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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了之後,又把那兩個曾經到過尾杉家裡的人的樣子,形容了一遍。
  講完之後,她作了一個十分瀟灑的手勢:「衛先生,請吧。」
  我笑道:「讓我洗一個臉再走,好不好?」
  高田陪我到機場,他幫了我不少忙,所以在到機場途中,我把一切經過、我們的設想都告訴了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可以接受,但我已把他當作朋友,所以非告訴他不可。
  高田默默聽著,間:「關於尊夫人的控罪——」
  我忙接了口:「關於這一點,請恕我暫時不說,我一定有法子推翻證人的口供,令得她無罪。」
  高田緊抿著嘴,過了一會才道:「好,等我在你未曾揭曉之前,去想一想,要是我想得出來,是否表示我是一個合格的偵輯人員。」「
  我笑道:「簡直是超流的了。」
  高田一副接受挑戰的神態,不再就這個問題問下去。
  到了機場,辦好了手續,高田告辭離去,我又和梁若水通了一個電話。
  梁若水在電話中說:「是的,陳博士在我這裡,我們在討論一些問題。還有什麼人參加,你再也想不到。梁著水的聲音聽來很興奮,可見得他們的討論,十分熱烈。
  她繼續道:「還有時造旨人和洪安,你想不到吧,但一定要他們參加,因為他們是受害者。」
  我的確感到意外.但由此也知道他們在討論的是什麼,我歎了一聲:「我有很多新的發現、新的資料,真希望我能參加你們的討論。」
  電話中一下子變成了陳島的聲音,那自然是他從梁著水的手中接過電話來之故,他道:「你已在機場了?不會超過六小時,你就可以到來,我看我們的討論會,不會那麼快結束。」。
  電話中同時又傳來了梁若水的聲音:「是啊,關於人腦的信息放射和接收能力,要討論的大多了。」
  我回答是一下機立刻趕到。我放下電話,眼前忽然浮起梁若水和陳島講電話時的情景。
  兩個人的聲音要同時從電話中傳來,他們必然一起對著電話筒,那也就是說,他們兩人的距離近到了呼吸可以相聞。由此可知,陳博士對梁醫生已經沒有敵意,而梁醫生對陳博士,也十分感興趣了。
  我的預料不錯,因為我以第一時間趕到,進入梁若水的辦公室,看到陳島和梁若水還在起勁地交談著,梁若水一面發言,一面在紙上寫下了一些公式,陳島十分熟絡地從她的手中搶過筆來,補充回梁若水所寫的。時造旨人和洪安的神情也很興奮,他們看到了我,發出一下歡呼聲,表示歡迎。
  我第一句話就問:「你們的討論有什麼結果?」
  陳島和梁若水爭著講,但他們只講了半句,又立時住了口,用眼色示意對方先講,我笑著:「誰講都是一樣。」
  陳島道:「我們的討論,是從許多現象之中,證明人的腦部活動,主宰了一切,其它所有的感覺,包括視覺、味覺、觸覺等等的一切感覺,全由腦部活動決定。」
  我「嘿」的一聲:「這是早有定論的事了,還值得討論那麼久?」
  梁若水搖頭:「不,由於現代醫學、科學對人腦的活動,知道得十分少,所以還是值得討論。舉一個例子來說。洪安先生,一直到現在,還是看到那只新種的飛蛾在他眼前。」
  我向洪安望去,他有點不好意思地,向幾本疊在一起的書上,指了一指。告訴我們,那只飛蛾,就停在那幾本書之上。
  當然,書上面什麼也沒有!
  梁若水間:「是什麼使他看到有一隻飛蛾?」
  我立時回答:「那當然是由於他的腦部,接收到了有一隻蛾在他面前的訊號。」
  陳島又問:「是啊,可是那是什麼信號?自何處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陳博士,我認為信號來自你的研究所。」陳島呆了一呆,樣子十分不明白,我作了一個手勢:「現在輪到我來發言了,希望大家不要打斷我的話,靜靜聽我說。」
  雖然大家都答應了,但是我在敘述之中,還是不斷被打斷。當我提及那兩個到尾杉家裡去的人時,洪安和陳島就一起叫了起來:「傑克和弗烈。是他們,他們每次度假,總是到日本去的。」
  我提到那盒金屬盒子的磁帶,陳島憤怒得漲紅了臉,用力敲著桌子,罵著:「這兩個賊,竟把那麼重要的東西偷了出來。」
  我提及那具儀器,陳島的樣子,像是要殺人,相信弗烈和傑克而人如果在的話,非趕快逃命不可。他恨恨地道:「那在兩年前失竊,真可惡,這具儀器。更加重要。」
  再接下來,講到白素的幻覺,尾杉的死亡,梁若水和陳島,不住互望著,像是對我的敘述很能心領神會。
  等到我講完,陳島歎了一聲:「一切和我們想像很接近,只是我再也想不到,主要的關鍵是在我的研究所。」
  我盯著陳島,我曾懷疑他是一個「幕後主持人」,一個掌握了某種力量之後、野心勃勃的科學家。可是他看來實在不像。
  或許由於我盯著他看的目光太古怪,陳島也覺察了,他問道:「你這樣看我幹什麼?」
  他問了一聲之後,隨即苦笑道:「我真不知道我的研究是不是應該繼續下去。」
  我不明白:」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陳島沉默了片刻,才道:「在飛機上,我曾邀請你到我的研究所來一下,那是因為我們的研究,已經有了一定的成就,神妙之極,我對你說過我的理論?」
  我忙道:「是,你研究的成果是什麼?」
  陳島又靜了片刻:「我們的研究,從蛾類能直接互相溝通開始,假定了蛾類一定通過它的身體某部,發射出一種信號,使它的同類能夠接收到。而我們所要做的第一步工作,就是用儀器把這種訊號捕捉,紀錄下來,加以研究。」
  我聽得有點緊張,手心在微微冒汗。
  陳島道:」這是一項困難工作,因為蛾類發出的訊號,究竟是什麼類型,我們一無所知,就只好用各種各樣接收不同訊號的儀器來做實驗,甚至聯合了電子工程人員,創設了不少接受訊號的儀器。好在安普女伯爵十分慷慨,對我們所需的經費,一直無限制地支持。」
  我那時,還不知道安普女伯爵是何許人也,後來陳島才又講給我聽的。
  當時我也沒有間,只得聽陳島講下去。
  陳島道:「這樣的研究工作,等於是在漆黑一團之中摸索,一次又一次失敗,並沒有使我們氣餒,因為我們知道這種訊號一定存在,只不過我們沒有把它找出來。」
《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