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母女施毒

    當下夫妻二人,估計黑、白二無常逃方向,可能是入蜀之路。一出城,便認準西南方向,一陣猛追。

    二人運足功力,兔起鶴落,其速度之快,已超過快馬。全然不顧路上行人,是如何吃驚地望著他們。

    但趕了兩個時辰,估計離那小鎮,已有了七、八十里,卻只見秋風蕭煞,山道淒迷,哪有二無常影子。

    凌如風前不見二鬼蹤影,後不見靈蛇怪手追來,甚至連一點可疑的線索也不見,不由洩了氣。

    當下放慢腳步,對凌波仙子道:「夫人,咱們追了這麼久,以咱二人功力,早應追上二無常。今卻不見半個鬼影,莫非二鬼,不是走的這條路?」

    凌波仙子聚全力追了這一程,也覺乏力。當下也放慢了速度,與丈夫平行,道:「妾也是這麼想。但這條路,確是入蜀中唯一之路。莫非二鬼,鑽到什麼地方藏起來了,讓咱們趕過了頭?

    這一鬆下勁來,夫妻二人皆覺雙足發軟。想起女兒青蟬,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兒家,一旦落入平都那群牛頭馬面之手,那番羞辱,定是難免。

    凌波仙子腦中,頓時幻起一群蓬頭趴足的牛頭馬面,圍著一個被剝得精光的女孩兒狂歡亂舞的場面。芳心一急,便覺身子一軟,眼前金星亂進。恍惚的,一腳踏了個空,身子向前一倒。

    凌如風正行間,猛見妻子一跤仆倒,大吃驚,急剎住腳步,將凌波仙子扶起,一探腕脈,知道是急火攻心。雖無啥大礙,但一時卻不宜走動。

    忙將她扶到路邊,將身邊祖傳靈藥取出,度一粒於她口中。一陣推宮過血後,只見凌波仙子緊閉的秀目緩緩睜開,嘴一張,「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長歎一聲,兩行清淚,忍不住流了出來。

    此時已是下午,夕陽從那魚肚白的天際中擠出,斜斜地向蒼茫的遠山靠攏。二人所停之地,一棵桔樹上,老籐纏繞,一隻寒鴉站在上面「刮刮」地叫著。遠處一條小溪,上橫一竹橋,旁邊孤零零的立著一間茅屋。

    凌如風舉目遠眺,恍惚間,覺得似乎在什麼時候來過此地。

    低頭一想,原來他雖出身中州武林世家,幼時也習詩書。此時不知不覺的,竟進了馬致遠(天淨沙)詞所描繪境界,忍不住吟道:「枯籐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想那斷腸人在古道西風中,還有一匹瘦馬。而自己夫妻,一世英雄,此時卻為人所迫,不但連瘦馬也無一匹,且腰無半文,唯一的愛女,又落入那令人談虎色變的平都鬼怪之手。凌如風一雙豹眼裡,頓時滴下雨滴英雄淚。

    見丈夫神色淒然,凌波仙子勉強收住淚,歎道:「此事,皆怪妾當初不該阻攔你毀掉這一部琴,以至出來,受這萬般苦楚不說,還帶累咱們青蟬……」

    說到這兒,兩行清淚,又流了出來。

    凌如風咬牙恨道:「不知這托鏢之人,倒底是何居心?咱自接這琴後,中原黑白二道,無論朋友敵人,齊皆來攔截咱們。如今看來,咱中州鏢局幾世英名,就要栽在這枝鏢上。天!天!天!凌某前世到底造了何孽,讓咱今生,受此磨難不說,且帶累一家……」

    見他煩惱,凌波仙子忙收住悲慟之心,勉強笑道:「如風,事已至此,著急也不是辦法,還是想想下一步怎樣走才是!」

    凌如風淒然一笑,道:「夫人之意,下一步該怎麼走呢!」

    凌波仙子低頭想一想,道:「依妾看來,咱們得分開而走了——一人前往平都,設法先穩住鬼聖以救青蟬,一個攜琴前往蜀南,將這枝鏢交與那聖手書生,以保咱鏢局信譽。然後,向聖手書生講明此琴真相,求他相助,南夢北凌,想聖手書生在南方,說話比咱們管用得多。如他出面,或能鎮得住平都那老鬼……」

