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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卻覺得,關鍵在那個印度人身上,若不找到那個印度人,一切怪異的問題全得不到解決。
  所以,我和健一之間,發生了一點爭執,我在當日下午七時左右,登上了一架印度航空公司的飛機,直飛印度。
  我再也未曾想到,在登上了航機之後的兩小時,當我處身於接近一萬公尺高空之際,我會又聽到了健一的聲音。
  當時,我正舒服地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一位額心點著朱紅印記的空中小姐,來到了我的身邊,用柔軟的聲音道:「對不起,打擾你了!」
  我睜開眼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看到空中小姐的身邊,還站著一個穿制服的機上人員,看來相當高級。
  空中小姐問道:「衛斯理先生?」
  我點了點頭。那穿制服的男人就向空中小姐作了一個手勢,示意她離開,我已經意識到有什麼事發生了,所以站了起來,那男人先示意我跟他一起走,走向駕駛艙,一面自我介紹道:「我是副機長!」
  我「哦」地一聲:「有什麼意外?」
  副機長道:「不算是什麼意外,東京警方,有一位警官,健一先生,要求和你作緊急通話。我們有義務讓你和他通話,但希望將通話的時間,盡量縮短!」
  我吃了一驚,心中也有點惱怒,健一這傢伙,上次將我從飛機場叫了回去,發生了那麼多事,這次,又緊急到要利用航機上的無線電系統和我說話,不知又發生了什麼大事?
  我連聲答應著,和副機長一起走進了駕駛艙,一位通訊員將一副通話的耳機遞了給我,我立時道:「健一,什麼事?」
  健一的聲音也立時傳了過來,他的聲音之中,充滿了興奮:「謀殺板垣一郎的兇手找到了!」
  我陡地震了一震:「是麼?是什麼人?他為什麼要殺板垣?」
  健一的聲音又顯得很懊喪:「可惜,死了!你能不能盡快回來?有些事情很怪,我一點也沒有頭緒!」
  我被他說得心癢難熬:「我怎麼回來?航機已飛出了日本領空,你也無法令航機折回來,要是我手上有一枚手榴彈,或者可以令飛機回來!」
  我和健一講的是日語,沒想到無線電通訊員聽得懂,他立時現出極緊張的神色,我忙向他作了一個鬼臉,才使得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下來。
  健一道:「飛機會在香港停留一下,你在香港下機,立時轉機回東京!」
  我苦笑了一下,這樣子趕來趕去,簡直是充軍了!
  我道:「值得麼?」
  健一道:「一定值得,要不然,你可以再也別理我,還有一點,雲子也找到了!」
  我吞下一口口水:「也……也死了?」
  健一道:「沒有,不過她說了一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會相信的故事,現在,在警方扣押中,正在接受精神病專家的檢查!」
  我道:「或許她受到了過度的刺激!」
  健一道:「或許是,不過在她說及的怪誕故事之中,有兩點,你一定會感到興趣,第一點,她提及了一個印度人。第二點,她提及在那間怪房間中,曾看到過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女人,正在傷心欲絕地哭泣!」
  我「嗖」地吸了一口氣:「她……她看到了她自己!」
  健一道:「可以這樣說,你是不是立刻就轉機來?」
  我罵了他一句:「你是個流氓,你明知我一定會來!」
  健一哈哈大笑了起來,在他的大笑聲中,我將聽筒還給了通訊員,並且拍了拍他的肩,表示感謝。通訊員猶有餘悸地望著我,我本來還想開點玩笑,但繼而一想上這種玩笑還是別開的好,所以沒有出聲,就走出了駕駛艙。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之中,落機,等在機場,再登機,再落機,我又回到東京的時候,天還沒有亮。
  健一在機場等我,登上了他的車,車子直駛到目的地,我下車一看,做夢也想不到健一一下子就會帶我到這樣的地方來。
  健一自機場一接了我,就直將我帶到了殮房來。
  殮房存放死人,和死人有關的地方,總有一種陰森寒冷的感覺,或許這是由於人類到如今還未能勘破生、死之謎的緣故。
  健一顯然是殮房的常客,他和職員一聯絡,就到了冷藏房,拉開了一個長形的鐵櫃,掀開了白布。
  我在健一掀開了白布之後,看到了一張生得相當英俊、很有性格、約莫三十五六歲的男子的臉。
  那男子的雙眼仍睜得極大,膚色相當黑,已經結了一層冰花在他的臉上。健一伸手,抹去了他臉上的冰花:「酒店的職員已來看過,認出他就是板垣死的那天,租用了那間房間的男子。」
  我皺了皺眉,道:「職業兇手?」
  健一道:「一定是,而且掩飾得極好、極成功的第一流職業殺手,我們已有了屍首,可是卻一點也查不出他的來龍去脈,只知道他叫鐵輪。」
  我將白布拉開了些,看到死者結實的胸膛上,有著好幾個槍彈射穿的孔洞,看來黑黝黝的,極其恐怖。
  我忙又蓋上白布:「這個……鐵輪,是怎麼死的?好像有不少人曾向他開槍!」
  健一道:「是的,有四位警員,曾向他射擊,他一共中了八槍!」
  我道:「槍戰?在哪裡發生的?」
  健一道:「就在板垣和雲子幽會的那地方。」
  健一將三個地方列為這件案子的主要需要注意的地點。一個是雲子的住所,一個是板垣的住所,而他認為最重要的,則是那個幽會場所。
  健一在三個地方,都派了幹練的人員駐守,他派的是便衣人員,在幽會場所的八個探員,每四人一組,分成日夜斑,二十四小時監視。在當班的時侯,一個穿著管理員的制服,守在大堂。另外兩個,扮成清潔工人,在樓梯口,還有一個,則扮成電梯修理工人,不斷在電梯中上上落落,監視著每一個人。
  健一當時也對我解釋過這樣佈置的目的,說是那印度人既然佈置了這樣一間怪房間,他可能捨不得放棄,會回來。
  他也對我說過,在這裡等那印度人出現,可能比到印度去找那印度人更有用。當時,我講了一個中國的成語故事「守株待兔」給他聽,氣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時,他可能存心報復,當我再問到進一步的情形之際,他不立刻回答我,只是道:「讓你聽四個探員的直接述,比較好得多,別心急,他們全在我的辦公室中。」
  我拿他沒有法子,只好跟他再上車,到了他的辦公室。
  四個探員已在他的辦公室中,那四個探員的樣子,我也不想多描述了,四個人,我簡單地稱之為甲、乙、丙、丁。
  這甲、乙、丙、丁四個幹練的探員,向我敘述事情發生的經過。
《連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