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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我們拎著大包小包穿梭在火車上尋找自己的座位,剛坐下手機就響了,電話那邊傳來王浩捶胸頓足的罵聲:「沒良心的,你們幾個走也不叫上我……」

我幸災樂禍地說:「你呀,現在整個跟一犯人似的,我們大伙不樂意跟犯人打交道!」

王浩沮喪地對我說:「那你一路上小心啊!行李讓馬龍幫你提……」

「放心吧,不但是行李,我火車票都包他身上了!」

掛電話後,看見馬龍正苦著臉看著我:「小舞,你可不能這麼絕!」

「絕?你把我的路費錢都贏光了,還說我絕?我不管,今天這火車票錢我就是不掏,否則我就活不下去了!」

馬龍罵:「活不下去你可以去死呀,別禍害我!」

「嘿嘿!」我傻笑。

到了寧波,小牛他們倆跟我們揮手告別。一到學校,我和馬龍就直奔繳費處,看著大把大把的票子交給了學校,心裡那個疼啊!跟割肉似的。

在這學期開學前,我曾經發誓一定要好好學習,否則太對不起自己和父母以及交給學校的學費錢了。可是,開學後不久,我發現,其實這學期也就是上學期的克隆。老師上的課照樣聽不下去,聽也聽不懂,作業依然是抄襲。由於開學之前決心下的過大,所以自考一下報了四門。想到那報名費,我就心疼地逼自己看書,心裡一個勁地罵自己犯賤。

被我砸了一飯缸的體育系帥哥大馬,過了寒假回學校,他更加變本加厲地追我。不知道是不是過年的時候肥肉吃多了,精力愈發旺盛。他那兇猛的攻勢讓我苦不堪言,每日上完課後回宿舍躲著不敢露面,連食堂都不敢去。因為大馬每天都在去食堂的必經之路——香樟林那裡等著,隨時準備用他那癡情的眼神來征服我。吃飯的事情就包到王海寧身上,每天讓她幫我把飯帶回來。時間一長,她煩了,跟我抗議:「你他媽的吃個飯都擺弄人,還讓人活嗎?」

「王海寧,你他媽的現在說話怎麼總喜歡帶髒字啊?」我納悶地看著她。

她毫不猶豫地說:「看吧,這就是他媽的跟你相處久了的惡果!」

我反駁:「狗屁!別賴我啊!想你剛來那會,走起路來屁股扭扭的,搞的人家都以為你是一淑女呢!沒想到一接觸,還不他媽的跟我一樣!」

她「切」了一聲後,說:「你不也一樣,第一次跟我借書的時候,一臉害羞地對我說,王海寧啊,那個,你的書能不能借我看一下?謝謝!搞的多純情啊,其實也就一母夜叉。跟我熟悉了以後,就再也沒見到你嬌羞的一面了,動不動就是拎著我的衣領說:王豬頭,作業幫老子寫一下!什麼?不幹?你欠揍啊!」

我翻了翻眼皮:「你呢?剛開始跟你借錢的時候,你表情那個甜啊,聲音更甜:不急,別忙著還啊!你沒錢就先用著吧!後來呢?踹了我一腳道:老張,欠老娘的錢你還不還了?什麼?你借錢從來都不還的?去你媽的,揍死你……」

我們對彼此的無賴一番欷歔感歎之後,王海寧踢了我一腳,說:「走,我就不信,你這麼一夜叉,還怕什麼大馬大豬畜生類!」

王海寧不由分說連脫帶拽地把我拖向食堂方向,半道上果然不出意料地被大馬給攔下。大馬就跟背書似的對我一番真心告白,讓人哭笑不得。我還沒來得及說話,王海寧昂首望著他說:「你他媽的有完沒完啊?人家都說了不喜歡你,你這麼黏人幹什麼啊!」

大馬迷惑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苦著臉對我說:「張塵舞啊,我真的愛你啊!沒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話沒說完,只見王海寧抬起她那短短粗粗的腿,一腳飛去,正中大馬的臉,她罵道:「奶奶的,你活不下去可以去自殺啊,用不著拖累我吧?這厚臉皮人害的我每天都替張塵舞去食堂打飯,你知道那多痛苦嗎?好幾次我都恨不得照那飯缸裡吐幾口口水……」一瞥眼,看見我正瞪著她,慌忙衝我笑道:「嘿嘿,當然,我忍住沒吐!」

大馬從地上爬起來,摸了摸鼻子:「靠,你這女生,速度還挺快的!我告訴你,別以為你是女的我就不打!」說完,握著拳頭衝了過來。我閉上了眼睛,不忍心看王海寧橫屍的模樣。果然,立刻有一聲西瓜掉地的悶聲傳入耳中……

老半天,我睜開眼一看,卻見大馬抱著腦袋躺在地上直哼哼:「哎喲!為什麼你每次都打中我英俊的面孔啊!」

王海寧瀟灑地一拍手:「跟我打?我家就是開武館的!打小我就練習柔道、散打!」

我驚呆了,崇拜無比地跟在王海寧身後,並且毫無怨悔地請她在食堂吃了頓飯。高人吶!深藏不露的高人啊!

