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盤龍鎮的官道上奔馳著一騎,馬上是一年青的劍客,披著紅色的斗篷,腰懸一柄鑲滿珠玉的長劍。

    這年青劍客全身透著一股富貴之氣,光是馬鞍邊上就鎦著黃澄澄的金子。

    這劍客是誰?膽子怎會這麼大?

    這劍客不是別人,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南宮世家第十七代傳人南宮博。

    正因為是南宮博,所以他才會這麼招搖。南宮世家是江湖上資格很老的一個世家,和崆峒派、峨嵋派歷史幾乎一樣悠久。

    南宮世家代代出英雄,上代主人南宮望就是名聞遐邇的大劍客。

    可惜,有一樣,南宮世家一直人丁不旺,如果南宮世家人丁旺的話,只怕整個江湖早就是南宮世家的了。

    南宮望死時就沒有子嗣,這才使旁支側系的南宮博做了南宮世家的主人。

    南宮博鬥篷的顏色有點怪,是紅色,一般只有女子才用紅色。

    不過南宮博齒白唇紅。用紅色斗篷反而更見倜儻。

    紅色斗篷已成了南宮博的標誌了。南宮博有個外號叫做「追風劍客」,一手摘心劍法縱橫武林,有誰敢打他的主意?因此南宮博才會騎驃馬,跨金鞍,大搖大擺地往前趕。

    突然,前面奔來一匹白馬,馬上馱著一個昏迷的女子。南宮博急忙下馬,仔細一著,大吃一驚,暗道:「這不是韓姑娘嗎?」

    原來,南宮博此行就是來找韓瑛的。他父親南宮雪十分希望韓瑛能成為自己的兒媳,不過他父子深知沒有一身超群的武功休想成為韓翔天的女婿。因此這十幾年南宮博痛下苦功苦學勤練,已盡得家傳絕技。

    這一次韓翔天出事,南宮家都來了,南宮雪讓兒子去接應韓瑛,果然碰上。

    南宮博見韓瑛昏迷不醒,身上又沒有傷,甚是焦急。翻開眼皮看看,見沒有中毒的跡象,微一沉吟,便知就裡。

    他掀開韓瑛的裙子,果然在小腿昏穴上發現一小孔。

    發現傷口就好辦。

    南宮博手掐穴道,潛運功力,只聽「叭嗒」一聲,一根針跳了出來。

    推宮換血,韓瑛「哎喲」一聲醒了過來,睜眼道:「我在哪裡?是……博哥,是你救了我?」

    南宮博不便說是碰上的,便點點頭。

    韓瑛道:「那四個傢伙呢?」

    南宮博心想,一定是有四個歹徒謀害瑛妹,至於救她一定另有其人,不過周圍沒有別人,南宮博便含混地道:「打跑了!」

    「胡說八道,明明是本少爺救了她,怎麼說是你救的?」這時,旁邊突然跳出一小乞兒,戟指喝道。

    南宮博臉一紅,不知該如何回答。

    韓瑛正認出了他正是捉弄自己的小乞丐,當然不相信他說的話,便罵道:「原來是你這無賴,欺負得我好苦,我要教訓教訓你!」

    說罷,就要上去動手。

    南宮博倒有些心虛,用手一拉道:「瑛妹,現在咱們不要多結仇家,還是走吧!」

    韓瑛想起父親,便點了點頭,二人各自飛身上馬,走了!

    秦寶寶沒有當面揭穿南宮博,因為她認出那披紅斗篷的正是「追風劍客」南宮博,若是和他起了衝突,只怕要吃眼前虧。

    他眼珠轉了轉,見他們走的也是京城方向,便又有了主意。

    ※※※※※※

    南宮博見心愛的姑娘就在身邊,不由心情一陣激盪,他真想抱住身邊的姑娘親熱親熱,但他按捺住了,知道任何輕舉妄動都會使多年的心血付諸東流。

    韓瑛則因惦記老父的傷勢毫無談情說愛的興致,只默默地催趕著坐騎。

    南宮博道:「瑛妹,靜儀師太的金頂綿掌你練成了嗎?」

    韓瑛歎口氣道:「本來快有結果了,可師傅得到白鴿傳信,要我立即趕回家,我不明真情,雖捨不得放棄千日苦練,但師命不能違,只得打點行裝匆匆下山,到今天已經趕了四天路。

    唉,不知我爹爹究竟傷勢如何,真讓我心焦啊!「南宮博一臉同情,歎口氣道:「聽來人跟家父講,仇家蓄十年陰毒掌力發於一旦,而且進過了罩門,韓伯父不能抵禦,散了真元,傷勢很是不輕。不過吉人自有天相,韓伯父亦自有一套高妙的調養御毒補氣之術,總不會有大妨礙,你盡可寬懷。」