    凌如風想了一會,搖頭苦笑道:「咱們二人結伴而行,也沿途遇凶險。如若分開,勢單力薄,恐怕更危險……」

    凌波仙子急道:「除此之外,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麼?這樣縱有風險,只要能救青蟬兒,也顧不得了!」

    凌如風道:「此去平都,只須兩三日便可到達。但到蜀南戎州,縱是順利,也得近月才行。只怕時間上來不及,那老鬼一變臉,蟬兒那方就吃虧了。依老夫之意,不如咱們齊去平都將蟬兒救出再說!

    此話正中凌波仙子之意,剛才未這麼說,只因顧及鏢局聲名,怕丈夫為靈蛇怪手那「為一己之私,與魑魅交易」之言困住,丟不下面子。如今聽凌如風一說,忙道:「如此甚好,咱們快走吧!

    說著,將琴囊往背上一背,邁步欲走,凌如風忙搶過,道:「夫人剛才急火攻心,身體虛弱,還是我來吧!」

    凌如風將琴囊背好,才上路,猛聞後面道上,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夫妻二人急回頭一看,卻是武當三劍,正策馬而來。

    原來雲中子與三才劍,在林中吃了那魔琴大虧後,同在場諸人一樣,皆認為那怪異至極的琴聲,乃凌如風夫妻所帶之琴發的,皆畏懼不敢追來。

    武當四子在山道上,與水鏡上人翻臉而走之後,路上商議,由師叔雲中子暗中跟蹤二人,其餘天地人三劍,回武當山稟告西門掌門,以圖定奪。

    不想,雲中子找了很久,也不見凌如風夫妻,而這回武當山報信的三才劍,卻在這荒蕪的山道上,巧巧遇上了。

    三才劍原低頭急馳,未注意前面之人。及走近了,方才發覺前面二人,竟是凌如風夫妻,心下害怕,想躲開已是來不及。

    為首的天劍一見,急對人、地二劍叫道:「快,三人齊上,纏住背琴的凌如風,不讓他有彈琴的機會!」

    話未說完,快馬已至凌如風身後,天劍長身一躍而起,在空中將手中長劍,往凌如風頭上就是一劈。

    凌如風回頭,剛看清來者是誰,就被天劍凌空一劍劈來。不待多想,一式「驚鴻掠影」,倏地跳開。還來不及拔刀,地、人二劍已同時從馬上躍起,兩支長劍,齊刺向凌如風身上兩大要穴。

    一被對方佔了先機,凌如風頓時被逼得手忙腳亂。左躲右閃,好容易拔出刀來,一式「金蛇狂舞」,勉強將三劍頂住,方喝道:「凌某與武當之人無冤無仇,三位道長一言不發,便施毒手,倒底是何意思?」

    三才劍仍是一言不發,趁凌如風說話間,腳踏九宮,擺開三才劍陣欲將凌如風與凌波仙子圍住。

    凌波仙子見三才劍撲來之勢,甚是凶狠,暗道不妙。急展凌波步,斜斜掠開,竄離未成的三才陣。

    當下她急掣子午鴛鴦鉞在手,回首看時,凌如風已被劍陣圍住,將手中金刀捲起一道道金光,與三才劍鬥在一起。

    凌波仙子當下暗道一聲僥倖。怕被捲入劍陣中,與三才劍保持一段距離。知道自己的子午鴛鴦鉞,乃近戰武器,一交手便會被三才劍困住。

    因此,她急掏出飛燕鏢,遠遠的瞅定三才劍走勢,伺機下手。

    那三才劍陣一經發動,凌如風便覺周圍千萬支長劍閃動,挾著閃電雷鳴,一團劍氣一陣緊一陣的向他裹來,卻看不見三劍人影。

    凌如風忙腳踏戍上中宮,將手中金刀,舞起團團金光,護住身上各大要害,暫時取了守勢。

    三才劍陣一成,三劍即站坎走坤,踏兌行良,各展手中長劍,踏八卦,走九宮,將凌如風圍了個風雨不透。但見劍圈越走越小,不一會兒,凌如風金刀護身之光,竟被劍氣壓成了一小回。

