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搜山尋侶

    羅端人隨聲起,迅繞古松一匝,仍看不到人影。

    宋玉秋詫道:「難道這松樹是空心的,不然,那人藏在什麼地方?」

    羅端微展笑容,故意揚聲道:「好歹也毀掉這株古松,我就不信什麼邪魔鬼怪!」

    那人又冷笑一聲道:「你真敢毀此神木麼?」

    宋玉秋一語不發,忽然縱起身軀,對準樹枝一掌劈去。

    「蓬!」

    隨著這一聲巨響,那段樹枝頓時被震飛五丈開外,但宋玉秋的身子也被震得在空中連翻觔斗。

    羅端驚呼一聲,急將她身子接下,卻見她星眸緊閉,氣若游絲,芳容失色。

    那段樹枝一落地面,立即出現一位遍體紅裳的半老徐娘,原來她竟是利用樹枝圍在身上,迷惑別人視線,這時腳一站地,即響起一聲長笑,飛身疾掠而去。

    羅端卻因宋玉秋身受重傷,眼睜睜看那婦人逃走,再一察宋玉秋,發覺又是「絕陰手」所傷,心下也有幾分明白,不覺長歎一聲,無奈,抱起宋玉秋,尋到一個石洞,像對糜虹、彩雲二女一般,一番雲雨情……

    那知宋玉秋方醒轉過來即聞石洞冷笑道:「好小子!居然懂得用這方法施救,且再看老娘的功夫!」

    羅端急抱緊宋玉秋就勢一滾,藏往黑處,輕聲道:「姐姐休怪!待我先毀這妖婆,再向你解釋!」

    他這時情知危急,顧不得穿上衣裳,和調息行氣,立將十個冥府金錢扣在手上,仍與宋玉秋抱在一起。

    那婦人似是認為對方決難逃脫掌下,陰森森一笑,竟一步一步走進洞來,接著又浪聲浪氣道:「好小子,老娘倒要看看你有多少真陽可用,不如留下來給我罷!」

    羅端此時更不猶豫,猛可一揮手臂,人隨掌起,十個金錢同時發出。

    他這一招是以畢生功力作孤注一擲,但見滿洞金光飛舞,那婦人慘叫一聲,四肢齊斷,再吃羅端一掌震飛出洞外。

    然而,羅端也因失力傷氣,倒回依入懷裡。

    宋玉秋眼見此因此情,心頭明白,急把羅端翻轉向上,先取出幾粒丹藥納入他的口中,再替他推宮過穴。

    俄頃,羅端悠悠醒轉,見宋玉秋坐在身邊。正要解釋,但他唇皮方動,宋玉秋已看出他的心意,雙目飽含淚珠,急道:「你不必說了,我一切都明白,你先調息運動,好防備強敵。」

    「姐姐!那妖婆死了麼?」

    「死了!」

    羅端歎了一聲,坐了起來,調息半響,待功力盡復,才整理衣裳,與玉秋尋回十個「冥府金錢」,走到那婦人的屍前,恨聲道:「這妖婆死有餘辜,可是苦了姐姐!」

    宋玉秋滿面嬌羞道:「羅郎!你方才說什麼絕陰手,難道除……」

    「若另有方法可救,我決不敢冒犯姐姐!」

    宋玉秋螓首低垂,幽幽道:「玉秋的身子已屬羅郎,不必說這些了,但她這絕陰手若果施於父女、母子、兄妹之間,豈不是造成大孽?」

    羅端被她一語提醒,忽記起神州一乞在五株松所說的話,不禁渾身一震,緘默半響,才道:「前時在嶗山,我也因此而救過兩人。」

    宋玉秋不禁湧起一種妒意,急道:「救得是誰?」

    「就是姐姐結義的姐妹!」

    「羅雲虹、羅雲彩?」

    羅端說一聲「是!」接著又道:「她兩人並非姐妹,雲虹原名糜虹,雲彩原名彩雲,敢情因我之故,才改姓名。」

    宋玉秋聽說救的是她結義姐妹,不覺笑起來道:「我結義姐妹四人,倒被你依樣畫葫蘆,亂點鴛鴦譜,救了三個,還有一個安琪,你到底救不救?」

    「姐姐休取笑了,我們快搜這妖婆身上,看她有什麼證物?」

    他一揭開那婦人的衣底,即見一個小小錦束,裡面有一個小藥瓶,和一面寸許見方的玉牌,牌的一面縷著「聖母親臨」四字,另一面縷著「聖母令」三字,道:「果然是這妖婆,不怕得不回我的金劍。」

