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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四個人,在眼看看羅洛的靈灰,裝在一隻瓷瓶之中,瓷瓶又被放進一隻精緻的盒子,盒子再被埋進土中之後,各自又在石碑前站了好一會。
  四個人之中,樂生博士最先開口,他道:「好了,我們該遵照羅洛的吩咐,去處理他的近物了!」
  樂生博士在那樣說的時候,我們都可以看得出,他的真正意思,是在向我們探詢,是不是要真的照羅洛的吩咐去做。
  事實上,羅洛已經死了,就算我們完全違反他的意思,他也無從反對的,他不能像生前那樣,用最刻毒的話來對我們咆哮,也不能像生前那樣,用他的拳頭,在我們的臉前晃看。
  可是,羅洛畢竟才死不久,在他未死之前,我們都曾親口答應了他的,而最主要的是,他臨死之前的那種獰厲的神情,在我們每個人的腦海之中,印象猶新,沒有人敢在想起他那種神情之後,再敢不照他的話去做的。
  是以,我們一起歎了一聲:「好吧!」
  我們一起離開了墳場,登上了阮耀的車子。
  汽車也是同一類東西而有許多不同種類的物件,是以也是阮耀的收集目標之一,這一天,他開來的是一輛羅洛出生那年出廠的老爺車。
  當我們四個人穿看喪服,乘坐看那樣的一輛老爺車,到羅洛家中的時候,沿途看到我們的人,都以為我們是在拍一部古裝片。
  羅洛住在郊外,是一幢很不錯的平房,羅洛將原來的格式改變了一下,成為一間很大的工作室,和一間很小的臥室。
  原來的花園,羅洛全鋪上了水泥,變成了一大片光禿禿的平地,看來實在不順眼,但這時,對我們的焚燬工作,倒多少有點幫助。
  我們四個人到了羅洛的家中,先用磚頭,在水泥地上,因成了一個圓圈,然後,將椅子、桌子等易燃的東西,先取出來,堆在那個圓圈的中心,然後出我生起了火,火舌一下子就冒得老高。
  烈火一直在磚圈內燒看,我們不斷將東西從屋中搬出來,拋進火堆之中。
  我們四個人,在事先並沒有經過任何商量,但這時,我們卻不約而同地,先將無關緊要的東西往火堆中拋,例如衣櫥下床、椅子、廚房中的東西,等等。
  一小時之後,我們開始焚燒羅洛的藏書,整個書櫃搬出來,推進火圈之中,燒看了的書,發出「拍拍」的聲響,紙灰隨著火焰,升向半空,在半空中打看轉,隨風飛舞著。
  羅洛的藏書十分多,足足燒了兩小時,磚圈之中,已經積下了厚厚的灰燼,屋子中的一切,幾乎全燒完了,剩下來的,只是羅洛工作室中一張巨大的書桌,和另一個文件櫥。
  我們都知道,在桌子和文件樹中,全是羅洛三十年探險工作獲得的原始資料,和他那部巨著的原稿,我們四個人一起聚集在已顯得很空洞的工作室中,又是樂生博士最先開口。
  或許因為樂生博士也是探險家的緣故,是以他也最知道羅洛那一批近物的價值。
  他一隻手按住了桌子的一角:「怎麼辦?」
  我們三個人,沉默了好一會,阮耀歎了一口氣:「我贊成根本不要打開抽屜,整張桌子抬出去燒掉,那麼,大家的心裡都不會難過。」
  阮耀的提議,唐月海立時表示同意,我也點了點頭,榮生博士長歎了一聲。
  我們四個人合力,將那張大桌子抬了出去,推近火堆,那張桌子實在太大了,大得比我們先前堆好的磚圈還要大得多。
  而且,以我們四人的力量,也是無法將桌子抬起來,拋推火堆去的。
  是以,我們只是將桌子推近轉圈,將轉圈碰倒了一小半,燒紅的炭、灰,一起傾瀉下來,火舌立時舐著了桌子,不一會,整張桌子都燒了趕來。
  我們看了一會,又合力推出了那只文件櫥,採取的仍然是同樣的方法,根本不打開櫥門來。
  我們將那只文件櫥推到了外面,用力一堆,文件櫥向正熾烈燃燒看的桌子,「拉」然倒了下去。
  世界上的事情,真是微妙不過,一點點的差異,可以使以後的事,發生完全不同的變化。
  這時候,我們將那只文件櫥,推向燃燒看的桌子,在推倒文件櫥的時候,我們完全未曾想到,應該櫥面向下,還是櫥背向下,而櫥只有兩面,在倒下去的時候,不是面向下,就是背向下,那是五十五十的機會。
  如果那時,是櫥面向下,壓向燃燒看的桌於的話,那麼,就甚麼事也不會發生的。
  可是,櫥在倒下去的時候,卻是櫥面向上!在「轟」地一下,櫥倒下去的時候,烈火幾乎立時燒著了櫥角,但是也就在這時侯,由於震動,櫥門卻被震得打了開來。
  四周圍全是人,熱空氣是上升的,櫥門一被震開,就有一大批紙張,一起飛了的,不論是甚麼紙,都看也不看,團成一團,就著火中拋。
  出來一就在這時候,阮耀忽然道:「地圖上的金色,代表甚麼?」
  我們四個人,一起搶拾著自櫥門中飛出來的紙張,而且,不約而同,手中抓著樂生博士順口答道:「地圖上不會有金色的!」
  阮耀的手中,抓看一至紙,他揚了一揚:「你看,這地圖上,有一塊是金色的!」
  我已經眼明手快,將文件櫥的門關上,兩火舌也已經捲上了門,我相信這時侯,櫥中一切珍貴的東西,都開始變成灰燼了。
  而我們拾起的那些紙,我們全連看也沒有看,就拋進了火堆之中,只有阮耀,他手中拿看那份地圖。那份地圖,自然也是文件櫥的門打開的時候,被熱空氣捲出來的。
  前面我說過,世事真是奇妙了,如果文件櫥倒下去的時候,是櫥面向下的話,甚麼事都不會有。而就算櫥面打開,櫥中的紙張飛出來,我們四個人一起去拾,那份地圖,如果不是阮耀拾到的話,也早已投入火中,成為幾片灰燼了。
  我在介紹阮耀的時候,說得很清楚,他是一個異乎尋常的收藏家,一般而言,收藏家在許多時候,都要鑒定他的收藏品,有些收藏品之間的差別是極微的,所以收藏家的觀察力,也特別敏銳。
  我之所以不厭其煩地這樣解釋,目的是想說明,這份地圖,如果是旁人拾到了,根本不會加以特別的注意,但是阮耀卻不同,他立即注意到,那幅地圖上,有一小塊地方,是用金色來表示的。
《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