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入主白宮 狂瀾迭起

    1. 百萬富翁俱樂部
    當選總統對艾森豪威爾來說,並沒有什麼不適應的。很明顯,艾森豪威爾為擔任總統職務所作的準備,比杜魯門要好得多。羅斯福的逝世把杜魯門一下子投入一個嶄新的、完全陌生的世界,而艾森豪威爾只不過是繼續他長期以來已經習慣的生活。
    整整十年,艾森豪威爾習慣了前呼後擁的生活,習慣於受到別人的敬畏,習慣於向別人發號施令,成為注意的中心人物。
    成為總統,艾森豪威爾心甘情願地失去許多普通人的樂趣,也學會了去接受與他地位相稱的各種特權。他從不自己穿衣服,他的貼身男僕莫尼給他穿包括內衣在內的一切衣服。艾森豪威爾從不自己駕駛汽車,從不關心停車場的事情,從沒到過自動洗衣店或超級市場,他甚至不會使用撥號電話。
    他自己不保存支票本,也不掌管自己的錢財。只有在高爾夫球場或在橋牌桌上要付錢的時候,他才極不願意地把錢拿出來。如果他打賭贏了20塊錢,他會樂得像孩子一樣哈哈大笑起來。有時,他也偶爾耍點賴皮。當對手們的球已經離洞穴一或兩英尺距離時,艾森豪威爾會拾起他離洞穴八英尺的球,咧開嘴笑著說:“謝謝你讓我贏了。”
    在他出席的許多正式場合,他不必擔心要站在哪裡,致怎樣的祝酒辭。別人總是為他的旅行作好安排。他對杜勒斯說,他沒有必要去熟悉這些細節,因為“在我的一生中,助手們無處不在”。
    艾森豪威爾儘管已62歲,他的身體狀況非常符合總統職位的要求。他挺直的軍人體態是他體格強健的最好證明。他體重175磅,比起他在西點軍校打橄欖球時,只不過重了幾磅。他吃喝非常有節制,並徹底戒了煙。他經常在高爾夫球場上迎風擊球,或在游泳池中展臂暢遊。他的面孔常常曬得黑紅黑紅的,他的笑容永遠蘊藏著無窮的活力和熱情,他的話語總是感染著他周圍的每一個人。他的同事們從這個無窮無盡的活力源泉中汲取力量,而他的政治對手們則感到誠惶誠恐,驚懼不已。
    艾森豪威爾很懂得集體協調和配合的重要性。他曾說過:“在現代戰爭中,沒有人能夠成為拿破侖。”他認為這一原則同樣適用於政治領導。
    他意識到,一個人不管多麼偉大,就他個人而言,是有局限性的。他說,“認為總統是智慧的化身,那是胡扯。我認為政府不能由任何一個人單獨操縱。沒有人能壟斷真理,並影響我們國家的事實真相。”
    艾森豪威爾認為,總統領導的主要作用是挑選合適的人做合適的工作,並且和他們一起共事。接下來的事情便是挑選內閣了。
    在挑選他的內閣和白宮工作人員時,私人友誼根本不予考慮,艾森豪威爾連一個老朋友都沒有選用。那些積極鑽營的人,都沒有機會入選。
    國務卿是艾森豪威爾首先考慮的職位。他挑選了約翰·杜勒斯,而根本沒有考慮其他人。艾森豪威爾解釋道,“杜勒斯一生都為擔任這一職務而鍛煉著。”
    艾森豪威爾挑選的第二個人是約瑟夫·道奇,任命他為預算局局長,他是底特律銀行的總裁。接著他挑選了內閣中其他職位的人選。他挑選世界最大的私人企業通用汽車公司的總裁查爾斯·威爾遜任國防部長,領導世界上這個最大的僱傭部門和採購部門。俄勒岡州卸任州長道格拉斯·麥凱則擔任內政部長一職,他在進入政界前曾是一名有成就的汽車商人。另一位保守派的商人辛克萊·威克斯,成了商務部長。
    艾森豪威爾接著對他的顧問說,他想在他的內閣中有一名婦女。他們挑選了得克薩斯州的報紙出版商奧維塔·霍比夫人。她曾幫助艾森豪威爾被提名為候選人。
    任命勞工部長是最棘手的問題之一。經過長時間尋找和反覆篩選後,他們挑選了芝加哥勞聯的水電工人聯合會主席馬丁·德爾金。德爾金是內閣中惟一的民主黨人,惟一的天主教徒。
    內閣成員就這樣選定了。有雜誌評論說,“艾克選了8名百萬富翁和1名水電工人組成內閣”,“艾克組成百萬富翁俱樂部”。更值得注意的是,在政府內,沒有一個有經驗的行政官員,但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在事業上有很大成就的商人、律師或水電工人,他們都是自己創業,白手起家的。
