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丐幫的怪人

    招婿館外,芳草綠樹,早雨歇後,空氣更爽,黃鶴一、二鳴聲,夾雜於嫣紅翠綠之間,令人酣暢如醉。

    東方岳問道:「哥哥,這裡好玩的東西甚多,樗蒲、彈棋、握槊、藏鉤、戲射、投壺、圍棋、象戲、四維、應有盡有,為何快快便走?」

    東方山歎道:「好玩的東西雖多,可是要命的東西更多!先是田麒麟、盧播,跟著是殺胡世家、石虎、王璞、謝天、小師君,來者個個均是殺人不眨眼之輩,天天死人,你難道嗅不出殺機四伏的味道?」

    東方岳搖頭道:「嗅不到。」

    東方山道:「這也難怪,從小你的鼻子一向不靈。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玩兒雖然有趣,怎及得上命兒重要,速走為上!」

    東方岳問道:「難道我們真的不娶崔三小姐,滾回蒲州孵鴨蛋去?」

    東方山道:「老二,你說了兩句話,倒犯上三個錯誤。第一,來比武招親、想要天下無雙的崔三小姐當老婆,是我,而不是我們,你只是我的跟屁蟲,趁此機會扯著哥哥的衫角出來見見世面而且。」

    東方岳問道:「第二個錯誤呢?」

    東方山道:「我不是不娶崔三小姐,而是沒有這個本事。王璞、謝天、小師君,還有那個突然大出風頭的弓真,哪個是省吃的果子?如果我勝得了他們,老早就名揚江湖,與石勒爭雄中原了,崔桓還不把漂亮女兒乖乖奉上……甚至出嫁了的大女兒、二女兒,及年歲尚稚的小女兒一併奉上,也說不定。」

    東方岳大點其頭道:「明白了。哥哥不娶崔三小姐,非不為,實不能也。」

    東方山道:「第三,滾回蒲州孵鴨蛋的是你,不是我。難得離開了猗頓塢這個悶蛋十八年的鬼地方,爹和叔伯們也囑咐我多見世面,多開眼界,豈有不大玩一頓,才回家鄉的道理?」

    東方岳道:「我也想跟你一起多見世面,多開眼界,大玩一頓。」

    東方山道:「你也不想回鄉?」

    東方岳道:「那還用說?出來到這花花世界,方知猗頓塢的生活是多麼的悶,我現地不想回去了。哥哥,我要跟著你闖蕩江湖。」

    東方山眼珠子一轉,佯裝為難道:「這個嘛……你年紀還小,我帶著你到處走,出了什麼岔子,只怕爹會怪責於我。」

    東方岳央求道:「哥哥,你想一想辦法,我再也不想回到那花不香、鳥不叫的猗頓塢,我要……」

    頓了一頓,說了下去:「我要闖蕩江湖,像石勒、祖逖一般,闖上一番大事業來!」

    東方山躊躇道:「這個……這個嘛,……我答應過爹平平安安的送你回塢,如果帶你闖蕩江湖,中途出了岔子,怎麼向爹娘交代?」

    東方岳道:「有什麼岔子,我自己承擔,絕不用哥哥你勞心。」

    東方山還在猶疑,心中暗忖:為啥我這樣聰明的哥哥,居然有個笨得要死的弟弟?兜了這許久圈子,還不懂得說出該說的話來?

