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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得出他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道:「我……已經將那箱子面上的九十九塊銅片,排列成了一幅浮雕畫了。」我從床上跳了起來:「祝你成功,那你已經打開箱子了。」
  王彥道:「還沒有打開,但是我忽然有一種奇妙的預感,覺得打開箱子,會對我不利。」
  我「哈哈」大笑了起來,道:「你大概受了埃及古代咒語會靈驗的影響,我可以告訴你,這箱子雖然在埃及古廟中被發現,但是絕不是埃及的東西。」
  王彥問:「其他古民族,難道就沒有咒語麼?」
  我又笑了起來,道:「我以為學數學的人,多是枯燥乏味的,但是你卻有著豐富的想像力!」
  王彥在那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我打開箱子之後,再和你通電話。」
  我放下了話筒,將枕頭拉高些,墊住了背部,舒服地躺了下來。我想,大約等上十分鐘,就可以得到王彥的電話了。
  可是,我抽了七八支煙,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小時了,王彥仍然沒有打電話來。
  我覺出事情有些不妙,但是我卻絕不相信王彥會遇到甚麼意外,因為他只不過是打開一隻古代的銅箱子而已!
  但是,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我早已從床上跳了起來,在室中來回地踱著步,主彥為甚麼隔了那麼久時間,仍然不打電話來通知我箱子之中究竟有些甚麼東西呢?如果他打不開那只箱子的話,也可以給我一個電話,在我的印象之中。王彥絕不是做事有頭無尾的人!
  然而,當我第十幾次地又忍不住再打的話給他,而他那方面,仍然沒有人接聽電話之際,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從王彥打電話通知我,說他已成功地拼湊起了那銅箱子面上的圖畫起,到如今已有將近五個小時了!這五個小時之中,音訊全無,王彥究竟是發生了甚麼事情呢?
  雖然我想來想去,王彥沒有遭到甚麼意外的可能,但是我卻不能不為他耽心。
  他的哥哥是給了我他的電話號碼,而上次王彥來的時候,他也未曾告訴我他的地址,所以,當我等得實在不耐煩時,我又拿起了電話,請我一個當私家偵探的朋友幫忙。
  那位朋友和他的助手,曾經以極長的時間,自己編了一本電話簿,是從電話號碼來查那個電話的地址的。不到五分鐘,我已經得到了我所要的地址,王彥住在碧仙道三號四樓。
  我知道碧仙道是高尚的住宅,正適合王彥的身份,我放下了話筒,已準備按址去找他。
  但是,我剛到門口,電話鈴聲,遽然大作。我連忙跳到了電話之旁,一把拿起了話筒。一拿起話筒來,我便聽到了王彥濃重的喘息聲。
  我更加覺得事情十分不尋常,我連忙問:「甚麼事情?發生了甚麼事?」
  王彥的喘氣聲,越來越是濃重,像是他的身上,正負著千斤重壓一樣。我一連問了七八聲,才聽得他的講話聲音,道:「我……我遭到了一些麻煩,我可以來看你嗎?立即來!」
  我聽出王彥雖然還在說「遭到了一些麻煩」,但實質上,他卻一定遭受到了極大的困擾!他給我的印象,是十分鎮定和有條理的人,但這時,從電話中聽來,他的鎮定和有條理,似乎都破壞無遺了。
  我不加考慮,道:「好,你立即就來。」
  王彥並沒有多說甚麼。「拍」地一聲,便掛斷了電話,我手拿著聽筒,呆了一會,才放了下去,我感到,一個十分巨大的變故,正在王彥的身上發生,那種變故是因甚麼而起的呢?
  難道就是因為那只不應該屬於埃及,但是卻在埃及古廟中發現的箱子麼?
  碧仙道離我的住處,並不十分遠,在我算來,至多有十分鐘,王彥便可以來了,但是我卻足足等了二十分鐘,才聽到門鈴聲。
  一聽到門鈴聲,我立即奔下樓去,同時也聽得老蔡在粗聲粗氣地問道:「甚麼人?
  你找誰?」
  我連忙道:「老蔡,他就是上次來過的王先生,你快開門讓他進來。」老蔡的眼睛,一直湊在大門上的望人鏡上,聽得這樣說法,他轉過頭來,面上現出奇怪的神色,道:「他就是上次來過的王先生?」
  老蔡平時絕不是這樣囉嗦的人,我不禁不耐煩起來,道:「你快開門吧。」
  老蔡不敢多出聲,將門打開來,一個人自門外向內跨了一步,我抬頭看去,也不禁一呆!
  這是王彥麼?
  難怪老蔡剛才向我望來之際,面上充滿著猶豫的神色,因為連我也不敢肯定,這時出現在我家門口的人是不是王彥!
  那人的身材和王彥相同,但是由於他穿著大衣,一對大衣領高高地豎起,手上戴著手套,頭上戴著帽子,將一條圍巾,裹住了他整個臉,而且,還戴上一副很大的黑眼鏡!
  他這身打扮,即使到愛斯基摩人家中去作客,也不必害怕凍死了,更何況今天還是一個回南天,天氣燠濕,我只不過穿著一件襯衫而已!
  我呆了一呆間,已聽得王彥的聲音,透過了包在他臉上的圍巾中而傳了出來,聲音雖然顯得不清楚,但是我仍然可以肯定,那正是王彥的聲音,也就是說,站在我面前的人正是王彥。
  王彥的聲音很急促,道:「你……等了我很久麼?」
《透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