    2. 總統生活
    在紐約,艾森豪威爾一家繼續住在晨邊山莊。瑪咪把所有時間用於挑選就職典禮時穿的衣服,並準備著再次搬家。她感到欣慰的是,這一次,35年來的頭一次,她能夠安安穩穩地在一座房子內居住至少4年。兒媳和三個孫兒女來晨邊山莊過聖誕節,這使快樂的聖誕夜格外熱鬧。
    聖誕節那天,艾森豪威爾送給瑪咪一隻精美的金手鐲,佈滿細密花紋的邊緣上雕有三顆閃閃發光的心,每顆心上分別刻上“戴維”、“巴巴拉·安尼”和“蘇珊”的字樣。
    不幸的是,聖誕節剛過,瑪咪就病了。她在床上休息了幾天,但仍沒有閒著,仍在指揮安排將傢俱從紐約搬到華盛頓去。她面臨的主要問題是弄清楚哪一件傢俱是自家的,哪一件是哥倫比亞大學的。
    1953年1月,約翰準備離開朝鮮,回家參加總統就職典禮。對興奮異常的瑪咪來說,約翰的到來起到藥物所起不到的作用,她的健康狀況馬上有了好轉,可以下床走動了。
    此時的艾森豪威爾,仍過著緊張而有序的生活——這是他在軍隊養成的習慣。他每天6點起床,靜悄悄地起來,以免驚醒了瑪咪。他來到梳妝室,從莫尼為他準備好的衣服中,挑選一套。
    吃過早點後,他開始讀早報。雖然他曾說,他不看報,實際上他看得非常仔細而有效率。他通常看華盛頓出版的報紙,如《紐約時報》、《先驅者論壇報》,此外他還經常閱讀《時代》、《新聞週刊》等新聞雜誌。
    他與杜魯門不同的是,他從不給報紙的編輯寄去表達憤怒的信件,但是他會給報社捎去幾句表揚某一篇文章或某一欄目的話。要是他對某一報道不滿意,他會告訴他的親密朋友,或者一聲不吭,保持沉默。
    在辦公室工作一天之後,他會喝一杯雞尾酒輕鬆一下。他嚴格限制自己飲酒,他還只在就餐前喝一杯摻了蘇打水的威士忌或白蘭地。除了他自己做的飯菜外,他對於吃的提不起興致來。瑪咪對此非常苦惱,因為不論什麼東西擺在他面前,他總是囫圇吞下,有時甚至不知道吃的是什麼。
    1952年始,他開始另一種吃飯方式——一面看電視晚間新聞,一面吃飯,而瑪咪也只好依著他。晚飯後,如果沒有演講或其他安排,他就研究文件、建議、報告,直到深夜11點,然後在上床前畫上一個小時的畫——這還是他在戰爭年代形成的習慣。
    他的床頭往往擺著一些勤務員從各處搜羅、訂購的西部小說,在這些西部小說中,沒有什麼錯綜複雜的故事情節,結局一目瞭然,因為這些故事都是根據很容易回答的是非問題來寫的。讀這類小說,艾森豪威爾用不著動腦筋就進入他所憧憬的幻想世界。他經常把自己想像成為一名西部騎士,在廣闊無垠的草原或沙漠中揚鞭策馬,揮槍除敵。想著想著便進入夢鄉。對於艾森豪威爾來說,這些小說是最有效的安眠藥。
    他從釣魚、繪畫、打高爾夫球、玩橋牌等活動中,獲得了徹底的休息。這些活動能夠使他暫時擺脫繁忙的公務。無論是決定釣魚時用哪一種釣桿、放哪種餌料,繪畫時用哪一種畫布、哪一種油彩,還是下一棒是輕帶還是重擊,他在精神上都擺脫了工作的負擔和責任。
    艾森豪威爾和瑪咪的關係是幸福的,傳統的,一目瞭然的。1946年在邁耶堡,瑪咪專門定做了一張很大的雙人床。1948年,這張床從華盛頓搬到紐約,而現在又要搬回華盛頓,擺在白宮內。
    這張床是瑪咪的“指揮中心”。她喜歡和衣躺在床上,起碼一直躺到中午。她在鬆軟的床上寫回信,指揮管理家務,接待來訪的客人。艾森豪威爾喜歡、嬌慣、縱容她,這使人們更加認為她有些懶惰。
    事實上,瑪咪像她的丈夫一樣,工作認真努力。她從不參與艾森豪威爾的工作,但總能在公開和私下場合給他重要幫助,可以說,瑪咪是丈夫的事業中舉足輕重的人物。她款待他眾多有錢有勢的朋友及妻子,主持許多大型的儀式及社會活動,仔細地答覆每封來信,她甚至能夠記住艾森豪威爾身邊工作人員及其孩子們的生日,屆時送一份小小的、令人驚喜的生日禮物。在公共場合,她會微笑著站在艾森豪威爾總統身旁,穿著得體入時。總之,她做到了一個總統妻子所應該做到的一切。
    3. 就職典禮
    1953年1月12日,在侍者們收拾桌子的時候,艾森豪威爾大聲地朗讀著就職演說草稿,聽眾則是內閣成員。他花了好幾個星期來準備這篇講稿,講稿是休斯幫助起草的。