    東方岳終於道:「哥哥,假如你帶我到江湖見識,我便把三伯送我的龍淵劍送給你!」

    東方山想起離塢之前,父親在書房對他的叮囑:「山兒,這番你離塢出清河,我也不指望你能娶到崔三小姐當媳婦,只盼望你能帶著岳兒,在江湖多加磨練,多結識江湖上的英雄好漢,幾年後回來,光大猗頓塢,為父便心滿意足了。」

    其實,他根本沒想過送弟弟回塢,這番大敲其竹槓,不免心裡偷笑,繼續假裝為難,說道:「這個,這個……」

    東方岳見哥哥不肯,更急了。

    「我連那塊嫣紅玉珮和奇寒黑木也送給你。哥哥,求你應承我吧。」

    東方山歎了氣,說道:「這件事真是為難得很,唉,你先把龍淵劍、嫣紅玉珮和奇寒黑木交給我。我們先離開崔府,再作商量吧。」

    忽聽一人道:「任何人均不得離開崔府。」

    一看此人,卻是崔家的二爺崔相。

    崔相守在大門前,身後跟著數十名護院,個個手持兵刃,神色兇猛,攔在崔相身後來的大門前。

    東方兄弟對望一眼,均想:發生了什麼事,莫非又死了人?決意不動聲色,靜觀其變。

    他們大可不動聲色,因為崔相那句話並非對他們所說,而對著走在他們前面的一名少年。這幾天來,招婿館事變多端,人同此心,陸續離去的人當真不少。

    少年不服道:「我只是來招親的,又不是來坐牢的,如今發現奪魁無望,當然就走,難道留在這兒孵鴨蛋乎?你攔著門口,這算哈子道理?如果你把三小姐嫁給我,縱使你拿破掃帚來趕我,我也不走!」

    崔相道:「你先回館中,聽我說一番話,聽完之後,你要走便走,我保證絕不阻攔。」

    少年道:「真的?」

    崔相悠然道:「就算不是真的,你也沒有選擇的餘地,只有聽我的份兒。」

    少年看看崔相身後的人馬,一言不發,走回招婿館。

    東方岳向長兄打了個眼色,詢問:衝過去?

    東方山微微搖頭。拖著弟弟的手,大搖大擺走回了招婿館,彷彿只是飯後的一場散步,散步過後,又回來玩樂休息了。

    離開了崔相的視線,東方岳忍不住道:「為什麼不硬闖出去?難道我們怕了他不成?」

    東方山道:「是。」

    東方岳不服道:「我看那批護院,也沒有什麼高手,我們出塢多日,沒有好好打過一場架,正好拿他們祭四旗。」

    東方山道:「你不怕,我怕。你再囉唆半句,我不把你送回猗頓塢,便不姓東方。」頓了一頓,補上一句,「跟你的姓。」

    東方岳這才閉口不言。

    東方山倒非真的怕了崔相,而是崔家畢竟是北方一大家族,非到必要時,犯不著與他們衝突。再說,他也好奇崔相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極想聽上一聽。反正要以武力衝出崔家,什麼時候也可以,不必急在一時。

