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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部 從小對廟宇有興趣的怪孩子
  我聽得白素這樣說,不禁啞然失笑。本來我以為白素絕猜不到,誰知道事情就是那麼簡單。白素又道:「我看他們快到了吧。」
  她說著,站了起來,掠了掠頭髮,我道:「那位李博士的兒子在攀山過程中失蹤了,我只怕我不能做甚麼,雖然我答應幫他忙。」
  白素瞪了我一眼:「你不是答應了人,又想撒賴吧?」
  我苦笑了一下:「到山中去搜索一個失蹤的人,那並不是我的專長,布平很可以組織一個搜索隊,不須要我參加。」
  白素還想再說甚麼,門鈴聲已響了起來,老蔡一開了門,我就聽到了布平的聲音,我站在樓梯口,看到他和李天范一起走了進來。我還沒有下樓,布平向著樓梯疾奔了上來。
  他上樓的速度十分快,那當然,他是攀慣高山的,我們在樓梯的中間相遇,他一把就抓住了我,氣咻咻地道:「神秘事件更神秘了。」
  我給他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弄得莫名其妙,只好瞪著他:「你究竟想上來,還是要下去?」
  布平像是根本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向下指著李天范:「李博士的兒子,在桑伯奇喇嘛廟中失蹤了。」
  我怔了一怔,喇嘛廟一直是相當神秘的地方,我沒有去過桑伯奇廟,但是聽布平詳細敘述過它,好像不是很宏大,絕不至於宏大到了一個人在這樣的一座廟中失蹤的地步。說有人會在拉薩的布達拉宮失蹤,那還差不多,我當時立即想到的是:我料錯了,李博士的兒子不是在攀山過程中失蹤的。
  布平看到我沒有甚麼特別的反應,只是驚愕,他就一面搖著我的身子,一面道:「你看,我早就說,那塊大石頭神秘非凡,你卻一點興趣也沒有。」
  我皺著眉:「和那塊大石頭,有甚麼關係?」
  布平一呆,一時之間,也答不上來。這時,白素也走了出來,笑道:「你們在樓梯上站著幹甚麼?下去坐著,慢慢說多好。」
  我沒好氣道:「我才不想站在樓梯中間,是布平,他習慣了一切都在斜面上進行,那是他爬山爬出來的習慣。」
  布平立時一伸手,直指著我:「是攀山,不是爬山。」
  我推著他,向樓下走去:「是甚麼都好,下去再說,李先生,你別見笑。」
  李天范愁眉苦臉,苦笑了一下:「我一和布平先生提起小兒失蹤的事,他就拉著我來見你。他說,這件事,十分神秘,他一個人不能解決。」
  我先請李天范坐下,然後告訴他:「布平把一件神秘事件,和令郎的失蹤扯在一起,照我看來,兩者之間,未必有甚麼關連。」
  布平大大不以為然地瞪了我一眼,白素看到我們各自說各人的,亂成一團,她揚了揚手:「還是先聽聽李博士的話……」她轉向李天范:「令郎失蹤的情形怎樣?」
  李天范坐了下來,歎了一聲:「他的一個同伴打電話來告訴我,事實上,他的那個同伴,我見也沒有見過,我也不知道他參加了一個爬山隊……」
  在這樣的情形下,布平還是不肯放過糾正的機會:「攀山隊。」
  李天范愕了一下,顯然他不是很明白「攀」和「爬」之間有甚麼分別,也不知道何以布平要堅持,他只是點著頭:「是……我只知道他要到印度去,說是要到那邊去找尋甚麼,他……自小就是一個很怪的孩子,怪得令我們一直擔心,感到害怕。」
  李天范的話,說得很認真,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一時之間,無法明白他「自小就是一個很怪的孩子,怪得令我們一直擔心,感到害怕」是甚麼意思。而我實在很怕一個老人家提起他的孩子。因為一提起,可能從孩子出世,如何替他換尿布開始。李天范的兒子總應該超過二十歲了吧,誰耐煩聽一個父親敘述他兒子成長的過程,即使這孩子「自小就很怪」,我也不會有任何興趣。
  所以,我立時打斷他的話頭:「你不必說他小時候的事,只說他同伴打來的電話。」
  李天范眨著眼睛,像是不從頭說起,就無法開口。布平插口道:「我從桑伯奇廟下來,到了一個小鎮,遇上了一隊由美國青年組成的攀山隊,李博士的孩子在隊中,他的名字叫李一心,身子瘦弱得絕不適合攀山,他告訴我,目的地是桑伯奇廟。」
  布平就是在這個時候,講出了他在小鎮上和李一心相遇的經過。這段經過,我已把它挪到了前面,敘述過了,所以不再重複。
  我知道全部過程,但白素卻不知道,她用疑惑的眼光向我望來,在詢問:「那廟裡發生了甚麼神秘的事情?」
  我用最簡單的話來解釋:「廟裡忽然來了一塊大石頭,召集了密宗各教派的長老、上師,在研究和那塊石頭溝通,據說,石頭能發出某種使他們感覺得到的信息。」
  白素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下去。
  布平又道:「和李一心分手,就沒有再見過他,以後,就是李博士接到了那個電話。」
  他伸手向李天范指了一指,有了布平的這個開始,李天范才想到如何接下去:「電話也說得不清楚,是……攀山隊的一個隊員打來的,說是他們在登山的過程中,經過那個……甚麼廟……」
  我道:「桑伯奇廟。」
  李天范「嗯」地一聲:「經過了那個廟……一心要進廟去,卻被廟中的人擋住了,說廟裡諸位大師,正在用心坐禪,絕不能受外來人的打擾,所以請他回去。一心自然不肯,請求了很久,都沒有結果,攀山隊繼繽前進,他還跟著,當晚,整隊在離廟不遠處紮營,一心在半夜離開,離開之前,曾對那個隊員說,他一定要進那個廟裡去,那隊員也沒有在意,他就走了。」
  我道:「那怎麼能證明他是在廟裡失蹤的?」
  布平道:「你聽下去好不好?」
  李天范道:「登山隊繼績出發,一星期後回來,又經過了那個廟,那個隊員想起了一心,想去看看他,就進廟去問,一進去,又被人擋住,還是說廟中不喜歡外人騷擾,那隊員說要請一心出來,廟裡的人說,根本沒有外人來過。」
  我道:「嗯,他沒有到廟中去。」
《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