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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玉珍又遲疑了片刻,我越來越感到冒火:「你早已知道那兩片玉有甚麼用途,可是你卻一句也沒有對我說過。」
  賈玉珍不敢看我:「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真是無法忍得住心頭的怒火,當日,他在東德,落入了特務組織的手中,幾乎沒將他活生生解剖來研究,他用計把我弄到東德去,令我也吃足了苦頭,可是他媽的「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一聲冷笑:「賈玉珍,像你這種卑鄙小人,有今天這樣的奇遇,可以說是你祖宗八百六十七代積下來的德,你該心滿意足!你還想成仙?問問你自己的心,你配不配?「
  賈玉珍只是眨著眼,我指著他痛罵,他一點也不覺得甚麼,真好本事。等我罵完,他才道:「只要我能得到仙的下卷,我就能成仙。」
  我懶得再理他,可是我又捨不得趕他走,因為他有那樣的奇遇,其中的詳細經過,我還不知道,他要是走了,再找他可不容易。
  我們兩人就這樣僵持了幾分鐘,還是他先開口,看來他說甚麼「碰運氣」之類,也是鬼話,一定他早已打好了算盤,有事情來求我,所以才會任我痛罵了之後,又對我低聲下氣。
  他先開口:「你不是要知道經過嗎?」
  我悶哼了一聲,擺出一副你愛說不說的神氣。對付賈玉珍這樣的老奸巨猾,非這樣不可。
  賈玉珍得不到我的反應,只好自顧自說下去:「我離開瑞士,到了青城山,入山第三天,就找到了那個小山坳,三面峭壁聳天,我也找到了山壁上的那扇石門,就用那兩枚玉鑰,打開了那道門——」
  我用心聽著,賈玉珍的遭遇,越來越傳奇,不過,總有點不很對勁的感覺,我在他講到這裡時,問:「用玉鑰來打開那座石門,那也是你早就知道的事?」
  賈玉珍神情尷尬地點了點頭,我冷笑一聲:「你也太笨了,要打開一道石門,在二千年之前或者唯一的辦法是用玉鑰,但現在,辦法多得很,你何必那麼辛苦,非得到那兩件玉不可?」
  賈玉珍現出一副不屑的神色來:「你以為我沒有考慮過用炸藥?可是那是仙洞,你用炸藥去炸,第一未必炸得開,第二,你連這點誠意都沒有。就算炸開了洞門,仙還會在嗎?會留給你嗎?」
  我答不上來,我從現代觀點來看這件事,賈玉珍在「仙遇」觀點上,說起來,自然格格不入。
  我悶哼了一聲,沒有再說甚麼,賈玉珍又道:「打開了石門——」
  我又道:「等一等,怎麼打開的?那石門上,有著鎖孔?那兩片玉,是鑰匙?」
  賈玉珍說道:「不是,沒有鎖孔。」
  我盯著他,等他進一步的解釋。他道:「那石門……根本是一塊相當大的玉,玉質和兩枚玉鑰一樣,在門上,有兩個凹槽,大小形狀,和兩枚玉鑰,一模一樣,一將兩片玉貼上去,石門就自動打開。」
  我聽得有點發呆。這種經過的情形,我相信是真的。不然,憑賈玉珍,只怕把他倒吊起來,他也編不出這樣的經過。
  我所想到的是:這種開門的方式,十分現代,現代最新的磁性鎖,就用類似的方式。
  我又竭力在記憶中搜尋那兩枚「玉鑰」的形狀,上面好像有點條紋刻著,這些條紋,是不是起著開啟石門的作用?
  賈玉珍又道:「仙家妙法,不可思議,門一打開,我還想把那兩片玉鑰取下來,可是根本無法取得下,那兩片玉,嵌進了凹槽之中,連一點縫也沒有留下,儼然一體,再小心看,也看不出嵌進去的痕跡。」
  我苦笑,我又只好相信那是事實,不是賈玉珍編出來騙我的。
  賈玉珍繼續說他的「仙遇」:「山洞不大,有一個石製的架子,我一進去,就看到架上,有一蘋小玉盒,和三片極薄的玉片,玉片之中有著字,那字,不是在玉片之上,而是在玉片之中,向著光一看,就可以看得到,我當然大喜過望,先跪下來拜了九拜——」
  我嘰咕了一句:「你應該長跪不起!」
  賈玉珍沒有聽清我在說甚麼,續道:「我又打開那小玉盒,裡面是六顆金丹——」
  我吞下了一口口水,賈玉珍道:「丹藥是金色的,簡直像金子打成,玉盒內刻著金丹的名稱,是『太清金液神丹』,每八十一天,服食一顆,玉片中記載的是服食了金丹之後,打坐靜修的方法,我依言而為,開始十天還覺得肚子餓,採些山中的野果子充飢——」
  我歎了一聲:「有沒有遇上會跑會跳的萬年芝仙、芝馬?」
  賈玉珍搖頭:「沒有。」
  我道:「可惜,要不然,只怕你已經成仙了。」
  賈玉珍現出十分懊惱的神情來,指著自己:「我現在變成了這樣子,你還不相信麼?」
  賈玉珍的話是無可辯駁的,因為他就是證明,我只好放棄和他辯駁。他又道:「我一直在那山洞之中,等到三個八十一天過去,我才離開——」
  我作了一個手勢,道:「對不起,這一次,我要將每一個細節,弄得清清楚楚,你在那小山洞中,耽了兩百四十三天?」
  賈玉珍道:「是。」
  我又道:「那玉片的字跡——」
  賈玉珍道:「在我依法修煉成功之後,它就自動消失,到最後那天,全部消失。」
  我道:「那你憑甚麼知道這只是中冊,又憑甚麼去尋找下冊?」
  賈玉珍歎了一聲,半晌不語。我知道這老奸巨猾,說話不盡不實,他一定有未曾說出來的經過。他有求於我,我不趁機把他的話全逼出來,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