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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開林苦笑了一下,停止了轉動,李豪忽然跳了起來,著亮了燈,盯著辛開林,道:「我雖然答應你不提,可是——」
  辛開林知道他想提什麼,忙道:「不行,那是人家的東西,絕不能動!」
  李豪在說話的時候,手已經指著床底下。他聽得辛開林這樣說,道:「照你說,這個人那麼重視這只箱子,箱子裡可能是相當貴重的東西,我們先借來用用,有什麼關係?等我們公司嫌了錢再買回來,總比現在走投無路好!」
  辛開林厲聲道:「不行,你再說,我要翻臉了!」
  李豪十分惱怒,伸拳在桌上重重打了一下,打得桌上的幾個杯子,跳得乒乓響,他粗聲粗氣地道:「難道你對那個人那麼忠心,這個人給你的報酬,一定不少,這皮袋子裡,說不定是一袋金幣,哈哈!那是全屬於你的!」
  那皮袋,李豪也曾拿起來過,份量很輕,當然不會是一袋金幣,李豪是故意那樣說的。
  可是李豪的話,卻提醒了辛開林。當他第一次見到那個人的時候,他就看到這皮袋懸在那人的腰際,旁邊是一柄短彎刀,短彎刀的鞘和柄上,都鑲滿了寶石,看來美麗非凡。
  那麼,這小皮袋中的東西,也有可能相當值錢!他奇怪自己怎麼一直未曾想到過這一點,連打開來看一看的好奇心都沒有!
  他「哼」地一聲,道:「你怎麼知道袋子裡的東西不值錢?」
  李豪站著,用十分誇張的手勢和語氣道:「是啊,可以把我們從絕境中挽救過來!」
  辛開林不理會李豪的譏諷,將小皮袋放在桌上。直到這時,他才真正看仔細了那小皮袋。皮袋是羊皮的,手掌大小,袋中裝的東西,並沒有裝滿,只是半袋。皮袋是黑色的,上面本來有燙金的圖案,可能由於經常使用之故,燙金的圖案已經削落,只不過依稀還可以看得出,圖案是太陽和獅子。
  皮袋的口,用相當結實的絲繩穿著,以繩打了一個十分奇特,看來很複雜的結,那個結相當大,留在結外的絲繩,是兩個穗子。
  辛開林一面看,一面試著去解開那個結,可是解來解去,那個結連鬆一下的跡象也沒有。李豪一直在旁,冷言冷語,辛開林想將絲繩扯斷,偏偏繩子又十分牢,將他的手扳勒得很痛。
  李豪在一旁,哈哈笑著,取出一柄小刀來,將小刀用力拋在桌子,道:「割開來看看吧,割破皮袋的損失,我賠你!」
  辛開林悶哼一聲,拔下刀來,用力一劃,劃破了皮袋,皮袋中的東西跌了出來,剎那之間,兩個人都呆住了!
  辛開林用這柄小刀,在皮袋子上輕輕一割,就割開了一道口子,皮袋中的東西,跌了出來。那是一小包一小包用一種柔軟的紙包著的東西,在跌下來時,有兩個小紙包,散了開來,跌出了兩塊顏色紅得將他們兩個人的臉都映得發紅的半透明,約和方糖差不多大小的東西來。
  辛開林和李豪兩個人都呆住了。
  這樣的形狀、顏色的東西,任何人看了,立時會想到:啊,那是紅寶石!如果稍有常識的話,就會更加想到:這紅寶石的顏色好紅!如果是對珠寶有專長的話,會進一步想到:這紅寶石的質量是如此完美!
  可是這時,辛開林和李豪,卻只是發呆。
  當然,他們也曾想到,那是紅寶石。可是這時,他們正處於倒霉到了極點的境地之中,像紅寶石這樣貴重的珍寶,和他們的現實相距太遠了,達到了他們所不敢想像的地步!
  他們呆了並沒有多久,辛開林就繼續將皮袋中的小紙包抖出來,一共有十八包,除了兩包的紙散了開來,可以看到紙內包著的東西之外,其它的紙包都很好。他們互望了一眼,突然之間,各自發出了一下呼叫聲,將其餘的小紙包,全都拆了開來。
  辛開林拆開的第一包,紙包裡面是一塊碧綠的,六角形的,發出誘人之極光澤和色彩的「石頭」,而李豪拆開的第—包,只有大拇指大小,長條形的,在暗淡的光芒下,也閃耀著眩目光彩,晶亮的另一塊「石頭」。
  他們每拆開一個小紙包,就禁不住發出一下呻吟似的聲音來。
  等到所有的小紙包全都拆開來之後,他們的身子,不由自主,在微微發抖,而且在急速地喘著氣。他們兩入的喘氣,令得那些被拆下來的柔軟的紙張,都一張一張,被他們呼出來的氣,吹到了地上。
  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十八塊形狀大小不一的「石頭」,那十八塊「石頭」所發出來的光彩,照映得他們兩人的臉上,都有著奇幻的彩色變幻,以致他們兩人抬頭互望時,發覺對方的臉上,乍一看起來,都像是塗滿了七彩的油彩一樣。
  過了好一會,李豪的喉嚨先發出了一下怪異的聲響,道:「你……你……這個……」
  他在開始講話的時候,聲音顯得異常乾澀,以致他在講了幾個字之後,要清一清喉嚨,才能繼續講得下去。他道:「你這個朋友,真會開玩笑,弄這些漂亮的玻璃給你,有什麼用處?」
  辛開林小心翼翼地道:「你看這些……只是漂亮的玻璃嗎?」
  他一面說,一面指著桌上排列著的東西,急速地道:「你以為這是紅寶石?那是藍寶石,這是上佳的鑽石,那是翡翠和綠寶石?」
  辛開林吞噬了一口口水,他的確有這樣的想法,但是,他更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桌上的那些東西,如它們的顏色和光彩所顯示的一樣,是紅寶石、藍寶石、鑽石或翡翠的話,那麼,他們已經是富翁了。
  辛開林對於珠寶並不在行,可是那是極有金錢價值的東西,他總是知道的。這時,他只感到悲哀,感到自己一定是因為經濟上面臨困境了,所以才希望那些東西,會不是漂亮的玻璃。
《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