    韓瑛比剛才明白了一些情況。她哪裡聽得進安慰之辭,兩道秀翠眉蹙得更緊了。

    南宮博正想說幾句寬心話以示溫柔,忽然輕輕喝聲「慢行」,提韁勒住了馬頭。

    韓瑛雖也照辦,卻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南宮博手臂動處,三支甩手箭已分頭射向幾丈外的樹冠。

    幾乎與此同時,從楓樹上飄落下三條人影。

    南宮博和韓瑛拍馬逼近,看見三個蒙面漢各擺門戶堵住了去路。

    南宮博暗器功夫已臻上乘,剛才又是突發,卻沒能傷對方半根寒毛,可見三人都是武功好手。

    三個蒙面漢。中間的手持大弓,左邊的提一對流星錘,右一邊的操兩支虎頭鉤,充滿殺氣。

    南宮博喝道:「你們鬼鬼祟祟躲在樹上想幹什麼?」

    「殺她!」持弓殺手一指韓瑛,接著拔了拔弓弦。

    「錚」的一聲,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南宮博冷笑一聲,道:「殺人的事是你們這些草包能幹得了的嗎?我看,你們還是乘早滾遠點吧!」

    操虎頭鉤的哼了一聲,道:「哪裡鑽出一隻呆鳥,礙著大爺的事,我看你是找死!」說罷,虎頭鉤一擺,衝上來就是一鉤。

    韓瑛嚇呆了,剛要呼喝,南宮博已拔出劍來,一招「舉火燒天」,向他頭上削去。

    使虎頭鉤的大吃一驚,急忙一縮頭。哪知南宮博手臂暴長,胳膊突然長了一截,手腕一轉,「嗤」的一聲,蒙面人的大好頭顱便被旋了下來。

    韓瑛駭極而呼。

    原來南宮博見他們三個一擁而上,怕纏鬥下去於已不利,因此一上來使出家傳絕技「乾坤三招」中的一招。

    他手臂暴長,是仗著「混元功」的功底,胳膊骨節伸縮自如。兩人交戰,分毫不能相差,那使虎頭鉤的蒙面人一個不慎便丟了腦袋。

    右邊使大錘的暴喝一聲,飛起流星錘向南宮博砸去。

    南宮博避過鐵錘,甩手一劍,長劍便即脫手而出。

    使鐵錘的一愣,不解他是何意,哪知長劍從他的脖子後又繞了回來,劍柄從右肩露出,正好被南宮博抓住,用勁一帶,使鐵錘的脖子上出了一道血口,眼見是活不成了。

    使大弓的見南宮博忙著對付別人,忙大喝一聲,身子飛起,已到南宮博背後,大喝一聲,舉弓便砸。

    韓瑛急呼「小心」,卻是已經遲了。

    南宮博騎在馬上,要轉身根本來不及。卻見南宮博身子突然飛起,是向後飛,竟和使弓的蒙面人撞了一個滿懷。

    使弓的沒料到有此變故,猛然砸了個空,還沒等他明白是怎麼回事,突然小腹一涼,撲通一聲翻倒塵埃。

    南宮博在身子飛起之時,長劍倒轉,倒像自殺一般,長劍從腋下穿出,已刺殺了蒙面人,身子藉著這一撞之力,又飛回馬上。

    這幾下說得麻煩,實際上兔起鶻落,只不過眨眼工夫,三個蒙面人已命赴黃泉,而南宮博只不過斗篷上被自己穿了一個洞。

    這三招連環使出,正是南宮家的絕藝「乾坤三招」。

    南宮博為在心上人面前逞威,一上來就使了這三招,只怕給父親看了,還會指責自己濫用絕招哩。

    韓瑛拍拍胸口道:「嚇死我了!」

    南宮博故作輕鬆地道:「這些傢伙真不中用!」

    韓瑛道:「博哥的追風劍法果然名不虛傳!」

    南宮博被姑娘一讚,心中更樂,卻不好再說什麼,跳下馬來道:「這幾個傢伙不知是什麼路道?」正要去掀三人的蒙巾,突然傳來急驟的馬蹄之聲。

    南宮博道:「哈,又有送死的來了!」

    一匹高頭大馬須臾奔近,騎者濃眉大眼,相貌堂堂,人未到,洪亮的嗓音已傳來,道:

    「師妹,你沒有事吧?」

    韓瑛一看,原來是大師兄林南奎,臉上第一次浮上笑意道:「大師兄來啦!我很好啊l」

    武功與父親相差無幾的大師兄也趕來保駕。她就不再有絲毫的害怕,這也說明父親的傷勢必不嚴重,否則他怎能抽身前來?