    宋玉秋將斷下的四肢聚在一起,取下一對玉鐲,笑道:「有了這對龍風鐲,總可查出這人是誰了!」

    羅端道:「不消查詢,也知她是寒山聖母。」

    宋玉秋向羅端手上的玉牌瞥了眼,也喜道:「我們敢情在無意中殺了一個聖母,應該把她剁成肉漿,不讓別人認出面目,才好利用她的遺物行事!」

    「姐姐說得有理!我正想托姐姐利用這面玉牌,替我騙回五行金劍!」

    他起手一掌,把寒山聖母的屍體打陷進土裡,然後連同四肢掩埋起來,將玉牌和藥瓶交給宋玉秋,笑道:「我猜這瓶藥粉,必定是絕陰手的解藥,姐姐收了下來罷!」

    宋玉秋俏臉一紅,啐了一口道:「我才不要那鬼東西,你留著備用吧,省得將來還要多救幾個!」

    羅端收回藥瓶,嘻嘻笑道:「方纔把這妖婆殺得太快,不然,倒可由她身上問出虹姐和雲妹的下落!已在這裡遇上妖婆,還怕尋不著妖女妖孫?」

    兩人並肩飛步,登上一座山峰縱目四望,早見人山十幾里的谷地裡面,似有石牆建築,牆內有物蠕蠕而動。

    宋玉秋遙遙一指道:「那可不是莊院的圍牆?」

    羅端目力較佳,凝視半響,詫道:「果然是圍牆,但裡面沒有屋子,只有一大群裸女在裡面蹦跳。」

    「那必定是老魔擄來的女子,快去救她們!」

    兩人各展起輕功,飛奔而去,不消多時,已越牆而人,數以百計的裸女倏見有人飛落,驚呼一聲,立即擠成一團。

    宋玉秋不禁「呸」一聲,喝罵道:「真是禽獸,毫不害羞,雪峰三妖躲在哪裡?」

    裸女見來人兇惡地厲喝,更慌亂驚嘩,叫囂半響,才推出一位二十來歲的裸女到達宋玉秋面前,羅列跪拜。

    宋玉秋看著對方妙相悉呈,羞怒得艷臉通紅,怒道:「我看不慣你們這樣子,快穿衣服起來!」

    那知裸女仍舊操著方言,叫了半響,又多推出一個膚色如玉、嬌艷欲滴的少女跑在前列,被推出的兩名少女俱俯首貼耳,哀號流淚。

    羅端想了想,不禁失聲道:「她們莫非是西荒的裸族?」

    宋玉秋「哦……」一聲,失笑道:「我也因他們這些怪模樣才氣昏了頭,竟忘了積雪山原有不少菜人。」

    「為什麼叫做菜人?」

    「據說她們是上古的遺種,先世過份荏弱,被人當作野獸來獵食,所以叫做萊人。在這一帶的山民,有時也擄去女人為婢妾,玩得膩了就殺死烹食。」

    羅端不禁怒叫一聲:「豈有此理!」

    前列兩名裸女一聞怒聲,立即直挺挺伏在地上,然後翻轉身來,面孔朝天叉開四肢,活像待宰的羔羊。

    宋玉秋「唔」了一聲道:「果然不錯,她們天生膽小,休再嚇她們了,可惜不懂得她們的話!」

    「我們打塌了圍牆,放她們逃生。」

    「休得魯莽,也許這堵圍牆,是她們先世建築來防備外入侵掠的,待我設法問問她們!」

    羅端笑道:「你不懂話,怎麼問話?」

