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三達道:「李先生,寇克在逃離機場時,受了極大的刺激,由於刺激過甚,他患了嚴重的失憶症,根本不知道他自己是什麼人!」
  李豪皺著眉,三達又道:「那個曾收留他的女人現在在我們這裡,李先生,我們請她講經過的好!」
  李豪怒道:「那為什麼寇克不來?我要見他,不論他的失憶症多麼嚴重,他一定認得我!」
  倫星和三達兩人互望了一眼,倫星道:「事情還有點曲折,李先生,你先見見那女人再說!」
  李豪按接著脾氣,坐了下來,三達走出去,不一會,就帶著一個女人,走了進來。李豪一看到這個女人,就怔了一怔。
  那女人大約三十出頭年紀,穿著很破舊,一塊洗得褪了色的頭巾,包在頭上,將她的臉,遮去了一小半,可是儘管這樣,還是掩不住她的美麗,那是一個極美麗的少婦,她看到了李豪,神態有點很不自然,一望而知她是來自農村,沒有受過什麼教育的鄉下人。
  三達指著李豪,道:「這位是李先生,把你和你丈夫的事,對李先生說說。」
  李豪一擺手,道:「等一等,如果她和寇克生活了幾年,至少應該有照片,把照片給我看看,我就可以知道所謂她的丈夫,是不是寇克!」
  三達苦笑著,道:「他們生活在一個極窮困偏僻落後的農村,照片?居住在那裡的人根本不知道有照片這玩意兒的。」
  李豪悶哼了一聲,他一點也不客氣地問那少婦:「你丈夫叫什麼名字?」
  那少婦顯然聽不懂李豪的英語,只是用一種疑懼的眼光,望著三達,三達作了翻譯。
  (李豪和那少婦的談話,以後都經過三達和倫星的翻譯,雙方才能明白。)
  那少婦搖頭道:「不知道,他沒有名字,他完全不知道自已是什麼人!」
  李豪又盯著問:「他的樣子,你說得詳細些!」
  那少婦開始敘述她丈夫樣貌,她只講到了一半,李豪已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點也不錯,那是寇克!她連左肩上有一個新月形的紅色疤痕都說得出來,那一定是寇克,不會是別人!
  想到共生同死的老朋友有了下落,李豪的心情極其激動,他對那少婦也客氣了很多。因為雖然他還不知道因為什麼曲折,寇克還不能出現,但眼前這個少婦,毫無疑問是寇克的妻子。
  他請那少婦坐下,道:「請你慢慢說,你的名字是——」
  少婦有點淒酸地笑了一下,她清麗的臉龐上,充滿了久已習慣了逆來順受的那種慣於忍受委曲的神情,道:「本來,我叫雅蒂,但自從嫁了丈夫之後,所有的人,都叫我奧克蓮司。」
  李豪不明白,向倫星望去,倫星挪動了一下身子,道:「那是他們的土語,意思就是……就是一種女人,那種女人……的行為很叫人認為丟臉!」
  李豪悶哼了一聲,道:「就是下流的女人?為什麼人家要這樣叫她?」
  三達作了一個厭惡的神情,道:「在那種荒僻落後的地方,人們的思想總是那麼保守,由於雅蒂莫名其妙,和一個完全來歷不明的外國人結了婚,所以人家才這樣叫她!」
  雅蒂陡然抽噎了起來,喃喃地道:「我是愛他的,我真的愛他,雖然我全然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但是我真的愛他,他也不是異教徒,他肩上有新月形的記號,他是真神派來……叫我照顧的!」
  雅蒂一面抽噎著,一面淚水滾滾而下,李豪用十分誠摯的態度,道:「雅蒂,你放心,誰要是再敢這樣叫你,我把他的頭扭下來,你的丈夫是我的好朋友,我會接你們離開那鬼地方,去過好日子!」
  雅蒂含著淚的眼中,充滿了感激,用她發抖的手,抓住了李豪的手,放在她的口邊去親著,弄得李豪有點不知道怎麼才好。
  李豪轉過頭去,道:「她究競住在什麼地方?」
  三達道:「很偏遠,在拉合爾北部,約兩百公里的賴西山區中——」他又補充道;「雖然只是兩百公里,但山勢險峻,根本沒有路,山區和外界,幾乎是隔絕的,村裡偶然有人出來,看到了我們的尋人告示,覺得那個人很像是幾年之前,突然在村口出現,後來成為雅蒂丈夫的那個人,所以才告訴了雅蒂,雅蒂才來試試的。她來的時候,一看到寇克的相片,就哭了起來,說那就是她的丈夫,她也很高興,終於知道她的丈夫是什麼人了!」李豪怔了一怔,道:「你是說,寇克出現在他們那個小村的村口?寇克到那地方去於什麼?」
  倫星歎了一口氣,道:「李先生,寇克當年的遭遇,實在很悲慘,我們已可以根據搜集來的資料,掌握了一些情況。」
  李豪皺著眉,作了一個手勢,要倫星繼續說下去。
  倫星道:「寇克在逃出機場之後,一定是立即由於過度的刺激而喪失了記憶。甚至可以假定,當裡耶星衝上飛機之際,寇克已經喪失了一切記憶了,因為他曾抬起頭來,向裡耶星問了一句話。」
  已經知道了那段經過的李豪點頭,道:「是,他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倫星道:「我們和幾個著名的腦科醫生討論過,專家的意見是,就在這時候,寇克可能已經什麼都記不起了,他向外逃,純粹是出自一種本能!」
  李豪揮著手,大聲道:「別去研究這些好不好?喪失了記憶的寇克,究竟在哪裡?我為什麼還不能見到他?」
  倫星歎了一聲,道:「我已經說過了,其中……還有點曲折!」
  李豪吼叫道:「那麼告訴我,是什麼曲折!」
  倫星的樣子十分惶恐,道:「李先生,我們正在告訴你,正在告訴你:請你耐心一些!」
  李豪歎了一口氣,他知道,印度人或巴基斯坦人,都是一樣的,講起話來,特別羅嚷。一個印度外交家,可以侃侃而談一小時,結果毫無內容,這一點,已是世界知名的了。
《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