    凌波仙子見勢不妙,急展凌波步,繞著劍陳轉了一個大圈。

    但見那休、生、傷、桂、景、死、驚、開八門忽開忽合,隨三才劍聽踏方位,又時順時逆。

    凌波仙子好容瞅定休門開了,掣欽欲發時突地又換成生門。手中之鏢,頓不敢發出,怕凌如風一時衝來,或鏢從生門飛入劍陣,倒誤傷了自己人。

    猶豫間,但見陣中金光,已被劍氣遲得只剩下一小圈。凌波仙子知再不出手,丈夫定會被三劍所傷。

    當下不及多想,隨手一鏢,向東南巽宮發去。

    但見一點寒星,剛飛至巽位,便被一道劍氣震開,「波」的一聲,帶起一道弧光,釘到道旁樹上。

    再看陣內金光,又小了一圈,凌如風已被逼得岌岌可危,命在旦夕。

    凌波仙子不敢多想,對著開門,將飛燕鏢一支接一支的,只管打去。開頭幾鏢,皆被劍光震飛反彈回來,差點傷了自己。但當後幾支鏢飛去時,其中一支無意中,竟插入劍陣之中。那轉動的劍陣,立即一滯。

    就在這一滯之時,凌如風身上千均壓力,頓時一減,凌厲逼來的劍氣間,竟現出了一道裂縫。急將金刀,對準裂縫一攪,身子即山戊士中宮,一式「驚鴻掠影」,對離宮撞去。

    此一撞,卻是按九種煞陰道逆排之序,硬將屬金九天撞開。

    那三才劍陣開門,被飛燕鏢破入,洩了劍氣。金乃流動之物,離宮頓時一虛。被凌如風這死勁一擔,頓對撞出陣來。

    凌如風一撞得手,心中無名大盛,反手對準艮位便是一刀。

    那三才劍中地劍,正按九宮頎序,踏艮宮,奔離位,被凌如風算定來勢,一刀劈來。地劍奔走間,猛覺不對,急閃身時,已經不及。被那金刀劈來,只覺左臂一涼。急躍離位,回首一看,見地上已多出一條手臂,這才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從左肩傳來。

    地劍身子一搖,差點摔倒在地,凌如風第二刀,又劈了過來。

    那天、人二劍,初見凌波仙子所發之鏢,皆被陣中劍氣碰飛。知這三才劍陣,任何神兵利刃,不得方法,休想撞開,因此並不把她放在心上。

    不想凌波仙子接連發鏢,皆對一個方位而發,誤打誤撞,在兩門互變之際,一鏢打進了劍陣。

    這才叫千里之堤,潰於蟻穴。二劍揮劍急救那瞬間,怎知凌如風緊抓這難得之機趁虛而出,並且反手傷了地劍?

    二劍急揮劍,死死將凌如風劈向地劍的第二刀抵住。雖救了地劍之命,但整個劍陣,已然全部瓦解。人劍又將後背,全部暴露在凌波仙子眼前。

    凌波仙子見三才劍不問青紅皂白,一出現便對自己二人大施殺手,心裡早恨恨不已。瞅此難逢的機會,一支飛燕鏢,又脫手向人劍背後命門穴飛去。

    這一鏢,如果一擊實,豈不當場要了人劍性命?

    人劍此時,正全力頂住凌如風之刀。聞背後風生,急閃避時,這一鏢雖未擊中命門,卻「噗」的一聲,射進人劍後背賢俞、志室二穴間。痛得他一咧嘴,一鬆神,手中長劍,差點被凌如風金刀劈飛。

    凌如風自知女兒青蟬被擄往平都鬼府去之後,心神已亂。此時遭三劍無故圍攻,心亂更甚,殺心頓萌。一招得手,便展開成名刀法,刀刀隱著奧妙無窮的殺著,不斷向天、人二劍逼去。

