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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雖然沒有出聲,可是他那種神態,卻令得我全身感到了一股寒意!
  我連忙站了起來,俯過身去:「怎麼樣了?」
  拉達克的聲音,非常之沉重,他緩緩地道:「不但是胡明,研究室中所有的學者……唉,這是我們學術界無可估計的大損失。」
  我大聲道:「他們怎樣了,你快說,他們被麻醉藥劑弄得昏了過去,難道就&有醒來麼?」
  「不,他們都醒來了,可是那種麻醉劑,卻含有強烈的毒性,將他們的腦神經組織,全部破壞,他們已經變成了——」
  拉達克講到這裡,停了一停,我倒抽了一口冷氣:「白癡?」
  拉達克點了點頭,並沒有出聲。
  我急急地道:「這怎麼可能,據我知道,能夠使人變為白癡的麻醉藥,只是一個大強國的特務機構的秘密武器之一,別的人怎麼會有?」
  拉達克望著我,又歎了一聲:「所以,這問題實在是非常簡單的了。」
  我猛地一怔,然後才道:「你的意思是:搶走那金屬片的人,就是某國的特務?」
  拉達克道:「除了這一個可能之外,沒有第二個可能,因為只有他們有這個東西。」
  我又道:「可能是鄧石——」
  但是我只講了四個字,便沒有再講下去了。
  那是因為我一提起鄧石的名字,我便立即想起,他在負了重傷,吃了大虧之後離去之際,在房門口所表露的那種凶狠的神情,他並且還曾恐嚇過我們,說我們一定會後悔。
  那麼,他橫了心之後,去找某國特務求助,這不是極可能的事麼?
  當然,我如今雖受挫折,但如果真的鄧石找上了某國特務,那麼吃虧、後悔的一定是他自己,他若是以為自己能利用以訓練嚴謹、凶險狠辣的某國特務,那他可是大錯特錯了!
  我呆了半晌,拉達克才道:「衛先生,你可看出事情的嚴重性?」
  我點頭道:「是的。」
  拉達克伸手按住了我的肩頭:「所以,你絕沒有推辭的餘地,我們需要你幫助調查,你必須負起和他們爭鬥的責任來。」
  拉達克的話,猶如剎那之間,向我身上疾壓下來的千萬重擔一樣,我想要閃避,但是擔子已給壓下來,我要閃避,也在所不能了,我只得無力地道:「其實,這……不是我的責任。」
  拉達克卻強調道:「是你的責任,衛先生,中國人是最重恩怨的,胡明教授是你的好朋友,你難道看他變成白癡麼?」
  我立即反問了一句:「他還有救麼?」
  拉達克道:「不知道,或者有,或者沒有,這一切,要等我們搗破了對方的巢穴,取得了徹底的勝利之後,才可以有答案。」
  我的心中,不禁起了一陣抽搐。若是胡明就此變成了白癡的話,那真是太可怕了!
  我背負雙手,來回地走著,拉達克又道:「我們這裡的設備,是第二流的,但是我們的人願意聽從你的指揮決心,卻是第一流的!」
  我實在沒有法子再推辭了,拉達克說得對,我是有責任的,我根本不能推辭。
  我停止了踱步,我抬起頭來,道:「好,我應該從什麼地方開始?」
  拉達克的回答更簡單,他伸出一隻手指,向我勾了一勾:「踉我來。」
  我向外走了出,我跟在他的後面,我們走過了一條走廊,便來到了一間會議室中。
  會議室中已有七八個人坐著,氣氛十分嚴重,我和拉達克一進去,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拉達克在我的肩上拍了一拍:「諸位,這位就是我們早已聞名的傳奇人物,衛斯理先生,他將要領導我們進行這項工作,這是我們的榮幸。」
  拉達克居然向眾人這樣地介紹我,這實在使我感到極度的受寵若驚,我連忙客氣了好幾句,才坐了下來。一坐下來後,拉達克便道:「敵人的這次行動,使我們的國家,蒙受了巨大的損失,但我們知道這是什麼人幹的,這就是這個國家的大使館。」
  拉達克講到這裡,會議室中的燈光黑了下來,一幅牆上,映出了一幅相當宏偉的建築物,那是某國的大使館。拉達克道:「所有某國的特務,都是藏匿在大使館中的,這樣,可以使得他們免被捕捉,所以,我們要事情進行得有結果,必須潛進大使館去!」
  他講到這裡,幻燈片又換了一張,那是大使館旁的一幅牆,接近地面,地面上有一個下水道的鐵蓋子,拉達克道:「由下水道經過了一段迂迴曲折,絕談不上舒服的路程之後,可以通到大使館的地窖中去。據我們情報人員最近的報告,對方並未曾覺察這項秘密。」
  幻燈片又換了一張,那是一個地窖。
  拉達克用指示棒指著一塊大石:「推開這塊大石,人便可以出來,然後,沿著這條鐵梯,上去就是大使館的廚房。」
  幻燈片又換上了一張,那是大使館底層的平面圖。另一張,是二樓,再一張是三樓。
  拉達克道:「這平面圖是我們很早獲得的資料,已經有七年歷史,在這七年之中,是不是曾變動過內部的情形,我們就不知道了。」
  我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這三個平面圖,可有縮小的圖樣,可供我帶在身邊?」
  「有,我們立即準備。」
  我又道:「我的任務主要目的是什麼?」
  「是救那些學者,據我們知道,那種麻醉劑可能有解藥。」
  我問道:「那麼,關於鄧石——」
  拉達克立刻打斷了我的話頭:「這不在我們的工作範圍之內,你應該明白。」
  我呆了一呆,在我剛一聽到拉達克這樣講的時候,老實說,我不明白。但是拉達克在講了之後,卻立即以一種十分怪異的眼光,直視著我,於是我明白了!
  不論他是不是相信我所講的有關鄧石的事,他都不想這件怪誕的事再給人知道!
  同時,我也明白,要去尋找解藥,這件事是很渺茫的,因為「尋找解藥」,這只不過是一個幌子,這個幌子是用來掩飾事情的真相:鄧石的秘密,金屬片的秘密!
  我於是點了點頭:「是,我明白了。」
  拉達克又在莊嚴地宣佈:「今天晚上,我們開始行動,衛先生潛進某國大使館中去,他將要在某國大使館中冒生命之險去調查一切——」
  他講到這裡的時候,轉過頭來,向我望了一眼。
《支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