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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索利也不耐煩了:「你有話就快點說,衛君最恨人說話吞吐!」
  儘管普索利這樣說了,牛頓還是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衛先生,我想……我想……你引她出來的辦法……是很好……」
  我道:「你不知該如何進行?你可以利用全世界範圍內的傳播媒介,擬定一則啟事,只要阿佳一看到,就知道是你在找她,那就行了。」
  牛頓道:「這我知道。」
  我沒好氣地望著他:「那你還有什麼求我?」
  牛頓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揮拳:「我想……阿佳先去找你。」
  我先是呆了一呆,但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傢伙還是害怕,不敢一下子面對充滿了報仇意念的阿佳,所以要我去做擋箭牌。
  他這種想法,當然絕不高尚,可是我轉念一想,對我也沒有損失——阿佳要找的是他,冤有頭,債有主,阿佳再凶,心中的仇恨再毒,也不會對我下手,就算會,我也自信可以應付。
  我道:「你的意思,先讓阿佳來找我?」
  牛頓連連點頭,我道:「可以,你可把我的聯絡電話公開出來。」
  牛頓也沒想到我會一口答應,霎時之間,那幅感激涕零的樣子,難以描繪。
  當宿無話,第二天,我和普索利先離開,在途中,普索利問我:「你什麼答應牛頓的要求?」
  我把我當時所想的說了,又補充:「能夠第一時間和一個再世人會晤,這總不是一件壞事。」
  普索利拍了拍我的肩頭,表示他對老朋友的關懷:「你要小心,如今的阿佳是一個三十歲的青年,這個青年,受著仇恨的折磨和煎熬,懷著前世慘死的怨毒,我相信他的心理狀態,一定大大異於常人,十分可怕,你要小心這一點。」
  我點頭:「我會的。什麼樣的人我都見過了,請不必為我擔心。」
  和普索利分手之後,回家,我便把小郭找了來,恰好溫寶裕,也在再加上白素、紅綾,我把此行的一切,向他們說了一遍。
  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誰是兇手」這一點上。小郭咬煙斗(以表示他大偵探派頭)搖頭擺腦地道:「太奇怪了,必然有兇手,但卻又沒有兇手。」
  溫寶裕道:「我看就是那個牛頓!」
  大家討論了一陣子,自然沒有結果,一致的結論是:先把阿佳找出來再說。
  小郭一拍心口:「包在我身上!」
  可以尋找阿佳的線索,少之又少,只知道他在三十年前,出生於當時西德南部一個小鎮的聖十字醫院,他的父親姓森,連名也沒有,他的母親叫玫玲,原本姓什麼也不知道。一不過,對擅於找人的郭大偵探來說,或許這些資料已足夠了。
  郭大偵探甚至取笑我:「你要牛頓在全世界的傳播媒介上刊登尋人啟事,其實大可不必,在德國長大的人,一定懂德文,只要用德文就可以了。」
  我瞪了他一眼:「我沒叫牛頓用西藏文——在全世界的傳媒上用德文刊登啟事,行不行?」
  不到三天,應當地的傳播媒介上,有了德文的尋人啟事,可是,出乎意料之外,啟事竟然有兩份。
  一份顯然是牛頓的所為,因為那上頭有著我的一分聯絡電話。
  另一份我看了一遍,也明白是什麼人的所為了,是約克,阿佳生前的戀人。
  兩分啟事的內容分別如下。
  牛頓的:「阿佳,三十年前的事,你一直誤會了我,我是無辜的,我極愛你,在收到了護士長的信之後,一直生活在不安之中,現極盼你和我聯絡,電話是——阿佳,我一定會向你說明一切,你的冤枉,也是我的冤枉。打電話時,請說出當年你記得很熟的密碼。」
  另一個是約克的:「小阿佳,我親愛的,自從你三十年前失去了音訊後,我傷心欲絕,如今方知你的悲慘遭遇。無論如何,讓我知道你的下落,我一定會盡力幫助你達成你的願望,讓該得報應者得到應有之報應,不會讓奸人永遠得志,愛你的約克。又,別的人或許也在找你,但我們曾有山盟海誓,一定請先和我聯絡。」
  約克也下了電話,甚至地址,地址是位於德國慕尼黑的一家「靈學研究所」。
  幾乎在我看到兩則啟事的同時,我接到了牛頓氣急敗壞的電話,他在電話中嘶叫:「你看到了嗎?約克,那個約克,他竟然……竟然……」
  由於他實在太激動了,竟至於說不下去。
  我道:「你別激動,他沒有道明當年阿佳慘死的情景和轉世為人的事實,已經證明他是一個很有道德的人,你不能再要求什麼了。」
  牛頓喘著氣:「可是他認定了我是兇手,要是阿佳先去找他,兩個人合謀對付我,那怎麼辦?」
  我道:「阿佳先去找誰,這事只好由她決定,要是她去找了約克,我相信,以約克的為人,必然會把你的說法轉告阿佳。」
  牛頓急道:「那不成,他們……他們……」
  我打斷了他的話頭:「十劃還未有一撇,只要阿佳肯出現,什麼人找到她出來,都是好事。」
  牛頓又發出一連串的呻吟聲,我不去理會他:「你在啟事中要阿佳說出密碼,你還未曾告訴我密碼是什麼,叫我如何核對來電。」
  牛頓苦笑:「我這就說。」
《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