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八方風雨

    那時,「白面神乞」因感遇浩天相救之助。而且看出浩天並非狡猾奸詐之徒,遂將丐幫內部危機與之實言,二人將心中所疑互一對證,便證明文武二執事為敵方臥底之奸細,同時「白面神乞」由他口中還聽出另有幾個亦為鬼府奸細,不過,那些僅佔幫中次要地位,也起不了什麼大作用,所以他恢復後,並沒即刻便抓,這一些細微的疏忽,如不是浩天在此,險些造成丐幫慘重損失,此是後話,暫且不提。

    浩天將原委說出,才使「笑面乞」等恍然大悟。

    「白面神乞」喝了兩三杯酒,面上呈上一片黯然之色。

    浩天知他感懷傷心追隨多年弟子的背叛,遂忙用別的話岔開,群丐也知道,均隨聲附和,立時歡笑將黯淡的氣氛沖淡下去。

    「白面神乞」亦似是暫時開懷,爽飲起來,驀然他向浩天道:

    「為兄在路上聽傳言,賢弟在井隆城外惡鬼峽落魂洞,遭冷魂幫眾高手圍困而……!不知實情如何?」

    浩天歎了一聲,道:

    「其中之情,一言難盡,即蒙大哥不棄,將小弟以自己人看待,小弟當細為大哥及諸位道及。」

    他遂由開始將自己如何與冷魂幫有仇,及如何被恩師收錄,如何下山行道等一切經過,細細道出,當然有些重要的地方,他均略過去,如與「玉面仙子」綺旋之情,及玄玄子寶藏等。

    群丐聞罷,莫不聳然動容。「白面神乞」首先站起,道:

    「江湖上傳言賢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殊不知殺惡即為揚善,以賢弟這種雷電之勢來對付這批滿嘴仁義道德,滿肚男盜女娟,陰險奸滑之輩,正是唯一有效辦法,賢弟請相信為兄,以後只要是賢弟的事情,也就是咱們丐幫的事情,不論是好是壞,咱丐幫全一手接著。」

    群丐以「笑面乞」為首均起立,轟然道:

    「對,只要是孟少俠的事,咱丐幫全一手接著。」

    一時群情激昂,浩天感到熱血沸騰,左手往腰際一探,刷的一聲,一道經天長虹沖天而起,一手持著杯,一手將那骷髏軟劍拌得畢直,高聲道:

    「本人願對傳幫神劍發誓,丐幫及骷髏幫將永為兄弟盟,互相幫助扶持,同伸大義於天下。」

    「白面神乞」詫異地道:

    「什麼?骷髏幫將重入江湖?!」浩天道:

    「正是,小弟已尋得『骷髏玉符』,不日將重招舊部進關開幫。」

    在群丐驚異中,「白面神乞」已呵呵大笑道:

    「好,好,丐幫何幸能與廿年前天下第一大幫比肩奮鬥,來,我們為兩幫之共同前途乾杯。」

    群丐興奮不已地起立舉杯一飲而盡。經此事後,彼此之關係又拉近一步,浩天見吃喝得差不多了,遂對「白面神乞」道:

    「貴幫其餘的叛徒,最好能及早收拾,免得漏網,以後總是麻煩。

    「白面神乞」道:

    「賢弟所慮極對,欲攘外必先恐內,左護法!」「鐵面乞」應聲道:

    「不知幫主有何吩咐?」「白面神乞」便將黑白雙執事口中聽來的叛徒名單開去。「鐵面乞」走後,浩天道:

    「七里埔不知貴幫如何尋得,小弟以前進來時,似見一切建築暗合奇門八卦,深奧異常,想必舊主人非常人。」

    「白面神乞」道:

    「原先的主人,為一批不知名的人,後不知如何全部中毒而死,房屋就一直空了下來,直到三年前,本幫死敵太湖十八巨盜,被本幫圍剿,逃竄在此處。被本幫探知後,合力殲滅於此,為兄因見地勢隱秘,又據同行好友『靜虛羽士』公孫輸巧談及此地房屋所列之陣,奇妙非常,如善加利用,千軍萬馬亦攻不入,他並為之能詳解說,可惜為兄精奇門之學,只能照他指示加以運用,還不知是否有錯。」

    浩天乍聽『靜虛羽士』公孫輸巧時,不由心神一震,面色大變,急急道:

    「大哥可知『靜虛羽士』公孫輸巧現在何處?」「白面神乞」道:

