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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剛送走小牛和宋從限,今天就輪到我了。王浩他執意要親自送我去學校,然後從寧波去上海。我爸媽很放心地把我交給他們倆了,只有阿千一個人,苦著臉埋怨:「你們這群豬都走了,那輪到我走那天誰去送我啊!」

上車後,我暈車暈得厲害,暈暈沉沉的一直吐,雖然很難受,可是當我睜開眼睛看見王浩那心疼的目光的時候,立刻感覺非常的幸福。

在下午兩點多的時候,終於到達寧波。我們下車打了輛車直奔S大,到達學校後,在經過報到、交費、領取宿舍鑰匙等一系列繁瑣又必不可少的事情後,王浩幫我端著一個白底紅號的搪瓷臉盆裡面放著蚊帳枕頭等等生活用品後,帶著我走到女生宿舍6號樓,爬上高高5層樓又穿過長長樓道來到我的宿舍。宿舍裡已經有兩個女孩了,她們在父母的幫助下正在忙碌著打掃床鋪。王浩禮貌地衝她們笑笑,她們回了一個淡淡的微笑,看了看他身後的我,沒有吭聲。宿舍裡只有兩張上下鋪,我來得晚,只剩下靠南方向的一個上鋪了。王浩安慰我道:「上鋪好,被單不容易髒!」說完,他脫掉鞋子爬上去為我整理著床鋪。

大概是我和王浩實在是有夫妻相,一看就不是兄妹之類的。兩女孩都用異樣的目光打量著我,當然這其中不乏有著忌妒心理。她們的父母在準備離開時,還不忘用目光掃了我一眼然後告誡他們的女兒:「要好好學習,大學千萬不要談戀愛,知道了嗎?」

女孩們都特聽話地點點頭。聽她們說話的口音,都是上海人。

「我們宿舍裡一共就住四個人啊?」我想找點話和她們說說,套點近乎。誰知道她們倆對視一眼,都沒吭聲。我有點不爽了,突然想起以前聽誰說過:上海人特看不起人,在他們眼裡只有他們上海人才是正宗的貴族血統!

想到這兒,我頓時很沮喪,沒想到一來就遇見倆難纏的舍友,真沒勁!

王浩沒有注意到我的心情,他忙完後,跳下床拍拍手,說:「走,叫馬龍一道去吃飯吧!估計他也忙好了!」

在校園外的小飯店裡吃過飯後,王浩準備回上海了,他反覆對馬龍交代:「小舞我就交給你了!幫我多照顧照顧她!」

馬龍不屑地笑了:「我跟她認識這麼多年,還用你說?」

王浩依依不捨地看著我:「那我走了啊!沒事,寧波離上海近著呢!坐兩個小時的車就到了!」

剛來學校的我,真新鮮著呢,絲毫沒對他的離開感覺到任何不捨,不耐煩地衝他揮揮手:「去吧去吧!趕緊去學校報到!」

送走王浩後,我和馬龍在校園簡單轉了一圈。馬龍的宿舍是在7號樓,得穿過一個籃球場。

轉累了,我和馬龍揮手告別,各自回到自己的宿舍。回宿舍後,宿舍裡白天沒見到的舍友也來了。這女孩人長得滿秀氣的,看上去特惹人喜愛,就是個頭矮了點,一米六不到。

女孩看見我,立刻咧開嘴衝我笑:「你好,我叫王海寧。」

「我叫張塵舞!」這時,我看到另外那倆女孩正用被子蒙著頭小聲地哭呢。王海寧用手指指她們,衝我無奈地聳聳肩。

估計是因為剛離開父母所以才哭的。這麼嬌氣的女孩,我可不喜歡。

和王海寧交談了一會,我突然想起應該給小牛她們打個電話,告訴她們宿舍的電話號碼。之後,我又發短信告訴馬龍我宿舍裡的電話號碼。

第二天一早,馬龍就打來電話向我抱怨:「靠,他媽的宿舍裡住一夢遊的哥們兒,半夜閉著眼睛爬起來對著我的床撒了泡尿後又閉著眼睛回到自己床上躺下接著睡……」

這天,是照例的新生自我介紹,班幹部自薦。並且告訴我們這些新生學校裡的一些規章制度,我只對其中一條特關注,那就是宿舍每個月的電費居然要我們自己去承擔!靠,我們可是交了高額的學費呢!

回到宿舍後,我開始動腦筋,然後拖著王海寧七拐八繞的把電線給連到隔壁去了。事後好長時間,宿舍其他三個人一直對我們大半個學期只用了十幾度電費解不已。我當然不會告訴她們原因,大學生一般都很笨,尤其是女大學生!就連王海寧,她親眼看見我在接電線,卻還是不知道我在幹什麼。這件事直到後來被隔壁一女生的男朋友揭露後才被眾人發現,但她男朋友卻是很崇拜地看著我說:「一個女生,居然會偷電!佩服!有前途!」

兩周的軍訓過後,我和馬龍坐著7路公交車,又轉了三趟車後來到小牛的學校,小牛和宋從限一見到我們,立刻笑了:「你們兩個人黑的啊,一停電就找不著了!」

我和馬龍不爽地看著他們:「你們沒鏡子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們自個,好像比我們白似的!」

