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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號歎了一聲:「一切——我無法——列舉,一切,就像我們可以通過儀器,使地球人的一切慾望,都得到滿足一樣,那是生命的最理想的形態,所有生命,不管是什麼形式的生命的理想目標。」
  我看到白素的神態,鬆弛了下來,就知道四號的回答,令她滿意了。
  同時,我已暗中「啊」地一聲,感到十分震動。地球人有七情六慾,他們也一樣有。他們的慾望,可能和地球人根本不同,但是有慾望則一。
  瀕臨餓死的饑民想要有最低限度可以維生的食物,是一種慾望。
  已經擁有了一大片國土的帝王,想併吞近國,擴大疆土,也是一種慾望。
  鴿望的細則大不相同,但同為慾望則一。
  他們的生命形式再高級,一樣有慾望,一樣想將慾望得到實現。
  那種心態,和地球人追求慾望的實現,並無二致。
  有了「一0九A」,四號的許多慾望能實現,所以「一0九A」對他重要之至。
  為了追求小小慾望的滿足,地球人可以做出匪夷所思的行為。四號所要追求的慾望滿足的「一切」,他自然會盡他所能,做任何事以求達到目的。
  很多時候,追求慾念滿足的確凌駕於生命的生死之上!在地球上有太多這樣的例子,輕生命,重慾念的例子太多了!
  在地球上,生命層面越高的生物,慾念越盛——同樣是人,也必然是地位高的人,慾念之盛,超過了地位低的人。
  那麼,在整個宇宙而言,情形是不是也是如此?生命形式越高級的生命,慾念也越盛?
  而生命為了滿足一已的慾念,必然要在一定程度上損及他周圍的一切,越是高級的生命,要滿足他的慾望,而一將功成,就萬骨枯了!
  這還是地球上情形,若將它放大到了整個宇宙,那就是擴大幾萬億倍。
  那麼,四號在他的一切慾望滿足過程之中,會給宇宙帶來什麼損害呢?
  一想到了這一點,我大有不寒而慄之感。
  在這一剎間,相信白素所想到的,和我所想的一樣,她也神情凝重並不出聲。
  我們都知道,四號一定可以知道我們在想些什麼,我們也正在等他的回應。
  過了一會,才傳來了四號的幾下十分難聽的乾笑聲,接著他道:「地球人有一句老話。說『上山打虎易,開口求人難』,真的一點不錯。我向你們求助,已經好放礦產盡了;你們卻越想越遠,嘿嘿。宇宙間對地球人的地位相當低,一致公認地球人極缺乏想像力,所以難以列入高級生命形式——」
  聽到這裡,我心中也大是不快,悶哼了一聲。但四號還繼續他的諷刺:「看來,兩位倒是例外,想像力豐富之至!」
  白素沉聲道:「是不是我們所想的,都想對了?」
  四號一陣狂笑:「怎麼說呢?怎麼說,你們也根本不能明白!」
  我怒意上升,已到了一定程度,我提高了聲音:「是,我們什麼也不懂,你根本不必來求我們!」
  四號的反應,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一直在求我們,可是這時,一下子就放棄了,他哈哈的一笑:「對,我錯了,我不必求你們,我何必求你們!」
  說了之後,他又是「哈哈」一笑,竟然從此音響寂然,再也沒有訊息了。
  起初,我們以為過一會,四號就會再和我們聯絡,可是一直到了第二天同樣的時間,仍然音訊全無,而我們又無法和他聯絡,看來,他真的放棄了。
  這很使我感到意外——雖然我一直不想幫他去找那個什麼一0九A。但是我卻很樂意和這個處境奇特的外星人保持聯絡,在以前的幾次聯絡之中,我從他那裡得到了許多新知識。
  不但是四號沒有了音訊,突然之間,連匆匆離去的齊白,也再也沒有出現。
  又過了兩天,我對白素道:「真好笑,這件事,竟然有頭無尾,無疾而終了。」
  白素望著我:「你根本不打算去找成吉思汗墓,無疾而終,有什麼不好?」
  我歎了一聲:「話雖如此,但這種……情形,總信難不舒服——你一直認為四號他們另有目的,所以一直在追問——」
  白素瞪了我一眼:「你的意思是,我的態度把他逼走了?」
  我忙道:「絕無此意,若說什麼令他放棄,那是我的態度。」
  白素掠了掠亂髮:「四號也已承認,有了一0九A,可以使他的慾望實現,而他的慾望是什麼,他又說我們不會明白,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們自然不能幫助他。」
  我伸了一個懶腰:「說得是!」
  白素忽然歎了一聲:「只可惜,我們行事考慮周詳,別人未必知我們一樣。」
  我呆了一呆:「你是說,四號不再求我們,轉去求別人幫助?」
  白素點了點頭:「正是。」
  我不無自豪:「除了我們,他能找誰,齊白和他站在對立面,他找誰也沒有用。」
  白素並不說話,只是取過了一疊報紙來,很快地翻著,然後遞給我看。
《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