    「這位公孫老弟,一生蕭灑大落,孑然一身,四海飄泊,三年前一別好久沒聽到他音訊了。」

    浩天不由失望的黯然一歎,「白面神乞」這才發現浩天的神色不對,忙問道:

    「難道……」

    浩天道:

    「此人與小弟身世有關,希望大哥以後發現他蹤跡時,通知小弟一聲。」

    說著,又想到義父臥虎堡保主臨終之言「……浩天兒……你……要知你……身世……可問……公孫……輸巧……」,正當他沉思之際,驀然,「鐵面乞」匆匆奔進,對「白面神乞」道:

    「稟告幫主,各叛徒均已拿下,唯長光分舵舵主李貴,不知下落。」

    「白面神乞」心中驀地一動,道:

    「李貴參與本幫機密不少,此人不可放過,速派人追查。」

    「鐵面乞」應諾而退,「白面神乞」皺眉道:「看來七里埔不可久呆了,李貴定將公孫老弟陣圖原稿被帶走了。」

    浩天黯然半晌,倏然道:

    「大哥不必憂慮,陣門雖是死的,但全靠活人運用,小弟略通奇門,可將佈置稍為變動,短期間如無通奇門八卦之高人,決無可慮。」

    「白面神乞」道:

    「主要是想熬過明天,以後即使放棄此地亦無所謂。」

    說著,因見天已快亮,中午還要開丐幫大會,遂吩咐眾人回去休息。浩天欲獨自前往觀看陣式,「白面神乞」堅持要陪同齊去,經浩天再三推辭,才由「笑面乞」陪去。浩天大略巡視一周,發現陣式竟似由邪教七鬼滅神大陣改變而來,心中不由大驚舊主系何人物?

    好在他棲雲別府研讀過這種陣法,微一參驗,已得大概,便將原來各位置略加修改,虛實參半,他自信即使遇上好手,一時也難盡窺其奧。

    等他一切弄好,天色已大亮,遂與「笑面乞」吃完早點,各自找一靜處打坐調息。他因替「白面神乞」療傷,所以真力耗去不少,全因他功力深厚,此時略加調息便恢復過來。

    陽光下,七里埔破落景象才略顯得有些生氣,斷壇塌牆的空隙處不時看到有著葛衣老少化子來往忙碌著。浩夭此時站起走出,抬頭望去,七里埔西北六山,南面是一片叢林,在這冬季枝葉均已凋落,不復有蒼翠欲滴的霧水,帶之起的是一片淒涼肅毅的拓黃,在寒風中,在驕陽下,也別有一番風味,正東面是通高平城的小道.夾雜些叢叢樹木。

    浩天因不放心所改置之陣式,遂又繞行一周,每至一關卡,丐幫弟子老遠便向其行禮問安,行禮甚恭,他不由暗暗奇怪,他那知丐幫弟子已由諸長老口中得知。

    他就是江湖聞名喪膽的魔手冰心冰雄潘,也是震驚江湖的骷髏幫二代幫主,同時對丐幫有大恩.是幫主救命恩人及義弟,幾重關係,使丐幫人對他產生又敵佩、又好奇的心裡,個人都欲一睹他風采為快。

    浩天巡行一周,見大致並無大差,就在此時,驀然聽到一聲長長的竹笛聲,接著便見「笑面乞」飛縱而至,對浩天道:

    「我的好賢弟,怎麼一轉眼人就不見了,大家都等著你呢!」

    浩天道:

    「正午還沒到,大會還沒開始,你說大家等我,大家到底是誰呀?」「笑面乞」哈哈笑道:

    「莫不我這又俊又俏的賢弟害羞了,到時你自會知道,還推三推四作什?」浩天知其一向放浪形骸,遂亦笑罵道:

    「活見鬼!誰碰到你也算是祖宗八代有幸了!」「笑面乞」哈哈笑道,拉著他便往回跑。跑過烽道斷壇,來到七里埔中間一片廣場上,浩天一看,廣場中黑壓壓的站滿了一群乞丐,約有一二百人,廣場正中有一破損不堪的石壇,「白面神乞」及諸長老均站在上面,浩天見狀,心忖,果不愧為丐幫,連大會場也找這麼一個破落的地方。眾人見他走來,均瞿然回頭注視,數百隻眼睛均齊落他身上,他神色岸然,氣派高貴,洒然地走過去。一股懾人心弦的氣質,令「笑面乞」看得不住點頭。