    三人見過禮,林南奎俯視地上,怒聲道:「這些狗娘養的,在長自派的地盤上也敢逞兇,哼!」

    他跳下馬,只一腳,持弓者的屍體馬上滾動,碰著第二具屍體,那具屍體跟著滾動,又碰上第三具屍體。須臾間都滾下山去了。

    南宮博來不及阻止,道:「咳,我還想認認這幾個殺手是哪條道上來的呢!」

    林南奎道:「哎呀!你們怎不早說?」

    三人懊惱過一陣,林南奎又浮上喜色。道:「好在師妹無恙,前面有我徒弟開的店舖,快過去吧!」

    「好!」三人策馬。

    ※※※※※※

    林南奎和韓瑛並騎在前,韓瑛忙不迭地問道:「大師兄,你怎麼會趕到這裡的?我爹爹沒有大問題吧?」

    -林南奎道:「他老人家內功深厚,不會有大妨礙。我倒是擔心你會被小人謀算,就抽身一路趕來迎接,到了盤龍鎮本想歇腳,聽到這裡的打鬥聲,唯恐與你有關係,就直接過來看個虛實!」

    韓瑛見大師兄這麼關心自己,非常感激,遭:「下午在路上倒是險遭不測,先是讓被爹爹誅滅的沙天雄的兩個弟弟截住,好不容易打敗他們,又被子午嶺的兩個小子阻攔……」

    林南奎怒聲道:「又是子午嶺,看來這仇有的結了。」

    韓瑛忙問道:「大師哥,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爹是被誰打傷的?」

    林南奎看了南宮博一眼,搖了搖頭,似乎在外人面前不願多談,道:「那幾個壞蛋功夫怎樣?」

    韓瑛道:「倒也不見得比我高,可是,當我跳出圈子打算逃跑時卻被沙天狼的點穴針打中了。要不是博哥剛巧趕到,小妹這條命就沒有了!」

    林南奎回過頭,朝南宮博一拱手道:「謝謝你救了師妹一命,沒想到你也會趕來保護師妹,真夠朋友啊!」

    南宮博欠身一笑道:「這不過是家父的意思,正巧被小弟碰著了,只是,當時救人要緊,小弟沒來得及結果他們的狗命!」

    「是嗎?」林南奎微一沉吟,笑笑道,「黑鳳嶺的兩個強盜武功不濟。能逃出你的追風劍,看來是祖宗積德了!」

    南宮博不知道是否讓對方看出了破綻,臉一紅道:「下次再讓小弟撞著,一定不讓他們活命!」

    林南奎哈哈大笑,道:「這是肯定的!」

    ※※※※※※

    說著盤龍鎮已到,殘月隱入了西山,韓瑛他們只看到黑糊糊的一大片房子,鎮邊有打更的人,他領著三人來到鎮中林南奎的徒弟肖伯飛的宅第。

    肖伯飛人稱「賽孟嘗」,自幼不愛習文,專愛習武,從父親那裡繼承下一大筆財產後,為了學到高深武功,就備重禮去長白派拜韓翔天為師。

    誰知韓翔天早關了山門,不想破例,見其心誠,同意收他做再傳弟子,拜在林南奎的門下。自此,他家也成了長白派的一個分舵。

    肖伯飛尚未入睡,親自開門迎接貴客,他雖二十開外,對韓瑛一聲聲「師姑」仍喊得十分親熱,連對南宮博也以爺叔相稱。

    韓瑛、林南奎、南宮博隨主人步入客廳,下人端上香茗,林南奎道:「幾位稍待,我去方便一下!」

    肖伯飛道:「我領你去!」

    兩人離開客廳在迴廊走了幾丈遠後,雙雙立住腳,肖伯飛道:「師姑怎麼來了?」

    林南奎壓低喉嚨道:「南宮博先趕到的,他的追風劍厲害,三個人都被殺了!」

    肖伯飛道:「那我們怎麼辦?」

    林南奎道:「此人武功了得,來硬的師傅我也包不了穩贏,只有遞軟梯子,我身上帶有『五毒散』,吃下沒有不死的!」

    肖伯飛點頭道:「好咧,到時把屍體丟下山去餵野狗,別人只會以為是被長自派的仇家所殺!」

    林南奎從懷中拿出一隻小瓷瓶交給徒弟,又拿出兩粒解藥,與徒弟分吃了。

    計議既定,兩人回到客廳,邊與韓瑛、南宮博品廬山雲霧茶,邊聊一些江湖上的奇聞逸事。

    僕人很快擺上宴席,肖伯飛招呼客人入席。甫坐定,他看著檯面上的酒道:「這酒不夠味,前不久白雲觀老道送我一罈酒,我一人捨不得喝,今天正好讓師傅、師姑品嚐。」

    林南奎道:」老道最愛玩玄虛,或許是從店裡得了拿來騙香火錢的!」

    肖伯飛道:「你老人家可別先冤枉好人。」

    林南奎笑道:「那你快去拿萊,是真是假一喝便知!」

    「徒弟遵命!」肖伯飛高興地遵命而去。

    他掌燈走下專門貯藏名酒的地窖,找到那罈酒,打開蓋子,從懷中摸出小瓷瓶,正想倒進去,忽然一股冷風吹來,把油燈吹滅。

    他罵了一聲,摸出火石,好不容易把燈點燃了,將瓷瓶裡的「五毒散」撒入酒罈,覆蓋上蓋子,這才拿回到客廳。

    肖伯飛親自敬酒。

    林南奎第一個嘖嘴叫聲「好酒!」

    韓瑛聽說酒好,一口氣喝下半杯,側頭向一邊的南宮博道:「味道怎麼樣啊?」

    南宮博道:「老道沒騙人。是上好的道家酒!」

    「你都這樣說了,那準是沒錯了,大師兄,這次你可冤枉人啦,得罰酒三杯!」

    林南奎微微一笑道:「行,行!」

    他心裡高興,真的連乾三杯,這時韓、南宮兩人也各喝完杯中酒,由滿腔熱情肖伯飛敬上第二杯。

    韓瑛和南宮博第三杯酒下肚,仍跟沒事人一樣。

    林南奎心裡敲起了小鼓,暗暗焦急,按說這兩人早該七竅流血了,難道肖伯飛沒把「五毒散」灑進去?