    艾森豪威爾抑揚頓挫地念完講稿後,大家都報以熱烈的掌聲。艾森豪威爾皺著眉頭,抬起頭說:“我念講稿是為了得到你們的改正,而不是要得到你們的掌聲。你們要在心目中把我的講稿撕得粉碎。”
    1月18日,艾森豪威爾偕同妻子、兒子、兒媳、孫子、孫女及助手們乘火車去華盛頓。他們一行住在斯塔特勒大酒店。他與兄弟和知心朋友們,在酒店內開開心心地聚會。
    1月20日,是就職典禮日。艾森豪威爾一家,在36位親屬及約140位即將參加新政府的成員陪同下,在全國長老會教堂做禮拜。
    做完禮拜後,是例行的會見老總統的時間。從去年11月艾森豪威爾和杜魯門不歡而散後,他們再也沒有見過面。
    當艾森豪威爾的汽車到達白宮的門廊時,杜魯門邀請艾森豪威爾到屋裡喝杯咖啡,艾森豪威爾有禮貌地拒絕了,以表示他與杜魯門的對立。艾森豪威爾坐在汽車裡等候杜魯門出來。
    兩位總統在冰冷的氣氛中一起乘車駛向國會。在車中,艾森豪威爾打破難堪的沉默,說:“1948年我並沒有參加您的就職典禮,您知道這是為了什麼嗎?”
    杜魯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句:“為什麼?”
    “我是出於對您的考慮才沒去的。因為如果我出席,我會從您那裡把別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的。”艾森豪威爾微微一笑。
    杜魯門馬上回敬了一句:“艾克,要知道,要是您在華盛頓的話,我根本不會請您參加。”
    兩位針鋒相對的總統又沉默了。到了國會後,艾森豪威爾和杜魯門走過華麗的圓形大廳,來到國會東側。那兒有一個平台,一大群共和黨人以毫不掩飾的喜悅心情,興高采烈地進行著慶祝活動。
    影星喬治·墨菲說道:“簡直是太妙了,就像經過漫長黑夜之後,見到了明媚的陽光。”
    情況的確如此,華盛頓冬日的陽光穿過雲層,懶懶地照射下來,使這一天變成愉快的一天。大家一致認為,這是艾森豪威爾運氣好的結果。
    此時即將就任總統的艾森豪威爾,穿著一件深藍色雙排扣大衣,頸上圍著一條白色圍巾,微微地對大家笑著,不時地揮動他的胳膊向人們致意。
    12時32分,弗雷德·文森大法官主持宣誓儀式。在艾森豪威爾發表就職演說時,他嚴肅堅定的表情,變成大家所熟悉的咧嘴微笑。他把手高舉過頭,手指作V字形表示勝利。人群中的歡呼聲此起彼伏。在一片掌聲之中,他開始他的就職演說。
    第二天,德懷特·艾森豪威爾將正式履行美國總統的職責。
    2月17日,艾森豪威爾總統舉行了他的首次記者招待會。他已經宣佈,如果可能,他準備經常地每星期會見報界,並打算允許電視記者進入辦公大樓參加招待會。
    艾森豪威爾與記者們的關係是有口皆碑的。在他任總統的8年之中,他總共會見報界193次;從1955年開始,電視記者也加入了這一行列。因此,他比美國歷史上任何一位總統都更加經常地使自己受到記者的提問。
    艾森豪威爾對於自己運用英語的能力深為驕傲。他是有理由的:30年代,他起草過麥克阿瑟的講稿;1945年,他在倫敦市政廳發表的演說被《泰晤士報》認為可與林肯著名的葛底斯堡演說相媲美。他的基本領導原則之一是:和人民沒有聯繫的人,不能進行領導。
    像他一直在做的那樣,他培養了與報界人士,尤其是一些高級人士的良好關係。一些報道他度假情況的記者們,發現自己會成為艾森豪威爾宴會上的客人,會吃到剛釣到的鱒魚,而烹調鱒魚的人是釣魚的人,也就是總統本人。有時,他還和記者們一道打高爾夫球。儘管他不期望得到戰爭時期與報界的那種親密無間的合作關係,但他絕不允許他和報界的關係壞到對抗的地步——這對他毫無益處。
    在第一次記者招待會上,尖牙利齒的記者們就提出了一個十分敏感的問題:朝鮮戰爭。
    《先驅報》記者克雷格咄咄逼人地問道:“總統先生,你是否知道很多國會議員也認為,總統無權不和國會商議就將我們帶進朝鮮戰爭?總統也無權派部隊前往歐洲?”
