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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神秘消失的朋友
  有人一直都在提一個特別的問題:衛斯理怎麼會經歷那樣多稀奇古怪的事?我在地球上生活了這麼多年,怎麼連一次這樣的經歷也沒有?可見,衛斯理每次都強調說他的那些記述是他親身的經歷,完全都是他編出來的,根本就不可信。
  提這種問題的人當然不止一個兩個,也有很多人見了我以後,直截了當便將這個問題擺在了我的面前。
  對這樣的提問,我也一概都是同一個回答:不錯,那都是假的,是我編出來的,不必相信。
  自然,對於我來說,你相信或者不相信,那完全是你自己的事,與我何干?
  但如果說你從未經歷過任何怪異的事,這似乎就有些不是真話了。
  某一天早晨,你從床上醒來的時候,忽然聽到別人說你的一個朋友,或者是你的一個親戚,或者是你的一個熟人,非常神秘地不知所蹤。這個神秘失蹤的朋友。親戚或者熟人也可能永遠都沒有再在你的生活中出現過,或許幾年後的某一天又突然回來了,卻根本不告訴任何人,他這些年在什麼地方,到底有著一些什麼樣的經歷,或者他確然是說起過一些什麼,但所有人在認真想過以後,都覺得他所言大有可商榷之處?
  或者某一天某個人忽然向你說了一些極其怪異的話,當時,你覺得不明所以,也根本沒有將這些話放在心上,然後在幾天之後,這個人卻神秘地死了,而你忽然想起他曾說過的話中有著什麼怪異,想要弄清楚的時候,卻已經沒有機會。
  我是否可以問一句,當你遇到這樣一些怪異經歷時,是否曾經窮根間底?
  其實,你不用回答,我很清楚你的回答,你的回答是沒有,因為在你看來,那是非常正常的事。
  因為所有的人都可能有過這樣的經歷,這樣的經歷便是正常的了。
  現在,我可以回答許多朋友們提出的問題了,正因為你們沒有對那些你們認為正常的事情進行探索,不管你們沒有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麼,或者因為膽怯,或者因為無心,或者別的什麼原因,總而言之一句話,是沒有探索於是便鍺過了一次機會。
  當然,並非全世界所有人全都失去了對未知事物探索的興趣,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很可能是整個人類的悲劇。
  人類對未知事物的探索,正是人類科學進步的動力。
  在故事的開始,說一些其他東西,這已經是衛斯理故事的一大特點,表面上看起來,這些似乎都是閒言,其實,閒言不閒,或者是上一個故事中還沒有完全弄清楚的片段,或者是下一個故事的某種提示。
  總之,故事就是故事,並沒有什麼人曾經制定一個規則,講故事可以說是一場無規則的遊戲,只要這場遊戲精彩紛呈,規則倒是其次的。
  好了,言歸正傳,現在開始講一個新的故事。
  這個故事開始的時候,正是凌晨四點多鐘。
  這是一個很令人討厭的時間,也是一個很讓人沉醉的時間,因為所有睡覺的人,在這個時間裡,毫無疑問是睡得最香的時候,這個時候能盡情地睡覺,真正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我相信所有人全都會贊成我的觀點,覺得這個時間可愛。然而,我在一開始便說這是一個很令人討厭的時間,似乎就不那麼容易讓人理解了。
  事實上,假如正當你沉醉在夢鄉之中,突然被人叫醒,你最不願在什麼時間?當然就是這個時候,所以說,這個時間也是極其令人討厭的。
  這個故事開始的時候,也正是這樣一個時候。
  當我書房那個極少人知道號碼、又有特殊聲響的電話突然響起來時,我在床上猛地驚了一跳,醒了過來,老大不情願地翻了一個身,看了看時間,是凌晨四點五十分。
  我相信所有人定然是理解我說這個時間為什麼討厭了。
  我討厭那個電話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響起來,我甚至有一種強烈的願望,想將那電話機給砸掉。
  但事實上並非如此,我在聽到電話響起之後,最多不超過三秒鐘,便從床上一躍而起,我心裡非常清楚,在這樣的時間,有人打這個電話給我,那必然是有要緊的或者極其特別的事。
  戈壁沙漠曾幾次要把我這個電話,接在一個如同手錶大小的隨身電話上,可是,我卻一直沒有答應,我甚至連普通的隨身電話也拒絕使用。因為我覺得那東西像是一個怪物,可以使人隨時騷擾你的安寧,我不想做人做到這一地步,所以才不肯用。
  但在這時,想想若是電話就在我的手腕之上,多少也有點好處,可以不必起床上。
  我疾步走向書房,白素也醒了,發出了一下聲音。
  白素發出的這一下聲音,在別人聽來,可能毫無意義,但是我卻知道白素在向我表示:不論發生什麼事,她都會支持我!
