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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這種樹葉,也有可能產自印度南部叢林。眼鏡猴聽到了發自來自家鄉的樹葉的聲音,就毅然捨健一而去了!
  這樣的聯想,看起來很合邏輯。
  根據我的聯想,那印度人既然有這樣的樹葉,他應該來自印度南部,至少應該到過印度南部。他弄了這樣一個樹葉編成的東西,目的如果是要誘捕白色小眼鏡猴的話,他要那小猴子,又有什麼用呢?不見得他是動物的愛好者。
  白色小眼鏡猴是罕有動物,當然很值錢,任何有規模的動物園,至少都會以超過一萬美元的價格收買它,但我卻一點也不覺得這件事中有金錢的成分。我只覺得神秘的成份籠罩了一切。
  我的首要任務,是找到這個印度人。
  要找這個印度人,健一和他的同僚,已經盡過很大的努力,沒有結果。但如今的情形,多少有點不同。要找一個印度人難,要找一個有一頭白色小眼鏡猴在一起的印度人,應該容易得多。
  那個印度人既然曾在酒吧出現過,我就從酒吧開始。
  當晚,我一家一家酒吧找過去,東京的大小各式酒吧之多,如果不是我想在酒吧中找人,只怕一輩子也想像不到。當時間已接近午夜,我至少已進出一百五十家以上的酒吧,向酒保和吧女打聽一個印度人,一點沒有結果。在到了第一百五十一家酒吧時,那老闆娘很善良,她告訴我:「印度人?印度人很少到普通的酒吧來,他們自己有一個小酒吧,在一個相當冷僻的地方,你不妨到那裡去找找看。」
  老闆娘也不知道確切的地址,只告訴了我一個大概。我循址前往,到了附近,在一個喝醉了的印度人口中知道,那不算是酒吧,只不過是一個在日本的印度人經常聚會的地方,性質和私人俱樂部比較接近。當我推門而入之際,我發現自己置身一個相當大的客廳之中,不少印度人在地上盤腿而坐,一個鬚髮皆白的印度人坐在中央,在彈著印度的多絃琴。
  多絃琴的琴聲極動人,圍聽的人一點聲音也沒有,我進去,雖然令得每一個人都以極訝異的目光望著我,但是也沒有人出聲。而且,當我以標準的印度人姿態坐下來之後,訝異的目光也漸漸消失。
  有一個印度婦人,給了我一杯味道十分古怪的飲料,我叫不出這種飲枓的名堂,看看其它的人全在喝這種飲料,想來不會是毒藥,也就放心飲用。
  多絃琴的琴音在繼續著,有四個印度婦女,搬出許多支蠟燭來,點燃,燈光全熄,燭火在黑暗中閃著光,氣氛在剎那間,變得十分神秘,甚至有一點妖異。
  然後,琴音突然停止,白髮白鬚的印度老人輕輕放下抱著的多絃琴:「古老的國度,有各種古老的故事……」
  他的聲音很低沉、蒼老,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吸引力,似乎他的聲音比多絃琴更吸引人,四周也更靜。
  我不知道這位印度老人想講什麼,但是他的聲音是這麼迷人,而且開場白又是這樣地令人心醉,所以我也自然而然的保持著沉默,不想去打擾他。
  印度老人講了兩句之後,突然向我望過來。在燭光的閃映下,他的眼珠看來呈現一種深灰色,極其深邃。當他向我望來之際,我不由自主,直了直身子。
  印度老人望著我:「有陌生朋友在。我不知道陌生朋友為什麼而來,在這裡,陌生朋友除了故事之外,不能得到別的什麼。陌生朋友想聽什麼故事?」
  我在事先一秒鐘,根本未曾想到要聽故事,自然更想不到要聽什麼故事。可是這時,我一聽得印度老人這樣問我,我立時衝口而出:「我想聽聽有關白色小眼鏡猴的故事!」
  我的話一出口,其餘的印度人都以奇怪的眼光望著我,印度老人也呆了半晌,在片刻之間,只有他無目的地撥動多絃琴琴弦的「錚錚」聲。
  靜默維持了好一會,印度老人才歎了一口氣:「想不到陌生朋友要聽這樣的故事!」
  他一面望著我,目光更深邃,又道:「這個故事,其實最令人失望!」
  我道:「不要緊,請說。」
  老人又歎了一聲,聲音陡然之間,變得很平淡,純粹是一個置身事外的講故事者。他道:「白色的眼鏡猴,是最罕見的一種靈異之猴,是靈異猴神派到世間來的代表,古老的傳說,傳了好幾千年,誰能得到白色的眼鏡猴,這種靈異之猴,就會給他帶來三個願望。」
  我聽得心頭怦怦亂跳,「三個願望」,這和我所知道的一樣。但是看在座印度人的神情,他們看來全像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現出十分驚訝、十分有興趣的神情。由此可知,這古老的傳說,也不是每一個人都知道的。
  我吸了一口氣,使自己略為鎮定一點,老人繼續道:「所以,自古以來,不知多少人,想捉到、見到白色小眼鏡猴,可以給他帶來三個願望,可是到現在為止,只有一個人成功過,那個人,是一位王子,他可以實現三個願望,可是靈異猴神,在他說出三個願望之前,要他先看看自己……」
  我聽到這裡,心跳陡地加劇,再也忍不住:「看看自己,那是什麼意思?」
  我打斷了老人的敘述,不少人都向我望來,目光大都很惱怒,但是老人卻看來並不怪我,只是道:「是,問得很好,我只知道講故事,也不知道靈異猴神說的「先看看自己」是什麼意思,只知道故事後來的發展!」
  老人向我望了一眼,像是在徵詢我對他的答覆是不是滿意。我苦笑了一下,攤了攤手,示意他說下去。
  老人這才道:「王子答應了,看到了自己。」
《連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