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如何面對前任?

你希望成為誰的前任嗎?估計沒有人說希望。

你願意擁有一個或多個前任嗎?可能很多人都願意一生只愛一個人。

因為講曹禺的《雷雨》,我說到周樸園的前任是侍萍,說到無論是戲劇還是生活,無論是歷史還是現實,完全沒有前任,像巴金和蕭珊一樣的情況,的確不是很多的。如林語堂、沈從文、魯迅都有一個前任,徐志摩有兩個前任即張幼儀、林徽因,胡適、郭沫若有幾個前任。花花公子胡蘭成更有許多許多前任,張愛玲就是其前任之一。他根本不重視感情,只是為了玩樂,為人可恥。

事實上,一個就是一生的不太多。我曾經在網上見過相關的句子:「人一輩子也許要談三次戀愛,第一次懵懂,第二次刻骨,第三次一生。」當然有的一個就是一生,有的要兩個才是一生,有的可能三個甚至更多,要看緣分和情感。問題不是有多少前任,而是如何對待前任。

其一,漠然,忘卻。有的前任給你很大的傷害,或者背叛你,或者一腳踏兩船,或者玩弄你,或者你沒有傷害對方,但對方和你分手,馬上找別人。這雖說是個人自由,但是我個人認為分手後最好有一段時間。如果是戀愛分手用一個月左右冷靜,如果是離婚用一年半載左右反思,才開始新感情比較好。否則雖非無情,但可說是不夠真誠,不尊重過去,不珍惜過去;也就暗示著未來具有不尊重、不珍惜的基礎。對待這種人,也許最好的態度是漸漸忘卻,是乾脆利落。而徐志摩做得很絕,張幼儀沒有對不起他的地方,他卻在張幼儀在國外舉目無親的情況下,跟她離婚,轉而向林徽因求婚,可謂乾乾脆脆,但是冷酷無情。愛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漠然,冷漠。

有個2010級的女生發說說:「雖然我很害羞,但是我會很勇敢,很堅強,有時心靈甚至強大到連我自己也想不到。越戰越勇的魄力,是你想不到我竟然會有這樣的魅力。總有一天我會站在比你現在還要高的高度看你!因為我很爭氣!」我評論:「一個具有強大心靈、美好心靈的人,再加上一定的能力,最終會獲得或等來最好的那個人。對方離開你是他的損失,忘記他,讓所有過去都成為過眼雲煙,不要為不值得的人傷心。因為別人不會關心你的感受,不值得就是說對方對你毫無價值,即使其名字叫『過去』。」

其二,怨恨。如蕭紅對蕭軍,對端木蕻良,都有怨恨,那是因為蕭軍打罵她,也因為她不懂端木蕻良的愛。在端木蕻良晚年,有人一提起蕭紅的名字,他馬上淚流滿面,你知道他可是個東北漢子啊。這難道不是一種深愛的證明嗎?又如丁玲對馮雪峰,她很愛馮雪峰,但是馮雪峰因為胡也頻在前,不想破壞別人,所以主動退出,於是丁玲恨了馮雪峰一輩子。但是,一個人恨了另一個人一輩子,就相當於記了對方一輩子,這真的是一種孽緣!

其三,懷念、後悔。如沈從文的前任是他小學同學的妹妹,但是他的同學夥同他妹妹騙走了少不更事的沈從文手裡的錢。他晚年瘋狂的那段時間裡,喊的不是張兆和的名字,而是她的名字,說她是否還在那個旅館裡等著他。這又是一段孽緣。

又如林語堂的前任是互相愛得死去活來的陳錦端,但是身家富貴的陳父反對女兒跟這個窮小子在一起,棒打鴛鴦,所以造成了兩人的終生遺憾,終生眷戀。陳錦端一直把他放在心上,他也一直把陳錦端放在心裡。陳錦端到他家,他像接待貴賓一樣,幾十年他畫中女性的髮式都是一樣的,即陳錦端的髮式。直到晚年身在台灣,不能走動的情況下,一聽到陳錦端的嫂子到訪說她還在廈門,他就迫不及待地要去看她。這真的是「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死生相許!」

再如戲劇人物周樸園就是既懷念又後悔。講曹禺的《雷雨》,我說為什麼周樸園30年紀念侍萍,是因為繁漪對他不好,而前任侍萍對他太好。如果不是家教甚嚴,父母反對,他也不會跟她分手。其實很多很多人都有其前任,有的有一個,有的有兩個,有的有幾個前任。有的電影就叫《前任攻略》、《前度》。但是前任不要太好,因為如果前任是極品、精品,又對你很好,只是由於某種原因而不能在一起,如像周樸園一樣因父母反對,或不夠成熟。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你的配偶也是極品、精品的話,可能影響不大。但是如果你的配偶是中等品,甚至是次品的話,你可能就會後悔,會抱怨,會不安心,會不甘心,這樣影響就會大一點,甚至很大。即使這樣,我們可以懷念,但最好不要出格,寧願分手也不要出格,這是做人的基本。如果現任很好,你都要出格出軌,只能說明你自己是人格的次品。

