解捕幽部分。
「招魂幡上要寫上死者的姓名、生辰」
光這一條，就打破林開沒事招一招的幻想。隨後又開始講解經文，林開依然聽得一頭霧水。這段時間獲得許多清氣後，他自覺記憶力已是提高了許多，但還是沒辦法記住整篇經文。
他揉著太陽穴叫停講解，說道：「你們是怎麼記住這麼複雜的東西啊，為什麼我一點都記不住？」
劉法師沉吟了一下，說道：「花時間死記硬背吧，這是避免不了的。我們正式傳承時有一個傳法開悟的儀式，但你不是正式入門，不能給你那麼搞。」
林開眼裡一亮：「傳法開悟了是不是就能自動掌握？」
「想得美，該背的還是要背！傳法傳的是一種師承，或者說是法力種子，接受傳法後，再定時祭拜師承，主持儀式才有法力效果。」劉法師這麼說道。
林開聽得玄乎，覺得怎麼都像邪教分子一般。而且，也沒見你老哥有什麼法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