    「野人以擁抱為親,對她們表示親密,她們總應明白。」

    宋玉秋一把將那年幼的菜人拉入懷中,就在她俏臉上親了一親,大群裸女頓時歡聲齊動,同時擠進身前。

    宋玉秋指指圍牆,做出把圍牆打塌,讓她們逃去的手勢,果然那伙裸女立即驚慌失色,連連搖手。

    羅端忙道:「這事可就奇怪,為什麼看不見男人和老少?」

    宋玉秋叱道:「不許你說,轉臉過一邊去,讓我好問?」

    羅端情知她必定要打一個不堪人目的手勢,才可問得清楚,笑了一笑,轉過身子面對圍牆。

    那知沒有半柱香之久,忽見遠處似有一道紅影一閃而逝,不禁「咦」一聲道:「奇怪!那道紅影莫非是虹姐?」

    宋玉秋搖頭道:「她和彩雲俱穿的綠衣裳,決不是她!」

    「那必定是敵人了!」

    「管他呢?你小心一點就是,我還要問呢!」

    羅端繼續注視紅影出現的方向,過了半盞茶時,才聽宋玉秋笑一聲:「你轉過來吧!」

    他才轉過身軀,宋玉秋接著又道:「這裡的男人,多半被我們這樣的人帶走了,被帶走的人一個也沒有回來,所以殘留幾個做種的男人都深藏在洞穴裡。」

    羅端詫道:「難道不要女的?」

    「呸!我話還沒說完哩!」她接著又道:「藏在這裡的裸女,每隔幾天就有人越牆進來擄走幾個。」

    「她們在這裡等死,何如毀牆出逃?」

    「你看她們週身赤裸,一出到外面,哪怕不被別人當作菜吃了!在這高大的圍牆裡,只有武林高手才可以進來,總比較沒有圍牆好得多……」

    她頓了一頓,又道:「不過,我們已知道這事,總不能不管,我在這守候,你往拉加寺買衣服回來,先安置這伙可憐的人兒再說!」

    羅端雖然急於要找尋糜虹二女,但宋玉秋這一場功德的事,又令他不便違拗,只好說一聲:「好吧!」

    不料方一回頭,即見方才出現紅影的地方,幾條紅影向這邊疾奔,忙道:「玉姐快帶她們走,有人來了!」

    那群裸女一見紅影奔來,人人都顯出驚慌之色,宋玉秋忙揮手命她們走避,自己則和羅端並肩而立,恨恨道:「不動手則已,一動手就要痛下煞手!」

    來人一共七個,儘是十七八歲姑娘,由她們飛速的身法看來,個個算得上第一流高手,只見她們一到圍牆,便飄身越過。

    其中一名目光一觸及羅端,不覺「咦」了一聲笑道:「原來是我們的興郎!」

    羅端相隔老遠就認出那人是九幽鬼女的侍婢心姑,也就冷哼一聲道:「是我怎麼樣?」

    「哎呀!怎樣凶霸霸對我!我家姑娘要我們四處找你哩!」

    心姑媚眼向宋玉秋一瞟,又笑道:「這位姑娘好美啊!是你把我們的興郎帶出來的吧!」

    宋玉秋早看不慣對方的妖媚模樣,俏臉一寒,叱一聲:「賤婢!在嶗山冒充絳衣仙子名頭,可是你一夥淫賤?」

    心姑「哦……」一聲道:「原來你就是絳衣仙子,難道這綽號是你專有?」