    以目相詢,肖伯飛則肯定地點了點頭。

    林南奎明白,毒藥是放進去了,可能不靈。可當初拿來餵狗,兩隻大黃狗連叫都沒來得及叫一聲就痙攣著死去,那……

    他十分狐疑,又不能明問,心裡十分不舒服。

    他低頭沉吟,臉現狐疑之色,又抬頭望望屋頂,手欲往囊中伸去,但旋即停住,他拿起酒杯道:「今天到此為止吧,明天還要趕路!」

    韓瑛惦著家裡的事,首先響應。

    很快酒罈朝了底。吃完飯,林南奎吩咐肖伯飛道:「我想獨自呆一會兒,你先送師姑他們上客房休息!」

    肖伯飛答應一聲,領著兩人走了。

    待腳步聲走遠,林南奎反抄手步入天井,四面一望,手拈七粒鐵蓮子拔地而起,在屋頂輕輕落下。

    他看到一條黑影貼著屋脊向南滑行,就運起輕功,悄無聲息地追上去。

    黑影很快走到一架屋子邊上,身體騰空,跳上另一架屋的屋脊,動作活像一隻狸貓。

    林南奎知道使這種怪異夜行功夫的人一定不是等閒之輩,便加倍小心地跟著。

    他剛才已懷疑有人搗鬼,抬頭時,看到了天窗上的兩隻眼睛,按說可以即發暗器,但他想到自己的勾當不能暴露,這才打發走師妹兩人,獨自出來瞭解此事。

    他想跟得越遠越好,到時殺人滅口,就只有天知地知了。

    黑影忽然在屋脊上翹起了二郎腿。

    林南奎蹲下。

    黑影哼了幾聲小曲,嘀咕道:「嘻,真不賴,不用花錢雇保鏢,就樂得在這裡睡個安穩覺!」說著,果真伸胳膊又腿仰臥在屋脊上。

    林南奎明知道行藏已露,仍不動聲色地蹲著。

    突然,他一揮手,使出「漫雨飛花」的手法打出七隻鐵蓮子。

    七枚暗器無一落空,他心中欣喜,正想上前將屍體打發掉,驀地寒星疾閃,有暗器撲面而來。

    林南奎急忙側身,袍袖一甩,將這些暗器盡收了,他怕它落在屋頂上會發出聲響。

    抬頭一看,袍袖之中正是自己打出的鐵蓮子。

    林南奎皺了皺眉頭,道:「朋友,你敢和我到別的地方玩玩去?」

    那人雙腳一縮站起來道:「本少爺天涯海角都敢去!」

    正是秦寶寶。

    林南奎再次仔細打量那人,卻是一個小乞兒,素昧平生,臉上倒挺清秀,又分明覷到了下毒藥的事,便臉上掛笑道:「朋友,在下最喜交友,只想和你交個朋友。」

    秦寶寶嘻嘻一笑道:「和你交朋友我最喜歡!」

    「那就隨我走吧!」林南奎不想再多說話驚動屋內之人,運起提縱術往前飛躥。

    秦寶寶可不傻,心想單打獨鬥我可不行,因此行走之時輕功也不知丟到哪裡去了,每奔一步,總要踏碎幾塊瓦片,「匡啷」作響的聲音,把人們紛紛驚醒。

    果然,一條黑影跟在後面。

    秦寶寶心想:「這不是南宮博就是韓瑛,我有個援手就行!」

    ※※。※※※※

    林南奎一口氣奔出鎮,到了來時的路上,找個穩妥的地方站住,返身迎上。

    秦寶寶也立了下來,不滿地嚷道:「怎麼,在這裡?本少爺還以為請我去什麼好地方吃香的喝辣的呢!」