    兄弟二人回到招婿館,玩了一會兒彈棋,崔相終於到來。

    崔相滿面堆笑,清清喉嚨,大聲道:「各位少年英雄,多謝賞面,遠來參加敝家三小姐的比武相親。三小姐知道這麼多武功高強的少年豪傑對她心有傾慕,也是高興得不得了。」

    眾人一聽,俱皆笑了。有人道:「她知道我們的心意,那就好了。」

    崔相道:「可是崔三小姐也有一個為難之處,就是參加招親的少年英雄這麼多,又是個個年少有為,她卻只得一個身子,卻嫁得哪一個啊!」

    眾人哄堂大笑。有人道:「嫁給我,嫁給我最好。」

    另一人道:「呸,你有什麼好?」

    那人冷冷道:「我有萬般不好,但比起閣下上來,模樣比你俊,武功比你高,家中也是高門世代,荷包裡的金子嘛,總比你來得多,你倒說呢?」

    另一人怒道:「他媽的,你這狗種,定是找架打來著了!」

    崔相做了一個「靜下來」的手勢,繼續道:「大哥和我左思右策,其他人豈不空走一場?我們兄弟兩個具皮匠再三商量,終於想出一個皆大歡喜的辦法來。」

    眾人紛紛道:「什麼辦法?」

    一人輕聲道:「崔三小姐雖然只得一個,可是天天換新郎,一年半載之後,保證這裡的少年英雄皆大歡喜——」突然停口,卻是被人摀住了嘴巴。

    崔相道:「相信大家亦知,崔家乃系高門大族,房口眾多,適婚的崔小姐嘛,沒有二百,也有一百,難得這許多少年英雄在此,豈有不想挑位如意郎君之理?」

    眾人聽到這兒不禁莞爾,原來是為崔家未嫁的姑娘找新郎來著,失之東榆,收之桑榆,娶不到崔家三小姐,娶上別位崔家小姐,也足以光耀門楣,在鄉里面前大大風光。

    崔相道:「俟得招親過後,我便會為各位逐一安排相親,總之崔家小姐甚多,必有一位合上閣下的心意。」

    其實崔家縱使房口眾多,但哪有這許多的適婚女子,再說,崔家的小姐血裔高貴,哪能隨便嫁給這許多良莠不齊的少年「英雄」?崔桓和崔相想出來的妙計,卻是魚目混珠,把容止端莊的奴婢成批收做義女,別說是多出一、兩百位「崔家小姐」來。縱是再多,也盡可張羅得到。

    當時崔相問崔桓,「我們自然不會向任何人透露她們是假的『崔小姐』。可是假如她們口疏,終於透露了給丈夫知曉,那怎麼辦?」

    崔桓的回答是,「那又如何?都說娶了個西貝貨回家,這個啞巴虧是吃定了。」

    崔相道:「我們把女子嫁給這群少年,不過是為了籠絡天下英雄,捍護崔家。如果他們知悉內裡乾坤,反來惱怒崔家,豈不是弄巧成拙?」

    崔桓搖頭道:「他們不會聲張的,也不會惱怒崔家。」

    崔相不明道:「為什麼?」

    崔桓答道:「第一,我們認了婢女做乾女兒,她們就是名正言順的崔家小姐,難道乾女兒不算是女兒嗎?要說道理,他們決計說不過我們。第二,他們娶了西貝崔小姐回家,反而更不敢讓人知曉,難道不怕說了出來丟人嗎?第三,他們名義上是崔家的女婿,崔家有求,於請於理,如果推卻不幫忙,傳給外人知道,也是面子無光。」

    崔相歎服:「大哥所言極是。」

    卻得一人忽道:「崔二爺,在下有一事相詢。」

    崔相道:「郭少俠,請問。」

    問的人是郭陳楊塢的郭少彪。

    郭陳楊塢由郭、陳、楊三家合建聚居,子女互婚,盤據太行山已有百年,戟法和暗器在武林頗具威名。

    郭少彪道:「我滿臉麻子,武功又不算挺高,能不能夠娶到一位崔小姐回家?如果娶不到老婆,倒不如立刻離開算了。」

    崔相笑道:「郭少俠何必自謙?以閣下的人品武功,豈有無妻之慮!如果郭少俠不嫌棄,我便把小女兒嫁給少俠,未知意下如何?」

    郭少彪大喜,揚聲說道:「多謝崔二爺!」忽地臉露躊躇之色。

    崔相知他心意,揚聲說道:「婉清,進來向各位英雄請個安吧。」

    一名少女由家丁簇擁,蓮步款款,走進招婿館,襝衽半圈,向各人行了個禮,嬌聲滴滴道:「小女子見過各位英雄。」

    眾人看見這崔婉清眸子清朗,朱唇若丹,一副飄逸綽態,心中不禁大動:「這位姑娘長得好美!」

    崔相微笑道:「婉清,你先回房,爹待會兒有話跟你說。」

    轉身回房,腰肢擺動,竟是說不出的媚態,在場眾人縱是方正君子,也均是心頭一蕩:這位崔姑娘恁地迷人!

