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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傑克上校的懷疑,是很難成立的,因為誰也不會笨到以為一個死去三天之久的人,警方會檢查不出來。
  傑克上校卻又有另外的想法,他的想法是,管家和男僕,是準備在嚇死了鮑伯爾之後,移開那具屍體的,但是由於鮑伯爾的一聲大叫,引來了許多人,使他們原來的計劃受阻,是以只好編出一套謊話來了。
  傑克上校拘捕了管家和男僕,但是又由於他實在沒有甚至確切的證據,是以也遲遲未能提出指控,管家和男僕已被拘留了三天。
  這是一件很嚴重的案子,雖然警方嚴密地封鎖著一切新聞,但是能幹的新聞記者,還是用盡方法來報導事情的經過,因為鮑伯爾是一個矚目的大人物。
  我以上用最簡單的文字,敘述了案子的經過,但已經比尋常報紙上報導的詳細得多了。
  我並不認識鮑伯爾這樣的大人物,傑克上校和我則很有些舊怨,他也決不會邀請我來和他一起查這件案子,我是怎麼和這件案子發生關係的呢?說起來很奇妙,那也是整個故事的正式開始──那是一個細雨霏霏的下午,本來我和人有約,去打高爾夫球,但是由於天雨,自然取消了約會,是以只好悶在家中。
  就在這時,我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是由我一個舊同學打來的,他的語氣很焦色、很匆忙,他道:「你無論如何要在家中等我,我有一件很要緊的事來找你。」
  這位舊同學,如果不是他自道姓名,我是記不起他來的了,雖然我們曾是同學,但是在離開了學校之後,根本沒有甚麼來往,我只知道,他成了─位牙醫,如此而已。但是他既然說有重要的事來找我,我自然不便拒絕,所以我答應了等他。
  半小時後,他來了。
  他不是一個人來,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十二三歲、面色蒼白的少年。
  他一進來,就握住了我的手搖著:「你還記得我就是陳福雷,真難得,這是我的兒子陳小雷。小雷,叫衛叔叔!」
  那少年叫了我一聲,我拍了拍他的肩頭:「請坐,你說有一件要緊的事情來找我?」
  陳福雷坐了下來:「是的,這件事是小雷說的,可是那實在沒有可能,但是他說一定是真的,所以我只好來找你,因為我知道你對一切稀奇古怪的事,都有著非凡的經驗!」
  我好不容易等他停了口,忙道:「究竟是甚麼事,你不妨講出來。」
  陳福雷道:「我早已結婚了──」
  我不禁苦笑了一下,心想這不是廢話麼?你要是不結婚,怎麼會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
  陳福雷又道:「我娶的是鮑伯爾太太的侄女。」
  我不禁打了一個呵欠,他娶的是荷蘭女皇的侄女,我也沒有興趣。
  陳福雷又道:「鮑伯爾死了,你自然知道的,他死的那天,我妻子正好帶著小雷,去探訪她的姨母,他們在鮑家時,鮑伯爾死了。」
  我欠了欠身子,陳福雷的話,已引起了我的興趣,因為這幾天,鮑伯爾的死,喧騰人口,而警方又諱莫如深,是以很是神秘,如果有人在現場,可以知道其間的經過,雖然事情和我無關,但我是一個好奇心極其強烈的人,自然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連忙道:「請說下去!」
  陳福雷望著他的兒子:「小雷,你來講!」
  陳小雷像是很拘泥,但是他還是開了口:「我到了鮑家,媽和姨婆在樓上,我和小輝兩個人玩,我們在玩捉迷藏。」
  我問道:「小輝是甚麼人?」
  陳福雷代答道:「小輝是鮑伯爾的孫子,他父母死了,小輝跟祖父母住,今年十四歲。」
  我點了點頭,望向陳小雷。
  陳小雷又道:「我們玩著,因為是在他的家中,所以我躲來躲去,總是給他找到,後來,我躲進了鮑公公的書房,他書房中有很多櫃子,我就躲進了其中的一隻櫃子,小輝果然找不到我了!」
  我坐直了身子:「以後呢?」
  「過了約定的時間,他還找不到我,我正想出去,鮑公公推門走了進來,我很……
  怕他,躲在他書房的櫃子中,一定會給他罵的,所以我不敢出來,只好繼續躲著,希望他快點離去。」
  聽到了這裡,我不禁陡地站了起來,因為陳小雷的話,實在是有太大的吸引力了!
  那時,我對整件事的瞭解,還沒有如卷首敘述般的那樣清楚,因為警方根本未曾公佈整件事情經過的真相。但是,我卻也已知道了一個大概,知道鮑伯爾的死,就是在他書房中發生的,而且,其間還摻雜著一點十分神秘、難以解釋的事。
  而如今陳小雷卻說,他因為玩捉迷藏遊戲,而躲進了鮑伯爾的書房。那麼,莫不是鮑伯爾死的時候,陳小雷恰好在書房之中?
  那實在太重要了,因為後來,被發現的兩個人都死了,究竟是發生了甚麼事情,絕對無人知道,只能夠憑揣測推想。
  但如果有陳小雷在書房之中,那就大不相同了,陳小雷可以知道發生了甚麼事。
  我揮著手,忙又坐了下來,因為這時候,最重要的是要陳小雷講出全部事實經過,而不能有一點遺漏,所以我又忙道:「你說下去!」
  陳小雷呆了半晌才道:「我躲在櫃中,鮑公公坐在椅子上,他看起書來,我心中十分焦急,因為他在書房中,我就不能離去。」
  陳小雷講到那裡,舔了舔嘴唇。
《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