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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個說:「我們也說不清楚,這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說完的。」
  第一個道:「確然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說清楚,這件事太奇特太複雜了。」
  另一個:「你們最好馬上動身,我們怕再晚了,就來不及了。」
  第一個:「對,正是這麼回事,對於未知世界,隨時可能發生各種名樣的怪事,每晚一分鐘,可能就會錯過一次探索的機會。」
  我當然知道她們定是遇到了什麼特別的事,同時我也知道,她們是想以這種方式引起我的興趣。事實上正是如此,不僅是我,就連白素,也似乎被這兩姐妹的話深深地吸引著,鬧了半天,我們竟完全被她們牽著鼻子在走。
  我立即道:「看在朋友份上,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你們用一句話將事情的主要部分說清楚。如果再囉囉嗦嗦,我馬上掛斷電話。」
  那兩個傢伙真是可惡,她們似乎吃準了我,因而其中一個問另一個:「你聽出來沒有?這是衛斯理在說話嗎?我怎麼覺得不像?」
  另一個說:「當然是衛斯理,這一點我可以肯定。不過,廉頗老矣,尚能飯否?能這樣,總算是不惜了。」
  「你是說,衛斯理老了,對許多事再不能提起興趣了?」
  「不是沒有興趣,興趣任何人都有。」
  「那他為什麼對這件事不感興趣?」
  「他當然是感興趣的,如果不感興趣,也不會接聽我們的電話了。但是,他畢竟是老了,心有餘而力不足。」
  「我知道了,有一個武林高手,幾十年嘯做江湖,原本是一個頂尖的人物。但有一次,他非常偶然地失去了全身武功,再遇到有人來向他挑戰,他就說:『你們都是一些武林晚輩,我哪裡會與你們動手?』他是怕一旦動手,便晚節不保。」
  「正是,一世英名,頓時掃地,那種滋味,可真不是人受的。」
  「唉,一個人能出名似乎不是太難,但要想永遠將這名聲保持下去,那真是太難了。算了,我們也不必強人所難了,還是找別人去吧。聽說近年來,江湖上可出了幾個奇人,名頭都快超過衛斯理了。」
  這兩個花妖,真是可惡之至,我大喝了一聲:「閉……嘴,再不痛快點說出來,我可真要掛斷了。」我實在是非常的氣憤,原想說閉上你的鳥嘴,後來一想,這樣的話,對兩個年輕貌美的女士說,實在是大顯粗魯,便只說出了兩個字。
  白素也知道依著她們的性子,不知會說出多少廢話來,便道:「你們別鬧了,就算我們要動身的話,也不能耽誤太多時間,對不對?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個說:「我們也想用一句話說清楚,但這件事實在是太複雜,用一句話根本就說不清楚。」
  白素道:「你們為什麼不試試?」
  她們道:「我們的兩個朋友失蹤了。」
  我一聽大是憤怒,鬧了半天,只不過是因為兩個朋友失蹤,這樣的事,世界上每時每刻都在發生,根本就不能算一件奇事。良辰美景姐妹也算是經歷過不少奇事的人,怎麼會將兩個人的失蹤這種事列入奇特一類?
  「夠了。」我道:「這種事,我們幫不上忙,你們應該報警,去找警方,他們才能為你們找到失蹤的朋友。或者,你們也可以給小郭打個電話,他是找人的專家,任何人,只要還在地球上,他就一定有辦法找出來。」
  她們當然不肯服氣:「這件事警察管不了,因為與一輛鬼車有關,他們根本就不可能相信會有這樣的事。」
  「鬼車?到底是怎麼回事?」白素問。
  白素當然問得極簡略,但如果是溫寶裕,肯定不會這麼簡單,他會問:「什麼鬼車?是不是每到天黑,就神秘地跑出來一輛車?是不是來無影去無蹤?」
  這時,她們兩個又開始了自說自話。
  「你看看,我說一句話根本就說不清楚。」
  「是啊,這件事本來就複雜之至,別說是一句話,就是十句、一百句也一樣說不清楚。」
  「一百句有什麼用?一百句話,還不夠介紹鬼車的兄弟的。」
  這時,我再也忍不住了:「你們說的是人話還是鬼話?什麼鬼車兄弟?車難道還有兄弟不成?」
  「人有兄弟,車自然也是有兄弟的。」
  「如果不是兄弟,那可能就是與我們一樣,是雙胞胎。」
  「不是雙胞胎。按照衛氏理論,雙胞胎大多會人格不完整,一個大惡,就會有另一個大善。」
  「不錯,這一點我倒沒想到,那鬼車兄弟,一個可以說是大惡,一個應該算是小惡。」
  「對,它們根本不存在車格互補。」
  「但是,衛斯理理論也不一定正確。如果按照他的理論,我們兩姐妹又是怎麼回事?我們怎麼不存在人格互補?可見,衛斯理也常常會胡說八道的。」
  這兩個可惡的傢伙,完全是為了調侃我才打了這一通電嘛,我可不想與她們在這樣的早晨胡調,至少,我還可以回到床上,多少再睡一個小時。這樣想時,我便伸出手,將電話鍵按下了。
  那時,白素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注意力不在我的身上,所以沒料到我會有這樣的舉動,待她驚悟過來,為時已晚。
《鬼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