    艾森豪威爾打斷她的話,“這是我擔任總統前很久發生的事情。在努力決定我自己的道路和解決我自己的問題方面,已夠我招架的了。我不想退回去解決別人的問題。”
    克雷格沒有再追問下去。
    話雖這麼說,艾森豪威爾作為總統,卻不能對朝鮮戰爭不理不睬。
    4. 朝鮮戰爭
    朝鮮戰爭是美國危險的政治軍事冒險。美軍打著聯合國的藍色旗幟,殘暴地殺戮和平居民。最殘酷的大規模轟炸,甚至使整個城鎮從地球上消失。數以萬計的婦女、兒童、老人被凝固汽油彈殺害,或在空襲和炮擊中喪生。被美軍俘獲的俘虜生活條件極差。美國武裝部隊對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的無辜居民,普遍實行一種經過精心策劃的大規模恐怖政策,其實質可歸結為:恐嚇朝鮮人民,削弱他們的反抗意志,迫使其投降。
    1950年9月30日,杜魯門曾宣佈,要考慮關於對朝鮮進行原子打擊的問題。這一聲明,在美國和國際輿論中,激起了強大的憤怒之波。
    儘管麥卡錫主義囂張一時,反戰運動仍在美國興起,並在艾森豪威爾當選美國總統後轟轟烈烈地發展。書信和請願書雪片般飛往白宮,普通的美國人堅決要求新總統履行選舉前的諾言,停止朝鮮戰爭。
    在一封致艾森豪威爾的信中是這樣說的:“請想一想朝鮮戰爭所造成的苦難和不幸。我相信,假如是我們自己的孩子在忍受這種痛苦,我們一定要設法終止這場戰爭。”
    的確,朝鮮戰爭沒有給美國增添任何光彩。儘管美國武裝部隊直接參戰,朝鮮人民軍仍能同游擊隊巧妙配合,迅速向南方推進。到9月,南朝鮮的領土幾乎全部被解放,美軍的殘部僅僅勉強堅守在釜山地區的小塊地盤上。
    領導“聯合國部隊”戰鬥行動的美國“聯合指揮部”長官麥克阿瑟將軍1950年寫信給艾森豪威爾談到:“我還從來沒有遇到比這更無畏的士兵,更果敢、更頑強、更有戰鬥力的對手。他們是第一流的戰士。”
    美國政府預感到在軍事上有全面被擊潰的危險,便向朝鮮大量增援。麥克阿瑟侵入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領土,並且越來越接近中華人民共和國和蘇聯的邊境。美國空軍開始大規模襲擊中國東北地區,美國軍用飛機也日益頻繁地侵入蘇聯領空。
    社會主義國家組成了統一戰線。中國人民志願軍於1950年11月跨過鴨綠江,支援朝鮮。
    朝鮮人民的英勇鬥爭取得了輝煌戰果。戰場的形勢急轉直下,干涉者招架不住,不斷向南方撤退。12月中旬,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的領土被收復,局勢已開始明朗。對美國來說,戰爭將是曠日持久和前途黯淡的。
    麥克阿瑟悍然提出,要對中華人民共和國實施原子轟炸,並和蔣介石軍隊一道對大陸進行登陸作戰。同時,他還公開地抨擊杜魯門總統的政策。
    1951年4月11日,惱羞成怒的杜魯門總統撤掉了麥克阿瑟駐朝司令官的職務。
    一般認為,麥克阿瑟被撤的原因,是這位70歲的老將表現了拿破侖的派頭——他不願執行預備役上校杜魯門的“不在行的指示”。當然,還有美軍在朝鮮的慘敗。勢力強大的美國統治集團在擔心,膽大妄為的最高司令官一旦使用原子武器,就會挑起同蘇聯和中國的戰爭,由此而產生的一切後果將是無可挽回的。
