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我和她!
  我在那剎間,只覺得手心在冒著汗,心在怦怦跳著,我立即意識到事態的嚴重,這決不是開玩笑的事情了,她是很認真的!
  我只呆了極短的時間,就失聲叫了起來:「你在開玩笑,我和你?結婚?你在開玩笑?」
  可羅娜公主笑著,我不得不承認,那便是在如今那樣的情形之下,她仍然笑得很溫柔、很美麗。
  我又大聲道:「別笑,這是不可能的事!」
  可羅娜仍然笑著:「但是我必需有一個丈夫,我的丈夫必需比我有更高的刀法造詣,只有你是,我再說一遍,我們的婚禮,明晚舉行!」
  我握緊了拳頭:「不會有什麼婚禮!」
  可羅娜望著我:「你想怎樣?」
  我立時道:「離開這裡!」
  可羅娜的面色,倏地一沉,溫柔的笑容,在她的臉上消失,她看來仍然非常美麗,但是卻美麗得令人心寒,尤其是她的一雙眼睛,簡直冷酷得像是石頭雕成的一樣。
  那醫生曾經說可羅娜是一個嗜血的狂人,這時,就算我對於這一個加在可羅娜身上的形容詞,仍然有所懷疑的話,那種懷疑,也已減少到最少程度了!
  她用石頭一樣的眼睛,望了我好一會,才道:「你可以離去。」
  我忙道:「好,那就再見了!」
  可羅娜發出了一下冷笑:「當然不是就那樣離去,你要被帶到沙漠的中心,由我來砍去你的兩雙手,如果你還能夠在沙漠中支持著,走上三日三夜,那麼你自然可以獲救!」
  在那剎間,我只覺得我自己的身子,在劇烈地發著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世界上決沒有一個人可以在雙手被人砍斷之後,再支持著在沙漠中行走三日三夜!
  一個人,如果在沙漠的中心,被砍斷了雙手,那麼,唯一的結果,就是在沙漠之中,流乾他體內的每一滴血,然後死去!
  在我的身子劇烈發著抖的時候,可羅娜又冷冷地道:「你自己考慮吧!」
  我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心內在急促地轉著念,別說我早已有了妻子,就算沒有,我也決不能在那樣的情形下,答應和她結婚。
  別說是我,就算是在看了她的照片之後,對她如此著迷的江文濤,只怕在知道了他心目中愛戀的人,原來是這樣一個人的時候,他也不會答應的!
  我想了不到十秒鐘,便壓抑著心頭的怒火,盡量使我的聲音平靜,我道:「通常,結婚是被認作人生的大事,我要考慮一下。」
  可羅娜仍然冷冷地道:「和我結婚而仍然需要考慮的話,對我是一種侮辱,侮辱領袖,是要受挖雙目的懲罰的,你願意接受懲罰麼?」
  我實在忍無可忍了。
  我厲聲罵道:「你是什麼東西,他媽的,你是強盜頭子,一個該上絞刑架的嗜血的犯人,我應該一刀砍死你!」
  可羅娜的雙眼之中,流出一種異樣冷酷的神色來,她並沒有回罵我,甚至可以說,她沒有發怒,但是她那種冷酷的眼神,卻也令得我無法再罵下去。
  我喘著氣,可羅娜又望了我半晌,才冷冷地道:「你可以回去了,婚禮在明晚舉行!」
  她說著,拍了兩下手,立時有兩個女人走了進來,在那一剎間,我只想到一點,如果我可以制服可羅娜的話,那麼我就可以結束這一出鬧劇,離開這裡了!
  所以,當那兩個女人向我走來之際,我突然一個箭步,向前跳了出去,可羅娜本就離我很近,我一向前跳去,便已到了她的面前,我也立時伸出手來。
  我想先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的手背反扭過來,那麼,我立時可以挾制著她離開這裡的。
  可是,也就在那一剎間,可羅娜的身子,突然向後縮了一縮。
  接著,在我的眼前,便閃過了一道奪目的光芒,我伸出去的手立即僵住了!
  那一道刀光,一閃即過,可羅娜手中的彎刀,已然架在我的手腕之上,刀鋒貼在我的皮膚,以這柄彎刀的鋒利程度而言,她剛才揮出那一刀時,只要略為加多一點力道,那麼我的手,一定已被從腕骨切斷!
  而她竟將力道算得那麼準,剛好在刀鋒貼到我的手腕時收了刀,她真不愧是第一號刀手!
  這時,我不知道是收回手來好,還是不收回手來好,我只是僵立著,而可羅娜也並不收回刀去,她仍然只是那樣瞪著我。
  那場面實在令人難堪之極,我的背脊在直冒冷汗,可羅娜冷笑著:「你別妄想可以在我的身上,佔到什麼便宜!」
  我緩緩吸著氣,可羅娜突然揚起頭來,對那兩個阿拉伯女人道:「你們過來!」
  那兩個女人,在突然之間,面色大變,我不知道何以她們在那一剎間,會現出如此害怕的神情,那兩個女人不過略慢了一慢,而可羅娜的聲音,已經變得尖銳得多,喝道:「快過來!」
  那兩個女人,一步一步,向前走來,當她們來到近前的時候,她們的臉色白得像石膏!
  可羅娜冷冷地道:「你們剛才看到了什麼?」
  那兩個女人,像是早已知道可羅娜會有此一問一樣,忙不迭道:「沒有什麼,什麼也沒有看到!」
  可羅娜笑了起來:「你們又不是瞎子,怎會什麼也沒有看到?」
  那兩個女人發起抖來,可羅娜道:「只有瞎子,才什麼也看不到,也只有瞎子,人家才會相信她什麼也看不到,是不是?」
  那兩個阿拉伯女人口唇發著顫:「是!」
  直到那兩個阿拉伯女人口中說出「是」字來之際,我仍然想不到會有什麼事發生。可羅娜手中鋒利的彎刀,仍然擱在我的手腕上,而在我的心目中,只想到一陣陣的厭惡,厭惡到了難以形容。
  就在那兩個女人,講出了一下「是」字之後,可羅娜立時道:「好!」
《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