    崔相道:「郭少俠,這位便是小女,不知你可中意否?」

    郭少彪見到婉清的容貌,早就迷得三魂不見了七魄,聽見崔相此言,忙不迭道:「中意,中意,太好了。」

    崔相含笑道:「那我便把五姑娘今後的幸福,托付給少俠了。」

    郭少彪喜出望外:「多謝崔二爺。」

    崔相道:「少彪,你還叫我崔二爺。」

    郭少彪呆了一呆,忽然福至心靈,挨地拜道:「郭少彪拜見岳父大人。」

    崔相大是得意,掀髯微笑,崔婉清非但不是他的親生女兒,甚至連婢女也不是,只是他的一名舞伎而已。他故意挑出最美的伎人,許配給郭少彪,以收震懾全場之效。

    至於這名「女兒」,與「父親」有染,兼且染得色彩斑斕兮奪眼眸,不在話下。

    眾人見到郭少彪娶得美人,果然均如崔相所料,又羨又妒,都想:連郭少彪這貨色也能娶到此等美人,我的條件高出他百倍,更不在話下了。

    一人問道:「崔二爺,在下我倒想再問一句,是不是人人有分,永不落空?」

    崔相一看此人,心頭一嗤,你這等齷齪人物,也妄想娶得崔家姑娘?當真是把崔家這塊招牌瞧得不值錢了。

    只見那人獐頭鼠目,年雖少而形容猥瑣,卻是江湖聲名狼藉的「人如狗」黃仁。此人橫行巴蜀,專門殺人越貨,兼且姦淫擄掠,對女人永不放過,為武林人士所不齒,由於他武功甚高,從來只姦淫劫平民百姓,不敢招惹有勢力的高門全家,故倒也無事。至於他的綽號,卻是出自《老子》:「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以諷刺他名字中的「仁」字。

    崔相進來之前,早已對館內各人的身份來歷調查清楚。他涵養甚深,只道:「我可以保證,這裡的少年英雄,十之七八都可以找到合適的崔家姑娘,做為新娘,只是話說回來,崔家的姑娘雖多,倒也得挑有份量的少年英雄才肯下嫁。難道我們身為長輩的,會把崔家女兒嫁給七老八十的老人家,又或是行止不端的大惡人、大壞蛋,又或是殘缺不全的廢人嗎?便是我願意,女兒也不肯啊!」

    眾人大笑,黃仁「哼」了一聲,卻不言語。

    一把嘶吼的聲音忽道:「如此說來,老子沒條件娶上崔家的其他姑娘,只有娶崔余清算了。」

    這人一身邋遢,衣褲襤樓,箕踞而坐,坐姿甚是不雅,卻是一名叫化子。招婿的人雖然良莠不齊,無論如何,一名臭氣熏天的叫化子潛了進來,總是一件惹人注目的事情,然而他何時進來,場中竟然無人得知。

    崔相心知遇上了奇人,不敢怠慢,抱拳道:「請問兄台高娃大名,光臨敝府,有何賜教?」

    驀地聽見「噗,噗,噗」三聲大響,臭氣四散,叫化子捏住鼻子哈哈笑道:「好香,好香!」

    崔柏心下大怒:好哇,你這是存心來找崔家的碴子來的。按捺怒氣,說道:「兄台……」因臭氣太盛,吸入幾口,差點連剛吃下的山珍海味也嘔吐出來,這下半句都說不下去了。

    叫化子道:「你既然問起,老子亦不妨告訴你。老子姓連,名三滔,行年三十五,家有妻室一名。此來清河,有兩個目的。第一個就是娶崔余清做小妾。」

    崔相涵養再好,也不禁勃然大怒,「兀那化子,你是專來找崔家的麻煩來著了!」

    正待叫人動手稱量一下連三滔,郭少彪已先一步搶出來,說道:「區區叫化子,何勞岳丈勞心?讓小婿教訓他便成了!」

    敦少彪一心在未來岳丈面前獻功,凌空翻了三個肋鬥,姿勢極是美妙,短戟送出,指向連三滔胸口、臍下、小腹三處要害,卻是郭家戟法最得意的一記絕招,使出來果然虎虎生威,不同凡響。

    連三滔待得戟尖送到胸口,「呸」的一口濃痰,噴在郭少彪眉心,郭少彪悶哼一聲,翻身反倒。

    招婿館中眾人瞥見,無不駭然:郭少彪的武功雖然未臻一流境界,但也絕不是弱者,竟然給一口濃痰擊倒,這叫化子的武功之高,非但見所未見,也是聞所未聞!