    佈雷德利將軍曾歸納說,麥克阿瑟的戰略把美國拖進了一場“在錯誤地點、錯誤時間、同錯誤的敵人進行的錯誤戰爭”。
    此時此刻,前線的形勢穩定下來。局部的軍事行動僅沿著劃分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和南朝鮮邊鏡的38度緯線進行。
    在美國面前(也可以說,在艾森豪威爾面前)出現了一個棘手問題——怎麼來體面地終止這場實際上打輸了的戰爭,同時又避免投降的後果。
    美國本來指望,一旦戰爭開始,美國的盟友就會根據華盛頓的第一道命令,派來所需要的“炮灰”。美國政策的本來考慮是,把美國的盟友派到前線去,而美國將主要發揮軍火庫以及“同盟智囊團”的作用。
    美國的一廂情願遭到了現實的殘酷打擊。不管白宮施加多大壓力,盟友們都不急於向朝鮮派遣本國士兵。在整個戰爭過程中,美國人不得不承擔戰爭的軍事、經濟、政治和道義上的主要擔子。這種沉重的超負荷,極有可能使美國的對外政策宣告破產。
    艾森豪威爾1950年12月30日在給國防部長弗蘭克·佩斯的信中說道,“美國並不那麼強大,能夠把全世界都背在自己肩上”。
    1951年6月23日,蘇聯駐聯合國代表提出了在朝鮮實行和解的建議。接著,陷入軍事政治絕境的美國,在世界和美國輿論的強大壓力下,被迫開始了關於朝鮮停戰的談判。
    艾森豪威爾在競選勝利後,兌現他的諾言,秘密去了朝鮮一趟。杜魯門則指責他的行動是“典型的蠱惑行為”。
    果然不出杜魯門所言,艾森豪威爾執政後,並未急於履行他選舉前的許諾。與此同時,他卻突然加緊了對台灣的軍事干涉。1953年2月,美國提出以聯合國的名義,對中華人民共和國實行封鎖的建議,但遭到其他所有與會國的反對。企圖用同盟國的共同努力來解決朝鮮問題的政策又一次碰了個大釘子。
    加緊進行朝鮮戰爭的嘗試激起了全世界的憤怒之火。美國的反戰運動方興未艾,要求停止戰爭的信件、請願書、呼籲書如雪片一樣飛向白宮。一位呼籲者激昂陳詞:“戰爭永遠不能遏制共產主義。第一次世界大戰導致共產主義在俄國的勝利,第二次世界大戰是以共產主義在半個世界的勝利而告終。新的世界大戰將是何結局?誰知道呢?”呼籲書的作者堅決要求停止在朝鮮的軍事冒險。
    目前的出路只有一個:盡快簽訂和平協定。但是,在簽訂和約的路途上又出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障礙。年事已高的南朝鮮總統李承晚突然表現出令人詫異的好戰性。他企圖利用北朝鮮和中國戰俘問題,破壞和平談判,並使戰事再起。狂妄的李承晚宣稱,如果需要,南朝鮮軍隊將單獨戰鬥到底。
    艾森豪威爾在競選過程中說過,“美國人民在竭力追求根本變革。”很明顯,這些變革需要從對外政策入手。新的政權在壓力及吵吵嚷嚷中終於同意了朝鮮停戰,艾森豪威爾從而履行了對選民的最重要許諾之一。
    後來,艾森豪威爾措詞溫和地對朝鮮停戰原因做出了主觀的評價。其實,真正的原因並不在於原子彈的威懾作用,而在於美國在朝鮮的損失。到艾森豪威爾當選總統之日,朝鮮戰場上美軍已陣亡21000人,傷91000人,而到簽訂停戰協定時陣亡達34000人,傷103000人。

《艾森豪威爾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