現實生活中也不乏對前任既懷念又後悔的人。我看過一個女生發了一連串關於其前任即她老師的說說,從其匿名貼出來的信和話語片段,我看得出他是個成熟,有擔當、有胸懷的人,也看得出她的懷念與後悔,只是因為她當時不成熟、任性而放棄了。現在有了更多經歷之後,她才發覺那是一種很深的愛。所以我想,不僅兩個人都不成熟時不適宜在一起,一個成熟,另一個不成熟同時也不堅貞,不單純也不適合在一起。人們總喜歡傷害深愛自己的人,而選擇不太愛自己的人,後來才發現沒有傷害自己的前任才是最值得愛的人。所以,我想這種有一定年齡差距的配對最怕的就是心不定,不定性,不堅貞。

其四,藕斷絲連。如胡適,對美國韋蓮司,對其表妹,都是如此。據說徐志摩對林徽因,或林徽因對徐志摩,也是如此。只不過,胡適剛開始還是實質性的藕斷絲連,因為他喜歡表妹在前。他的確不喜歡農民江冬秀,因為母親做主,因為孝順大義,他才跟江冬秀在一起。而徐志摩和林徽因,只是保持一種親密的友情。當然也有不少人彼此沒有傷害,還能夠做普通朋友,偶爾聯繫。

有沒有重修舊好,破鏡重圓的情況?應該是有的,只是一下子想不起來。還有一種情況是兩個人都有前任,甚至是婚姻的前任而非戀愛的前任,也能幸福地在一起。如梁思成和林洙,相差20多歲,卻也能幸福一生。

誰都不希望成為別人的前任,但前任是一面鏡子,無論你是否願意,前任都會與現任成為一種比較,有比較才知道是否錯過,現任是否就是對的人。不過對對錯錯,不是一下子能夠分清的,未到後來,孰知對錯?時間可以檢驗一切,包括曾經的山盟海誓,海枯石爛,朝朝暮暮,天長地久,一切都逃不過時間或命運的檢驗。就看你的心是否安定?你另一半的心是否安定?所以說前任是有意義的。

有的學生說:「剛剛看了黎老師的說說,我不禁感歎:試問誰願意一開始就拚命地相信愛情,不顧一切的付出,而最後落了個EX(英語單詞中表示『前』的前綴)的稱呼?世事難料,誰的離開,誰又能說誰對不起誰?若愛請深愛,若不愛請不要曖昧。」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一開始就拚命地相信愛情,不顧一切的付出」的人肯定是有的,就看你是否遇到是否珍惜。雖然她最後一句話和「試問」那句自相矛盾,這也顯示出她自身的矛盾心理,但畢竟是她的真實想法,故錄於此。

有的學生說:「其實,我認為和自己進入婚姻殿堂的那一個,很多時候並不是自己的最愛,只是對方出現的時間對了,機遇也比較成熟。我覺得彼此不相見或許是對彼此最好的回憶,因為第一次都是難忘的,尤其是初戀。讓有些愛留在心底,只作彼此間的回憶,或許是人世間最美妙的事情,在最美好的年華里遇見了你,就把你最美好的一面留在心底。」

選擇一個配偶,標準是讓人安心。最好是一生一個,專一而有味道,對之甘心,安心,放心。男女都怕入錯行,男女都怕選錯人,如果真的發現不適合,反省了經驗和教訓之後,要及時進行調整。

更有甚者,有的年輕人不僅不希望有前任,也不相信愛情。我看到有個2009級畢業生的說說「2014意味著愛情已死」,很多人已不相信愛情,相信者繼續受苦。我想愛情就其本質而言,是一種病,就看你願意得病還是願意信命,或者在得病的同時得到好命,或者病好了命也好了,或者由病入魔命運坎坷,或者病好了卻分道揚鑣。

另外,用這種諧音法來看,2010是愛情已零,2011是愛情已逸,2012是愛情已異,2013是愛情已散,2014是愛情已死,2015是愛情已無,2016是愛情已溜,2017是愛情已棄,2018是愛情已罷,2019是愛情已走,2020是愛情易零。沒有一個是好的。但是我們如果願意,可以放棄諧音,只當數字,只當日常,即使是諧音,如2020可以說是「愛情愛你」。所謂愛情,不過是你願意罷了。愛情是一種病,不要太浪漫,太熱烈,那就化為感情尋找一個生活伴侶吧。林夕有一首歌《相愛很難》跟大家分享。

最好有生一日都愛下去,但誰人能將戀愛當做終生興趣。生活其實旨在找到個伴侶,面對現實熱戀很快變長流細水。……也許相愛很難,就難在其實雙方各有各寄望怎麼辦?要單戀都難,受太大的禮會內疚卻也無力歸還。也許不愛不難,但如未成佛升仙也會怕愛情前途黯淡。愛不愛都難,未快樂先有責任給予對方面露歡顏。

相愛很難,所以,無論遇到前任還是現任,你都要懂得珍惜,懂得理性,付出真心。即使你不相信愛情,但是也要相信感情與親情,要懂得自愛,在自愛中寬容過去,期望或迎接未來。

《青春,就是用來追問的:一位大學老師的答問日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