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地戀,異地也要戀

春節是個傳統節日,是個休閒放鬆的時間,也是個探親訪友的時間,當然還是個生活時間。既然是生活,那麼酸甜苦辣、悲歡離合、生老病死什麼都會發生。如我知道朋友病了有點擔心,看到學生說父母吵了四五次架他很苦惱,看到學生春節打工沒能回家她很不快,有的學生、師弟說向我學習受我影響。簡言之,這個春節有點特別。更特別的是有個已畢業在某市工作的學生跟我談起她的異地戀問題。

她用短信說:「某崗位招聘開始了,他讓我一定要去考,沒把握,不想,也要去試試。他也繼續用親情和感情來說服我。他的領導也是因為女朋友在廣州不願意回來,才與之分手的。但是他的領導結婚了,依然忘不了前任,很痛苦。他怕他重走他的路。雖然昨晚說了很多,最終還說尊重我。但是他說,如果我不回去,我們有70%的可能結不了婚,即使結了,他說也等於沒結……我無言以對,雖然我暫時真的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去解決,但是我的內心暫時是不想回去的。他一直說這次是很好的機會,他怕錯過了以後更難了。抱歉,我又打擾你了。」

這個學生大年初一發了一條幾百字的感謝短信「打擾」我,想不到初三又以個人問題「打擾」我,我只好溫暖到底,思考到底了。我的回答如下。

「其一,從生活看。你上網尤其是上國家社科學術期刊數據庫查週末夫妻問題,或觀察同事朋友,看看別人是如何解決的。你們兩城相距大概兩個小時路程,不遠不近,我有些同事也是兩地分居週末夫妻。如70後是佛山與肇慶的城距,男的是經濟學碩士,每週回來這裡兩天,後來調回我校;80後則是端州和大旺的城距,女的每天或隔天回來,後來調回端州區;有的60後是跨省的距離,男的一兩個月回一次,不過孩子跟她在這裡。他也可以考慮調到你的城市,但你們的收入是否能承擔生活的壓力如房子、孩子問題?他的能力是否夠高?是否願意調到你那?他的發展前景如何?他不想調是否因為自私懦弱?他現在的工作可支配時間是否多?是否有寒暑假或長假?

「其二,從家長方面看。他們是否滿意你或他?否則干擾較大。當然如果真的很喜歡,兩情相悅,那就努力爭取,因為小家庭最終是屬於你們和孩子的。

「其三,從情感性格看。你們是否磨合較好?還有多少情分?親情是長久的責任,是過日子,是互相體諒信任付出,不是說在嘴邊的。愛與親情總體上是快樂或平和的,如果整天覺得心很累,不甘心,很痛苦,你自己處理和決定。而所謂結婚後仍很愛前任的問題,我覺得也許是後任不如前任,也許是心理的暫時現象或者是得隴望蜀的貪心,也許是為自己自私懦弱無能找借口,為何不能盡力解決?

「我寫過日誌《真愛沒有更好》,是說愛作為感情沒有更好的,而不是說愛人沒有更好的。相信有更好的人會出現,人就會慢慢淡忘前任,或放其在心底。當然,人遇到很漂亮或很帥或很有氣質或很有感染力的人,都可能會動心,但是動心不等於行動,否則天下大亂,且永遠缺乏穩定。因為慾望是難以滿足的,而愛則是一種責任。所以他的領導也只能把對前任的愛放在心裡,不能放在口頭和行動上,否則就是對現任的不尊重,就是他一腳踏兩船。

「其四,從價值上看。如果用自己的人生價值、事業追求來換一段婚姻,你是否甘心?不知道你這個重事業的女性做母親後是否會改變?你要學會珍惜,努力解決相關問題,除非你不喜歡對方,即使沒辦法時可以傷心,但也不必絕望。」

我還說:「我覺得你應該對你的男朋友好一點,你不要試圖改造一個人,看人要不拘小節。兩個人之間無論怎麼愛都要變為親情,互相信任尊重理解寬容照顧,才是最重要的,否則老是看不順眼,你就不會得到好的結果。兩個人之間總要有一個犧牲一點,示弱一點,但前提是有親情和安心。如果沒有安心,對方做得再好,你都看不見。因為愛不是控制,而是安心,過日子。你們現在兩地分居,這個問題是要努力解決的,否則至少影響孩子的教育,一個人很累,尤其對不平靜的人更累。兩個人在一起總會磕磕碰碰,所以才需要磨合,但是不能變成磨損,這就要互相體諒。」

初三下午她又發了很多從網上搜到的關於一線城市和二線城市的生存現狀的資料到我的QQ。我瀏覽了一下說:「其實讓我選擇,我也許願意終老肇慶。我有個朋友說,他不大願意在大城市買房,而選擇工作在大城市,居住在二線、三線城市。我贊同他的想法。我自從上大學以後,一直學習、工作、居住在大城市或市區,但是可能與我成長在鄉村有關,我對在城市生存沒有優越感,也沒有自卑感,認為它就是生活的空間而已。大城市擁有好的教育、醫療資源,但是環境、待遇、治安、生存等方面未必比得上二線、三線城市,光房子就壓死你,這是事實。其實人這一生,沒有什麼比得上幸福重要,你一定要好好考慮。你把我的回復也好好考慮考慮,最好想個兩全的辦法,但總得有人犧牲一點。」

她回復:「我不在乎在哪裡,我只在乎我的夢想或我想要實現的想法。我們的想法是定居肇慶,他調到肇慶,但他調出來的機會比較渺茫。所以他就希望我去他那裡,然後再一起想辦法出來。」

我說:「這可能是你現在的想法,如果結婚了可能未必如此。如果你們以後出來,可能要有高職稱、好能力或強人脈才行。或者你們現在都往肇慶找工作,反正你們都已經有工作經驗。不過現在競爭較大,你們要有心理準備。你定居他所在縣城不好嗎?如果你不甘心,會對現在有影響。有『得』必有『捨』。祝你好運。你們不是有很多年的很好的情感嗎?不要輕言放棄。」

她說:「說實話,我真的不甘心。這是我內心的想法,我會對家庭負責,也想對自己負責。這是我的心聲,我也知道他值得我為他回去。」

我想世人來來往往,能成朋友是情分,能成情人是緣分,能成親人是福分,如果有了情分和緣分,還不能成為親人(夫妻),那麼就是欠缺一點福分了。她也只能聽從自己內心的聲音,誰也不能代替她作決定。

大年初一時,我和親人登七星巖的天柱巖,上山後發現上面居然有亭名曰「摘星亭」,我這順路摘星(QQ名)登上摘星亭,真乃摘星也。山雖不高,但仍「高可摘星辰」,只不過摘的是心中的星辰。下山後我想:「我寫問答日誌,是自己與世界的對話,也是自己與自己的對話。像光一樣,無論灑下來像蓮花還是像塵埃,我都向世界打開自己,這是開始也是歸宿。我願以此與所有人共勉。」

《青春,就是用來追問的:一位大學老師的答問日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