    連三滔怪聲怪氣道:「崔相,我連三滔有沒有資格當崔余清的老公哪?」聲音嘶啞難聽,極是刺耳。

    崔相檢查郭少彪的傷勢,只見他眉心流血汩汩,卻只是皮肉之傷,並無大礙。

    連三滔道:「放一百二十萬個心吧,老子可沒有傷上你的寶貝女婿分毫。要知道老子娶了崔余清後,這小子可是老子的襟弟哩。一場親戚,老子怎好意思殺他?」

    他口中說話,手上卻沒有閒著,崔家的護院見有人搗亂,不待崔相下令,紛紛上前圍攻,卻給連三滔指東打西、指南打北,不到片刻,唉呀唉呀之聲連響,六,七人已給打倒。

    在場眾人連他的手法招式還瞧不清楚,吃驚之餘,心中均在搜索枯腸:哪裡鑽出來這名絕頂高手,怎地自己居然從來沒有聽過他的名字。

    連三滔打倒了眾護院,見到身前站著一名少年人,形容出眾,神態鎮定從容,不禁停下手來,問道:「你是誰?幹嘛攔在我的面前?」

    少年道:「在下弓真,拜見連前輩。」

    弓真是內府貴賓,怎會來到招婿館?原來他卻是閒著無聊,走過來找史遷世聊天,誰知見到連三滔到來大鬧,他受了崔相的黃金布帛,焉能不挺身而出,為之出頭?

    連三滔翻起白眼,上下打量了弓真數眼,說:「那位劍法很高,殺掉方山、殺掉五斗米教多名治頭大祭酒的少年,便是你嗎?」

    弓真道:「前輩誇獎了。」

    連三滔道:「那你也是想殺我呢?」

    連三泥道:「不敢。前輩武功高強,晚輩焉是您的對手?晚輩只是想跟前輩說道理。」

    這些日子來,弓真多歷凶險,眼光比諸初到招婿館時,已不可同日而語。他看了連三滔出手數招,對他的武功,心中有了一個大概。

    此外,穗兒身為崔府丫環,亦讀過數本書,知曉一點禮儀,弓真給她悉心教導,談吐亦較之前謙遜有禮。

    連三滔道:「老子向來自把自為,從來不講道理。不過見你小子容貌英俊,劍法高超,很討老子胃口,作為閒聊說來聽聽,也是無妨。」

    弓真道:「前輩既然早有妻室,崔小姐卻是名門閨秀,若是嫁給你為妾,豈非委屈?」

    連三滔搖頭道:「非也非也,弓小子有所不知,老了非但是聖人門徒,家鄉還是在齊魯臨淄。」

    弓真聽得一頭霧水,「前輩所言太過高深,晚輩實不明白。」

    連三滔搖頭晃腦道:「孟子曰:『齊人有一妻一妾』,老子既是齊人,又是乞丐,自當多娶一位妾待,才算聽了聖人之言啊!」

    弓真完全聽不明白這一派「聖人之言」,瞠目結舌,答不上話來。

    崔相駁道:「一派狡辯,孟子所言,並非這個意思——」說到這裡,給連三滔的眸子暴射一眼,心底一怯,登時說不下去。

    連三滔冷笑道:「老子平生只說歪理,不講道理,你要聽老子說理,可還沒有這個份量!」

    卻聽得一人道:「連幫主,那麼朕夠不夠份量呢?」

《五胡戰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