    宋玉秋怒叱一聲,人隨聲到,「啪」一聲響,心姑已挨了一個耳刮,正要舉手再打,側裡一名少女喝一聲道:「著!」一股冰冷之氣已臨身側,只得再退一步。

    那少女冷笑一聲道:「你這賤婢,擅入三姑娘的禁地,已是罪該處死,若不看在你那臭男人面上……」

    宋玉秋一聲厲喝道:「本仙子正要收拾你這伙妖女,報上名來,好叫你首登鬼錄!」

    那少女見眼前人自稱為仙子,當下冷笑道:「三姑娘馬明珍的名頭大過天,你居然敢……」

    宋玉秋「呸」一聲,鐵掌一翻,招式已發,一股勁風,直取對方心坎。

    馬明珍左側那少女一聲嬌叱,橫裡一掌劈出。

    宋玉秋臉色一沉,喝一聲:「滾!」掌勢同時一變,右手一掌,把那少女打得踉蹌幾步,左邊一掌,仍然直奔馬明珍身前。

    這一招應變迅速,敢情出乎馬明珍意料之外,但是她一閃身軀,厲喝一聲:「把兩人擒下!」

    群婢哄應一聲,立即將羅、宋兩人圍住垓心。

    宋玉秋冷笑道:「這樣也好,省得本仙子一一打發。」

    羅端急攔阻道:「玉姐且慢,先問個明白,再打也還不遲。」接著轉向心姑喝道:「我羅興和你們無仇無怨,為何乘我運功調息,將我擄來凌辱,後來還意欲取我性命?」

    心姑狡猾地笑道:「興郎你說錯了,若非大姑娘把你救到長安,你早就死於非命,後來,我五姐妹的身子都賣給了你,誰說我姐妹要你性命?」

    羅端見她當眾說出那番情景,艷臉也不曾紅一下,並且媚眼橫飛,蕩意撩人,不由得怒道:「把我金劍拿來!」

    心姑笑說一聲:「好啊!你這人全不認帳,原來你就是羅端,金劍是與我姐妹作定情之物,為什麼要還你?老實告訴你,今天好好和你身旁這位姑娘歸順積雪山古墓派門下,龍字十三宗還不敢再找你報仇,否則,這積雪山麓便是你埋骨之所。」

    宋玉秋氣得厲喝一聲:「好妖孽!」鐵掌隨即一揚。

    羅端急又阻止,面向心姑道:「死不要臉的淫婢,小爺若要殺你,還不是易如反掌?但是,小爺今天沒有這興頭,先問你一句,半個月前,有兩位綠衣姑娘可是在積雪山被你們抓到?」

    他說話的時候,眼光不停向對方諸女掃射,但見諸女臉色都瞬息百變,馬明珍忽然冷笑一聲道:「那兩位賤婢早被三姑娘擒了,這時感情享受萬人陣的樂趣哩!」

    羅端聽到最後,頓時殺氣罩面,宋玉秋反而失笑道:「你這妖女說到能擒下她兩人,本仙子說你不配!」

    羅端只知道糜虹的藝業較彩雲必定強,但仍比不上回龍幫那伙魔頭,方才馬明珍閃避宋玉秋的身法,雖不見得比那伙魔頭高強,但已比二女高強太多,糜虹斷難抵敵。

    是以宋玉秋那樣一說,反使他感到突然,他哪知二女經過崔、田二老教授,再洞悉二元秘芨奧妙之後,藝業已是一日千里。

    但宋玉秋與二女相處多肘,情知彼此藝業相去無幾,估計自己可打勝馬明珍,二女何至被對方擒下?

