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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問及那種硬金屬的的成份,據他們說,那是一種的合金,其中有一種十分稀有的金屬在內,要在攝氏八千四百度,才能熔化,它的硬度,是鑽石硬度的七倍。工廠方面並還自豪地說,世界上沒有幾個地方,可以用高溫切割術割開那只箱子。
  我心中暗忖,訪問小田原的結果還算是圓滿,我又在小田原的事務所中,和納爾遜通了電話。我向納爾遜作了報告。納爾遜只告訴了我一句話:「你的住所,被安排在第七警察宿舍,你到那裡,就有地方安睡了。」
  我向小田原問明第七警察宿舍的所在,便辭別了他,走了出來。
  小田原看樣子已厭倦了跟蹤生涯,頗有意要和我一起做些事,但是我卻婉拒了他,他神色顯得十分沮喪,一聲不出。
  小田原本來是一個十分有頭腦的私家偵探,他和我合作的案子,也十分有趣,經過過程很短,有機會當記載出來,以饗讀者,此處不贅。
  我離開了那幢大廈,一面走,一面又買了幾份報紙,這才發現,幾乎每一張報紙上,都有佐佐木博士刊登的尋找我的廣告。
  我的心中,十分猶豫,不知道是去看他好,還是不去看他的好。
  照理說,佐佐木是國際知名的學術界人士,似乎不會害我的,但是,如今某國大使館失去了我的蹤跡,一定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會不會是他們通過了佐佐木來引我上鉤呢?
  這的確是我不能不考慮的,因為我向某國大使館玩了那樣一個花樣,某國大使館自然要千方百計地找我算賬的了!
  我向佐佐木博士的住所而去,但是到了他住宅的面前,我卻並不進去。
  佐佐木所住的,是一所十分精緻的房子,那一個花園,在東京的房子中,也是不可多得的。圍牆並不十分高,我遠遠的望去,只見花園中有一大半是綠茵的草地。
  草地修飾得十分整潔,可以知道屋主人並不是一個隨便的人。
  我就在佐佐木的屋外等著,足足有一個小時,只見佐佐木博士住所出入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女侍模樣的人。另一個則正是提著皮包的佐佐木博士。
  我心中雖然存有戒心,但是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先取下了面具,因為我如果戴著那尼龍纖維所織成的,精巧之極的面具的話,佐佐木博士是認不出我來的。我走向前去按門鈴。門鈴才響了兩下,便聽得一個十分清脆悅耳的聲音道:「來了!」
  那時,我的心情,可以說是煩亂到了極點。而且在東京,除了納爾遜先生一個人之外,我也幾乎找不出第二個可以信託的人來,我等於是生活在恐懼和不斷地逃避之中一樣。
  然而,那一下應門的聲音,聽了之後,如令人生出一股說不出來的寧貼舒服之感。我心中正在想,那是佐佐木的什麼人時,已從鐵門中望到,自屋子中,快步走出一個少女來。那少女穿著西裝衫裙,頭髮很短。直到她來到了我的面前,我仍然難以說她是美麗的。但是自她身子每一部份散發出來的那股青春氣息,卻使人不自由主,心神為之一爽。
  那少女是一個毫不做作,在任何地方,都會受到真誠歡迎的人。
  她的年紀,約莫在十八九歲左右,見到了我,她面上現出了訝異的神色,但是她的聲音,卻仍然是那樣地可親,柔軟和動聽,道:「先生,你找誰?」
  我道:「我找佐佐木博士,是他約我來的。」
  她竭力使她的懷疑神色,不明顯的表示出來,道:「是家父邀你來的?」
  原來她是佐佐木博士的女兒。我連忙道:「是,博士在報上登廣告找我……」
  我話未講完,佐佐木小姐(後來,我知道她的名字叫佐佐木季子)已「啊」地一聲,叫了出來,道:「原來是你,快請進來,父親因為等不到你,幾乎天天在發脾氣哩。」
  她一面說,一面便開門。
  我推門走進了花園,笑道:「小姐,博士的廣告,登在報上,人人可見,也人人可以說和我同樣的話,你怎麼立即放一個陌生人進屋來了?」
  她呆了一呆,才道:「你會是壞人麼?」
  她的嘴非常甜,所講的每一句話,也都是非常動聽的,令人聽來,說不出的舒服。我連忙道:「如果是呢?」她道:「別開玩笑了,父親在等著你啦!」
  我跟在她的後面,向屋子走去。
  季子的步法,輕盈得像是在跳芭蕾舞一樣,她才到門口,便高聲叫道:「爸,你要找的人來了!」從屋中傳出佐佐木博士轟雷也似的聲音,道:「誰?」
  我立即道:「是我。」
  博士幾乎是衝出來的,他一看到了我,立即伸手和我握了一下,又向季子,瞪了一眼。季子低著頭,向外走了出去。
  博士急不及待地將我拖到了他的書房之中,並且小心地關好了門。他的動作,顯示他心中有著難題。
  他坐了下來之後,手指竟也在抖著。我將我坐的椅子,移近了一些,道:「博士,你有什麼心事?」
  博士抬起頭來,道:「這件事,非要你幫助不可,非要你幫忙不可!」
  他在講那兩句話的時候,面上竟現出了十分痛苦的神色來。我伸手按住了他在發著顫的手背,道:「博士,只要我能夠做得到,我一定盡力而為的。」
  博士的面色,好轉了許多,他又發了一會呆,才歎了一口氣,道:「是季子,我的女兒,我不能讓他和那人結婚的!」
  博士的話,使我莫名其妙。我細細地想了一想,才想到可能是他女兒的戀愛問題,使得作為長輩的他,感到了頭痛,要向人求助,但我什麼時候變成了戀愛問題專家呢?我的心中,不禁苦笑了起來。同時,我也十分後悔,因為我剛才只當博士是有著什麼極其重要的事,需要人幫助,是以才草草地答應了他的,如今看來,我至少要在這無聊的事上,化去一個下午的時光了。
  我無可奈何地道:「博士,兒女的婚姻,還是讓兒女自已去做主吧。」
  博士緊緊地握住了拳頭,道:「不能!不能!」
《藍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