宋從限這一黑,比原來更英俊了。小牛天生皮膚黑,對紫外線反而不怎麼敏感,她現在反而比我白。

中午,我們在他們學校內部餐廳點了一鍋招牌的地鍋雞。吃得我滿嘴冒油,點著頭對小牛說:「真好吃,以後我每個週末都要來這裡!」

小牛眼中立刻露出恐懼的神情。

大學生活在不知不覺中過去兩個月了,一切都開始進入正軌,剛到學校的好奇和新鮮開始消退。

隨著課業的展開,我陷入了一種混亂和迷茫中。我搞不懂學分是怎麼修的,只知道這個學期大概有幾門課程,其他的都一無所知。

老師上課那個跨度大得讓人根本就不能接受,尤其是英語,課堂上乾脆沒了漢語,速度比阿千罵人的速度還要快,一口接一口的!現代漢語極其的枯燥,那老師嫩得放到我們中間都分不清楚誰教誰了。這一切都讓我感覺挺有挫敗感的。

王浩的信件一封接一封的來到學校,讀信回信佔去我不少空餘的時間。王海寧拿著王浩的照片看了許久才感慨:「小舞,你們那邊的人是不是都這麼英俊漂亮?你那個老鄉,長得已經很不錯了,沒想到這個更加帥!」她那個樣子,恨不得去我們那裡批發幾個帥哥回來。

我哈哈大笑,撫摩著她的小手:「怎麼?要不,我那個老鄉,介紹給你好不?」她扭捏地一轉身,跑了。

這小妮子,有戲!我決定把她和馬龍湊合湊合。可馬龍在我的威脅下見了她一次後,就把頭直甩:「我一米八三的高個,她跟我在一起偶爾擁抱一下,人家會以為我一個大老爺們兒抱著個充氣娃娃,沒出息!」

望著馬龍誓死不從的樣子,我只好作罷!

我在大學裡很低調,每天除了上課吃飯外,就是跟王浩小牛阿千他們寫信打電話發短信。可縱使我如此低調,卻依然憑藉著我的魅力,還是收到不少情書和鮮花。

其中一體育系的帥哥大馬,對我展開的追求格外兇猛,說起來,這件事情還是因為馬龍。

學校高大的樟樹下面設置了好幾個石桌石椅,是太陽曬不著雨點淋不到的好地方。於是每每有空閒的時候,就會有一大票人蜂擁而來,下象棋打撲克聊天看書什麼的,可惜石桌石椅的數量太少了,來晚的人就佔不著了。

資源匱乏自然就會引發戰爭,但這平時一般都會被體育系威猛強壯者所佔領,一般善良百姓只要遠遠瞅見體育系的人過來就即刻挪位相讓,以免惹禍上身。

一次馬龍正在拿著厚厚的書坐在石椅上看得入迷,這個帥帥的體育生大馬帶著幾個人走過來,馬龍也許是看看自己的個頭不比人家矮,所以竟然捧著書傻坐在那兒半天沒反應。

大馬走到他跟前眼珠子一瞪:「小樣,怎麼?想比比?」馬龍看了看他胳膊上的肌肉,猶豫了好一會,支吾著說:「怎麼也要分個先來後到的吧!你們怎麼這個規矩都不懂?」大馬眼睛一瞪:「老子今年大二,比你先到!怎麼著?還想說什麼?」馬龍不屑地掃了他一眼,那大馬大概是許久沒遇到敢這樣跟自己對著干的人,一聽這話激動得面孔發赤,衝上去,對準馬龍的臉就是一拳。馬龍中拳後一個趔趄倒下,對方見他如此狼狽,氣也消得差不多了。哪曉得馬龍坐在地上衝他罵:「媽的!你他媽有病啊!」然後一骨碌爬起來拿著書往他胸口打去,大馬頓時火了,他打架一向就是一個猛字,目前還沒遇到對手呢。但沒料到馬龍這傢伙偏一個強字,跟個牛皮糖似的黏人,倆鼻孔嘩啦啦地往外流著血嘴裡還不住罵:「你媽的欺負人,老子就是不服氣!」大概是臉上實在疼,馬龍一邊罵,一邊還猛哭。哭歸哭,他手上可也沒閒著,拿著那本厚書不住地往大馬身上猛拍。

難為這大馬大概是第一次打人打怕了,他沒見過這麼牛的人。尷尬的跟什麼似的,總不成把馬龍給打死吧。他正愣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剛好我拿著飯缸經過,見狀大驚,衝上去拿著飯缸朝大馬頭上就是一下。大馬一下被我打蒙了,瞪大眼睛看著我。他周圍那幫同學見來了一幫手,剛想蜂擁而上,一看是一女的,而且還是一美女,頓時不知道從何下手。

大馬愣了半天,最終怯下場去,罵了句:「媽的!這小妞出手還蠻快的!」說完,捂著頭轉身就跑。眾圍觀者,皆作鳥獸散。我望著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臉上流著血的馬龍,簡直是哭笑不得。打不過人家,你不能裝□樣啊?

大馬對額頭上吃的這一飯缸很是耿耿於懷,在得知馬龍和我是老鄉後立刻對馬龍態度180度的大轉彎。他在請了馬龍吃了好幾頓飯後,正式告訴馬龍他想追我。馬龍一聽,立刻恨不得把吃下去的全部吐出來還給他:「不行不行,她已經有了男朋友了!人家是上海外國語學院的呢!」

大馬一聽,不爽了,展示了一番身上的肌肉後,湊近問馬龍:「有我帥嗎?」

馬龍鄙視地看著他:「人家比我都帥!你就更別提了。你見到他就知道了!」

無論馬龍怎麼勸,大馬依然堅持追我。他是屬於一根筋的人,無論我怎麼對他,他的情書照寫,花照送,每天都在去食堂的路上等著我,搞得我都不敢去食堂,每頓飯都讓王海寧給我帶回來。

《流年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