    馬明珍被她譏笑得粉臉生霜,罵一聲:「你說我配不配!」劈面就是一掌。

    羅端身形一動,擋在宋玉秋身前,一掌推出。

    但見風聲怒嘯,疾捲塵沙,馬明珍的身子被那剛疾無倫的掌勁打得連退五六丈。

    驀地一道身影,疾如流星射電由牆一掠而下,把馬明珍帶過一旁,冷眼向羅端一瞥,凜然道:「你是何人門下,難道沒聽過積雪山不許外人走動嗎?」

    羅端看出來人身法,確是比所遇的魔頭高出幾分,見他年逾不惑,敢情是馬女的尊長,也就正色道:「積雪山並非私有之地,為何不許外人走動?」

    那人哈哈一陣大笑,笑聲震得山谷迴響,歷久不絕。

    笑聲未絕,馬明珍已嬌呼一聲:「爹爹!那小子便是羅端,他是欺負大姐的人,又來欺負明兒啦!」

    羅端一聽馬明珍喊出「爹爹」,急向宋玉秋說一聲:「這人讓我對付,你當心那幾個賤婢!」

    那人猶知羅端的身份,精眸一閃,「唔」一聲道:「原來你是方老怪的門下,怪不得膽敢上門欺人,但我雪峰一派與方老怪風馬牛不相及,你為何來此滋事?」

    羅端正色道:「區區並非有意尋畔,但令嬡由嶗山把區區擄到長安半月已是亂倫之極,只怕尊駕未必知道。」

    那人冷冷地說一聲:「誰說我不知道?」

    「若真如此,尊駕竟是縱女行惡了!」

    宋玉秋冷笑一聲,接口道:「豈僅縱女為惡,且是男盜女娼!」

    那人臉色一沉,喝一聲恆:「賤婢是誰?」

    「你不配問!」

    那人厲喝一聲,立即劈出一掌。

    羅端一步搶上,一掌封出。

    這雖是淡寫輕描的一掌,但雙方掌勁俱已重逾千鈞,只見沙石飛揚,風濤激盪,「蓬」一聲巨響,那人一連倒退三步,羅端上軀也連晃幾晃。

    雪峰諸女料不到羅端居然有這樣強的內力,不禁相顧失色。

    宋玉秋見羅端只不過略勝來人一籌,生怕自己兩人應付不下群毆局面,芳心也微微一震。

    那人敢情方才未盡全力,雖被羅端掌力震退幾步,仍厲喝一聲:「小子果然不差,再接我馬鳴山一掌!」

    他話聲一落,不進反退。

    羅端暗詫道:「難道他後退的遠了,掌勁更加猛烈些!」

    他心裡雖然疑惑,但也知道定有玄虛,不敢大意。

    馬鳴山連退五步,與羅端相距已有八步左右,雙臂猛力往下一振,「格」一聲骨節暴響,面上忽然浮起一絲獰笑。

    驀地,他左掌作勢一揮,右掌作勢一掃,這一揮一掃,看起來似乎是十分著力,緩緩移動,卻又無風無勁,活像在打太極拳,裝腔作勢。

    這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生死立判的先兆。

    羅端在這剎那間,急將九野神功佈滿週身,宋玉秋也氣納丹田,鼓足內勁,謹防對方這種奇異的絕學。

    雪峰諸女自是知道馬鳴山要以「窮陰凝閉」的功夫,一舉即將對方冰凍,各自面泛喜色。

    馬鳴山雙臂漸漸向裡交叉,宋玉秋忽覺四面八方都有一種陰寒之氣襲來,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