    林南奎道:「我們先把剛才的事了結,能做朋友的話,別講什麼吃香喝辣,天仙美女、金山銀山我都可以給你弄到!」

    他猜想秦寶寶和韓瑛二人肯定沒交情,否則的話,他發現這天大的秘密,怎會不先明告二人就冒冒失失地跟出來?

    如果是江湖閒漢,倒可收為己用,林南奎為了招攬人才頗會打如意算盤。

    秦寶寶哼道:「剛才怎麼啦?我偷看你們吃香喝辣又不犯法,倒是你剛才為什麼放蚊子咬我?」林南奎認錯倒快,道:「嘿嘿,用暗器一事算在下不對,據在下猜想,你是遠道而來的?」

    秦寶寶一笑,道:「不錯!」

    「請問台甫?」

    「你先說!」

    林南奎道:「好,我先說,在下林南奎,是韓翔天的嫡傳大弟子!」

    秦寶寶一笑,問道:「那你為何要毒死韓老頭的女兒?」

    林南奎臉皮不紅,道:「這是本門之事。外人無須知道。朋友,現在論到你說出尊姓大名了!」

    秦寶寶道:「你站穩聽著,別把你嚇著!」

    「嚇不著!」

    「本少爺乃上天入地。闖過鬼門關。游過龍王廟。鼎鼎大名。

    大名鼎鼎的秦寶寶少爺是也。「

    他可沒提衛紫衣,心道:「哼!我的大名已夠這小子瞧的了!」

    林南奎確實聽了大吃一驚,心道:「要不要將他抓住?不,如果抓住他,我的事就要露餡!只有殺人才………」

    想到這裡,他決定先下手為強,趁秦寶寶還在自吹自擂,突然躥上去就是一掌。

    秦寶寶趔趄三步,搖搖晃晃。

    林南奎另一隻手迅速跟到,五指封喉。

    秦寶寶卻從他的胳膊下面鑽了過去,嘴裡還不住埋怨道:「還算是長白派的大弟子,不招呼一聲就動手,江湖上的規矩都沒了!」

    林南奎本以為自己的掌風會將他掀倒,沒想到秦寶寶輕功這麼好,心裡雖惱火,卻不得不更加慎重對待。

    他不能給對方以還手之機,否則的話讓他逃脫了可就糟了。

    他使出重手「大須彌拳」,如山般的掌力罩了過去,不給秦寶寶以喘息之機。

    秦寶寶開頭還嘻嘻地笑,後來便笑不出來了,心想:「今天本少爺成靶子啦!」

    想到這裡,他不由地大叫道:「喂,我說跟來的朋友,你也該顯顯身了,我救了你們的命,拳頭可都叫我吃了,我可吃不消!」

    但夜色茫茫,哪裡有什麼人影。

    林南奎先是一愣,隨即明白,「嘿嘿」一笑道:「你這小鬼,想騙本爺可沒那麼容易!」

    秦寶寶一見不妙,這跟來的人怎麼總不現身?不要把自己小命玩掉了。他急中生智,突然「噌」的一聲躥上剛才隱身的大石上。

    這是塊高高的飛來石,秦寶寶猱身而上石巔,得意地招手道:「來啊,來啊,你上來打啊!」

    石上僅容一人,無論如何沒有第二人的落腳之處。

    林南奎的拳頭鬆開了,他突然狂吼一聲,肩頭疾撞向飛來石。

    飛來石轟然滾下山。

    秦寶寶「哎呀」一聲同時跌落。

    百丈懸崖!下面是百丈懸崖——

《紅唇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