據說,那天以後,大馬很不服氣,又找王海寧單挑幾次……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後來我又看見大馬臉上斷斷續續青紫了好幾次。並且大馬還深受眾人指責,說他三番五次的去找一女的麻煩,恥辱!更恥辱的是,他居然每次都沒贏!

後來大馬說了,武力不能解決問題,他就要充分地利用上他這張英俊的面孔來解決問題,於是對王海寧展開追求。結果是,他被王海寧那張臉給征服了。從此以後,大馬整天跟王海寧屁股後面,兩人形影不離的,愛得死去活來。

王海寧和大馬一戀愛後,宿舍裡大多數時間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另外兩個上海女生一進大學,在父母的千叮嚀萬叮囑下,保持了兩個星期沒戀愛的記錄後,就分別跟高年級男生愛上了。這學期一開學,她們跟各自的男朋友在校園附近租了房子,過起了同居生活!

這樣一來,讓我萬分寂寞的同時,也為我創造了良好的學習條件。我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一口氣通過了八門自考的。

王浩對我參加自學考試的恆心大大讚賞,我自己也很得意。無奈這份得意很快就栽在日語上。

說真的,我很愛國的,從來不買日貨。對小日本可以說是深惡痛絕的,導致對這國語言也很痛恨。第一次考日語,我書連翻都沒翻。剛好臨考那天王浩來了,讓我找到借口,乾脆沒去考。所幸是全國自考一年可以報考四次,當我再次報考日語的時候,稍微把書翻了翻,感覺不太懂。考試那天,我走進考場安慰自己就當做是來考察試卷的。我ABCD一通亂選,後來一查分,考了21分。

在我第三次報考日語的時候,在電話裡憤怒地跟王浩說:「一門日語讓小日本坑去不少報名費!」

王浩鼓舞我道:「寶貝,努力!這次一定要爭取過啊!」

「那我通過了你給我什麼獎勵?」我藉機提出要求。

「嗯……我陪你去吃你最喜歡的、我最痛惡的沙鍋粉絲好嗎?」王浩說。

「好!就這麼說定了!」我很高興。我喜歡吃沙鍋麻辣燙之類的東西,而王浩卻不喜歡這些。每次吃這類東西,他都痛苦哀嚎。但哀嚎歸哀嚎,他依然會陪同我去吃。

每次他來我這裡,我都會帶他去S大附近一個叫禮拜四的巷子裡的一家沙鍋店,走進去對老闆大聲地說:「老闆,兩碗牛肉沙鍋,要辣點的!」

沙鍋端上來的時候,王浩總是吃得很慢,我就會罵他。終於有一天他告訴我:「我討厭吃沙鍋,更討厭吃辣的!」我忽然發現他鼻尖上竟滲出了細小的汗珠,估計是辣的。透過窗戶玻璃的陽光正好落在他的臉上,他鼻尖上的汗珠經過陽光的反射竟然有了七彩的顏色。有點眩目。

我伸手擦掉他鼻子上的汗珠,倔強地對他說:「因為我喜歡吃辣的,所以你也要喜歡。」

他笑了笑,是苦笑。

現在,他主動說陪我去吃沙鍋我聽了特高興。

我說:「那你到時候可別裝出一副痛苦的樣子啊!」

「我痛苦怎麼了?你吃你的,管我痛苦不痛苦啊!」

「那怎麼可以啦!人家心疼嘛!」我特溫柔地說。王浩一聽我這語氣,嚇的扔了電話!

好久未露面的王海寧回宿舍了。

她這一回來我還真不習慣。早上下床鋪的時候,我一腳踩在她手上,她慘叫一聲,這一叫倒好,第二腳直接就落在她肚子上了。

她後怕地說:「幸好你沒踩中我腦門,否則肯定被你踩得腦漿迸裂……」

我沒好氣地說:「你再不回來我都當你是陌生人了!」我拉開窗簾,去侍弄著窗台上的仙人掌。

「喂,小舞!」

「嗯?」

「你……知道哪裡有賣避孕套的嗎?」

「超市有吧……啊?什麼?你問什麼?」我驚訝地提高了聲音,自己沒聽錯吧?

「我答應大馬了……」她的聲音小的像蚊子哼,見我不吭聲,她又解釋:「真的!我才答應大馬的!我一直沒讓他碰……」

「你和大馬是兒戲還是真心的?我總覺得,這種事情還要等到大學畢業以後再考慮。」

「我真的挺喜歡他的!真的!我現在就想跟他在一塊兒,我都想清楚了。」王海寧認真地說。

望著王海寧清澈而認真的眼,我沒有贊成但也沒有反駁。她一直是簡單而明亮的女孩,豐盈的活著,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真令人羨慕。

《流年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