    猛可記起往年雪山妖狐曾有這門絕學,功力絕頂的人,足以使對方僵直如死,急振臂一揮,一股丹田真氣透掌而出。

    羅端一見宋玉秋搶先發招,知她已難禁受對方發來的奇勁,也緊急突發一掌,並即揉身進擊。

    九野神功果然迥異尋常,尤其透過冥王掌法,威力更加倍增,但見風聲狂嘯,掌影漫空,直追馬鳴山身前。

    馬鳴山以為對方那少女決難抵擋自己的絕藝,見她貿然發掌,心頭一喜,哪知掌風一到,即覺一種溫暖的氣勁迫近身前,不由得大為驚訝。

    不料羅端更是後發先至,連人帶掌由頭頂罩落,身前勁風猶自衝擊過來?趕忙腳跟一蹬,全身暴退十幾丈元,才喝出一聲:「且慢!」

    羅端身法剛收,宋玉秋又一步搶上前去,連發幾掌。

    馬鳴山一面招架,一面怒喝道:「賤婢找死麼?赤虎宗宋公達是你什麼人?」

    宋玉秋一連發招,俱被對方封架開去,也暗驚對方藝業非凡,見聞廣博,掌勢一收,罵一聲:「是你爺爺!」

    「待我教訓你這賤婢!」

    「你敢和你家姑姑動手?」

    馬鳴山面色一寒,馬明珍急道:「不勞爹爹動手!」

    宋玉秋笑道:「我的小孫女呀!你……」

    羅端一知枕邊人竟是虎字十三宗的人,心頭暗喜道:「這番可真正挑起龍虎相鬥了。」

    但他心念方轉,馬明珍厲喝一聲,藕臂一揮,率同四婢攻向宋玉秋,急叫一聲:「玉姐當心!」一步搶近身則。

    宋玉秋拋個媚笑道:「用不著你幫忙!」

    話聲一落,恰見雪峰諸女衝到,十掌並起,急飄開數丈,叫一聲:「過這邊來打!」同時拔出一枝金光奪目的寶劍,抖手之間,幻作千朵金花,猛撲上前。

    馬明珍見宋玉秋動起兵刃,急招呼諸女一聲,首先拔劍躍上,一招「驚虹掠日」即向金光探進。

    諸婢同聲吆喝,四條紅影帶起千條冷線,還夾有砭骨的寒風,向宋玉秋捲到。

    宋玉秋「呸」一聲,寶劍狠狠一絞,但聞一陣金鐵交擊之聲,震耳欲聾,雪峰諸女俱被震退一步,驚得面如土色。

    原來雖僅是一招相接,但除馬明珍的一枝金劍依然無恙之外,四婢手中長劍俱被削成兩段。

    心姑和另一位少女見勢頭不好,也一掠而到,罵一聲:「休仗利劍傷人,敢空掌接姑奶奶幾招?」

    宋玉秋冷笑道:「祖姑不上你的鬼當,能要你的狗命就是,管我用的是什麼!」

    馬明珍接口一聲:「虧你提醒!」

    諸婢立即於腰間各取出一件非金非玉的短刀。

    羅端情知那種短刀定是十分厲害,急將冥府金錢握在掌心。

    但馬鳴山虎視眈眈地站在一旁,豈容他從容施展!叫一聲:「好小子!你先休施暗算,咱門再對幾掌。」

    話聲中接連發出幾掌,這時用的又是剛猛的掌勁,灰土飛揚,狂風驟卷。

    羅端暗道:「你武藝雖然不弱,但我可不願和你死纏。」

    他待掌勁將到,忽然身軀一轉,旋風般到達馬明珍身側,閃電般一伸猿臂,即把她擒了過來,大喝一聲:「停手!」

    雪峰諸婢見三姑娘忽然被擒,各驚得倒退一步。

    宋玉秋身法如電,突舒左臂,把心姑右婉一扭,右劍直指心坎,喝一聲:「你拿走什麼金劍?快點拿來!」

    心姑失望地哀歎一聲:「你快放手,還你就是!」

    馬鳴山見女兒遭擒,凶焰雖消了幾分,仍然喝道:「賊小子!你要把我女兒怎樣?」

    羅端從容笑道:「我包管你女兒身子完好,但你得答應我幾件事。」

    「哪幾件事?」

    「第一,你這位寶貝女兒擒去我兩位同伴,立即送回……」

    馬明珍叫起一聲:「鬼才見你的同伴!」

    羅端笑道:「方纔你已承認,反正由你身上要回來就是。」

    馬鳴山急道:「你那同伴什麼樣子?」

    羅端將二女容貌服飾描述一番,並一口咬定在積雪山失蹤。

    馬鳴山眉頭微皺,旋道:「若果在積雪山被陷,尋找並不太難,且說第二件。」

    「第二件事,你那長女馬美珍將我的五行金劍分給諸婢,要她全部送還。」

    「這個容易!」

    「第三,絕不允許你們再擄這裡的菜人。」

    馬鳴山鼻裡哼了一聲道:「這個也還勉強可答應。」

    「好!你若是在一個月內,做不到頭兩件事,休怪我把你寶貝女兒殺了,然後血洗積雪山。」

    馬鳴山目中凶光甫射即斂,轉問一聲:「這事在何處交接?」

    「仍在這裡!」

    馬鳴山身軀一轉,向諸婢喝一聲:「回去!」腳下用力一蹬,如一縷輕煙越牆而去。

    諸婢哪敢停留,六道纖影跟後飛掠,眨眨眼即消失在崇山峻嶺之間。

《奔出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