    本已穩操勝卷的三才劍,劍陣一破,地劍便斷去一臂。人劍背上,今又著一鏢。在凌如風凌厲的攻勢下,頓時不敵、險象環生。

    此時地劍,已用右手點了左肩幾處大穴,止住流血。當下右手持劍,勉強上陣,三人合力,方抵住凌如風攻勢。

    唯一沒受傷的天劍,見己方一殘一傷,只能與凌如風勉強相對。而凌波仙子在旁雖未參戰,但在旁掣鏢在手,伺機而發,比直接參戰還令人防不勝防。情知再過不久,自己三人定當敗此。

    天劍當下急對地、人二劍打個暗號,一聲呶哨,齊齊發招,向凌如風猛攻一劍,趁凌如風退步急避時,三人一齊回身,急跳上馬,如飛而逃。

    凌如風持刀正欲追去。凌波仙子連忙躍身上前,勸道:「給他們一點教訓就行了,何必要趕盡殺絕?」

    凌如風被凌波仙子擋住,方勉強收僕刀,仰天一聲長嘯,落淚歎道:「凌某何罪,竟遭天譴?被那平都二鬼所戲,還道正邪不能兩存,情有可原——但武當三劍,乃武林中的仁人君子,竟也不問青紅皂白,一味的趕殺咱們,這叫咱怎不傷心?」

    一氣之下,拾起地上地劍落下的斷臂,使氣向路旁摔去。

    這一摔,勁力奇大。斷臂如離弦之箭,射向道旁草叢。

    只聞「哎呀」一聲驚叫,草叢中跳出一人,抓起那條斷臂,飛身便走。

    「誰?」

    凌波仙子一見草叢中竄出之人,急展凌波步,飛身追去。

    這凌波步,乃天下輕功一絕,其快無可倫比。但縱是凌波仙子將功力提到九成追去,也只看到一個小叫化的背影,如一縷煙似的向前掠去,轉瞬不見。

    這下不但是凌如風,就是凌波仙子,也是大吃一驚:剛才這小叫化追去身影,速度之快,真是神鬼莫測,前所未聞。

    一時間,夫妻二人齊皆咋舌,以為白日通鬼。

    凌如風呆了一會,沉吟道:「看這小叫化打扮,分明是丐幫中人物。但老夫想遍丐幫中所有的高手,誰也不具這出神入化的輕功!」

    凌波仙子陳道:「為這一尋常古琴,不想丐幫人物也來了!這丐幫,乃武林中人數最多幫派,一旦惹上,如附骨之蛆,前途險惡,看來又添不少!」

    夫妻二人,一悲一憂,勉強打起精神,朝前走去。

    這一上路,才覺剛才那陣折騰後,天色已近黃昏。夫妻二人又累又餓,處身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野間,不由一陣著急。