  一進書房,在靜寂之中,電話聲聽來更是驚天動地。我一伸手,拿起電話來,就大聲道:「好了,是哪一位仁兄大人?」
  會打這個電話來的,一定是和我極熟的朋友,所以,我也不必掩飾在這個時候,被人吵醒的不滿。
  電話那頭,卻傳來一陣子「咕咕」的笑聲,一聽這樣輕鬆的笑聲,我就不禁一怔,因為那絕不是有急事的人所能發出來的。
  隨著笑聲,一個清脆的女聲道:「不是仁兄,是仁妹;不是一個,是兩個。」
  我明知那是兩個人在說話,可是我分不出哪一句是哪一個說的。別說是在電話裡,就是她們現在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人不清她們誰是誰。
  事實上,不等她們開口,才聽到她們的笑聲,我已經知道是什麼人了。
  除了良辰美景,還會是誰?
  這對奇特無比的雙生女,不是去瑞士留學的嗎?學習那麼緊張,她們還有心打這樣一個電話來?這樣想的同時,我腦中迅速冒出兩個問題來,第一,現在正值假期,她們倒是清閒得緊,說不定正是閒得無聊,於是想起給我們打來這想一個電話;第二,我們分別在地球的兩邊,時差不同,所在的時間也就不同,她們在的地方,現在是什麼時候?至少可以肯定,應該是白天,而我這邊,雖然已是凌晨,畢竟還是在晚上。
  這兩個傢伙,真是可惡,她們這一通電話,似乎是專門選了在這個時候打的。
  不過,畢竟是多時未聯繫的朋友,我就是想氣,也還是氣不起來,這一對雙生女,慣於給朋友玩一點惡作劇,正是她們的特點,而這種特點也正是讓人又好笑又好氣,笑和氣相抵消,結果便成了很高興能再次聽到她們的聲音了。
  這兩姐妹在我的朋友圈子裡,之所以大受歡迎,道理也正在此。
  我打了一個呵欠,才道:「好啊,兩位仁妹,黃夜來電,有何見教?」
  兩人似乎仍在不斷笑著。
  她們的這種笑讓我非常迷惑,如果說僅僅只是惡作劇,她們似乎也不會可惡到如此程度;如果說不是惡作劇,可她們又一直都在笑著,根本就不像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
  後來,我一想,倒是不能以笑來判定她們是否遇到了特別的事,因為她們兩個人,就是遇到了天大的事,也一定會笑著去面對。溫寶裕可算與她們是特別的熟悉了,他就曾經說過:「兩千多年前,維蘇埃火山突然爆發,數以億噸計的火山灰,在剎那之間罩住了龐貝城,把城中所有的一切,全都埋進了火山之中。如果這樣的情形再一次出現,將我們也埋進去的話,再過幾千年後,有人將我們發掘出來,一定會發現,所有的人全都極其恐懼,只有良辰美景這一對,竟然是笑著的。那時候,發掘的人一定會感到駭異莫名。」
  這確然就是兩姐妹的性格。
《鬼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