    見四周荒無一人,二人不得不打起精神,急急地向前走著。

    行走了個半時辰,遠遠的,二人見前面林間,升起一股炊煙。

    二人精神不由為之一振。一陣急行,趕到林中,果見兩間瓦捨。所見炊煙,正是由這兒升起。

    凌如風喜道:「夫人快看,這兒有人家,咱們且去借宿一夜如何?」

    凌波仙子道聲是,正欲上前敲門。突聞「吠」的一聲,一頭巨獒,聽到二人腳步聲,低吠一聲,竄了過來。

    凌如風嚇了一跳,揚手發出一劈空掌,向巨獒擊去。

    那巨獒身子雖大卻靈活異常,斜身一躍,避過掌風,又待撲過來時,只見那瓦屋中走出一個老婆婆,一見凌如風二人,忙對巨獒喝道:「虎兒,回來!」

    那巨獒聞喝,立即收住欲撲之勢,返身搖尾跑回老婆婆身邊蹲下,瞪著兩隻大眼盯住二人。

    二人見老婆婆出來,急忙趕上前。凌如風欠身道:「老人家,咱夫妻乃行路之人,不小心錯過宿頭,還望老人家方便一二,讓借宿一夜,咱夫妻感激不盡!」

    正說話時,凌如風突然發覺這老婆婆滿臉麻子,一雙三角眼,正怪異地打量著自己。暗道這婆子不是好人,後悔不該來借宿。但話已出口,後悔已是遲了。

    只見這老婆婆飛快地瞟了他背上的琴囊和腰間金刀一眼,麻臉一綻,頓時笑成一朵花,說道:「出門的人,誰背著房子走路呀?快請裡面坐!坐!」

    一面笑著往屋裡迎客,一面扯著嗓子對裡屋喊道:「香姑,快上茶,有客人來了!」

    「哎——來了!」

    隨著一聲脆生生的回答,從裡屋跳出一個少女來。但見她一身銀紅衫裙,杏臉桃腮,秀眉彎彎,俊眸如水,瑤鼻櫻唇,腦後似于闐似的梳著幾條小瓣。

    這少女一跳出來,宛若一朵紅霞飄逸而出。見了凌如風夫妻,不禁微微一呆,隨即秀眉一皺,滿臉的不高興,對老婆婆嗔道:「我還以為來了個什麼客人呢,原來,是兩個過客!」

    說著,返身往裡屋而去。

    凌如風夫妻見這婆子生得醜惡,且在這荒山野嶺,兩個女人單獨住在這兒,定非尋常人家。

    及至見了這香姑,與這醜婆子卻是截然相反,生得明艷照人,似非惡類。正欲以禮相見,不想這香姑竟無端地對己二人露出厭惡之色。一愣間,這香姑已回身而走。凌如風大窘之下,卻發覺這少女回首這一瞥,竟隱隱的泛一絲憐憫之色。

    而凌波仙子卻發覺,這少女雖然生得秀美異常,但眉宇間卻隱隱泛著一抹殺氣,似不祥之人。

    醜婆子見香姑拂袖而去,不由怪眼一瞪,忍住不快,回首對夫妻二人笑道:「這丫頭,生在這鄉村僻野,沒見過主人,怕羞得緊,客官請莫見笑!」

    說話間,端過兩條木凳,請凌如風夫妻坐了,自去裡間倒茶。

    凌波仙子見這母女二人,一個極醜,一個極美,舉止怪異,覺得不對勸。趁婆子進裡屋之時,向凌如風遞個「小心」的眼色。見他有所警惕,即展開凌波步,無聲無息的跟到了裡屋門邊,凝神聚起飛燕門獨門輕功「天聽之術」。只見他含頷鬆肩,澄心靜虛,運起功來,裡屋裡的各種細細的聲音,立即如在她耳邊出現一般,一字一句,一聲一息,皆被她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只聽一個少女悲憤的聲音道:「娘,常言道,害人終害己,爹爹的教訓還不夠麼?女兒看這兩個客人,一臉正氣,舉止間皆現出大俠風範,娘何苦又為那一點小利,便欲害了他二人性命?」

    卻聽那醜婆婆輕噓一聲,道:「兒啊,老娘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好?你瞧那男的那把金刀,很像一件武林至寶!還有,他背的那個盒子裡,不知藏著多少寶貝呢?娘瞧這二人,不似普通趟子手,所保之物一定名貴。娘為了你,就只幹這一回了!」

    又聞那少女抽泣著說道:「娘,你知咱鄂中人私下叫你疙蚤籠,是為了什麼?還不是說連一隻小小的疙蚤跳過這兒,也別想從娘的手中漏出?我寧可不要嫁妝,也決不幹這傷天害理的事了!」

    又聽那醜婆婆想道:「胡說!那些混蛋王八羔子叫老娘疙蚤籠,是取笑老娘臉上的麻子,你這沒良心的東西,也跟著開老娘的心?難道別人叫你九尾狐;你就是九條尾巴的狐狸麼?今天這活兒,老娘是攬定了!你要是私下壞了老娘的事,讓活兒溜了,哼,小心老娘穿了你的琵琶骨!」

    隨即,裡屋傳來一陣茶盅響,響起了斟水的聲音。

    凌波仙子見這叫「疙蚤籠」的醜婆婆要出來了,急忙收了天聽之術,頓時聽不到裡面聲音。

    當下急展凌波步,回到凌如風身邊,悄悄道:「這醜婆子,乃鄂中人稱的毒手疙蚤籠,待會,可得小心茶裡有毒!」

《魔琴香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