    「白面神乞」將他接上石壇,拉在身邊,遂朝群丐道:

    「據城中弟兄飛鴿傳書說,城內來了一批可疑人物,正打算朝此方面而來,為了免妨礙大會程序,故提前一個時辰開會,好在丐幫與別幫不同,百無禁忌,又非創幫重典,提前開會也沒關係。首先我要說的,便是介紹你們欲一晤的孟浩天賢弟。」浩天朝群乞微一拱手,「白面神乞」又接道:

    「孟賢弟不但救了老朽一命,並挽救丐幫免沉萬古不復之地,希望以後本幫弟子有機會,多為他服務,務必待他如幫主親臨。」

    話至此,從懷中掏出一柄小竹符,遞給浩天道:

    「此為丐幫至高無上的信符,見其如見幫主,這是本幫所欲表示的一點敬意,也是為兄的見面禮,尚望賢弟笑納。」

    詞意誠懇,浩天知推辭不掉,便恭謹地接下道:

    「多謝大哥。」

    下面群丐皆震耳欲聾的歡呼起來。「白面神乞」將手一擺,止住眾人又道:

    「其次,本幫由令起與重起江湖的骷髏幫永為兄弟盟,彼此互助扶持,共護正義和平。」

    群丐聽到骷髏幫三字,均不由驚疑嘩然。

    「白面神乞」接道:

    「恭請骷髏幫孟幫主,代表受本幫對貴幫之最高敬意。」

    說著,遂朝浩天恭地一揖,浩天忙還一禮,道:

    「本人代表敝幫向幫主及貴幫致最高謝意,望今後兩幫視如一家,除暴安良,共同扶持江湖道義與真理。」

    群丐料不到廿年前天下第一大幫,竟由這神妙的孟少俠率統,如今又與本幫結為兄弟盟,也說出是興奮或是刺激,個個都竭力歡呼,一時,歡聲雷動,響徹雲霄。待呼聲平息,「白面神乞」正式宣佈大會開始,浩天知各幫派大會,除持清觀禮者外,一律忌諱外人參加,遂對「白面神乞」道,願去巡視四方佈置,「白面神乞」堅持不肯,因浩天亦為一幫之主,如何能有代丐幫巡視之理,但浩天心知昨日事件,鬼府吃了大虧,今日絕不會罷休。

    萬一大會之際,丐幫主要人物均參與,四周防禦單薄,若鬼府乘機攻入,騷擾大會,豈非大大丟臉。而且自己雖為一幫之首,但目前骷髏幫尚未正式露面江湖,用不著忌諱什麼。

    「白面神乞」蹩不過浩天,只好捎右護法長老「笑面乞」陪同前往。

    二人遂朝東方奔去,浩天這才問道:

    「鐵扇書生,為何一直不見?昨夜因幫主康復,一時高興,便將此事忘懷,笑老可知他的去處?」「笑面乞」道:

    「聽四長老說,我們替幫主醫療時,他便告辭先走,不知去向何處,賢弟可是認為他……」浩天點頭道:

    「此人有些可疑,但似非壞人,然而江湖上詭譎莫測,倒不可不防。」

    二人說話間,已來到東邊各道關卡,眾丐見二人到來均起身恭迎。二人遂略為慰問幾句,見無什麼動靜,便由北向西沿途查去。這時,日正當中,一團熾熱的火球,高懸空中,向四周散發出萬道光。在嚴冬中,給人以疏懶暖和的感覺。

    「笑面乞」抬頭望望日照,對浩天道:

    「時已正午,難道那批人物,不是衝著咱們來的。」

    浩天搖搖頭道:

    「不可能,至少鬼府方面應有所行動,一般說來,發動越遲越為凶險,咱們可千萬大意不得。」

    驀然——北方升起一枚蘭色煙火,浩天與笑面乞互視一眼,縱身朝前奔去,幾乎在同時,東南西三方均又升起蘭色煙火。

    浩天朝「笑面乞」道:

    「看來,來敵似是同時進犯,笑老,你顧西南方,東北方交給我好了。」

    說罷,遂提氣運功,一晃之下,只見一條淡淡白煙,剎時便消失在殘壇廢墟之間。「笑面乞」亦回身朝西方撲去。先言「笑面乞」只幾個起落已到西方三道卡之前,只見前面有十幾個錦衣大漢,手中均提明晃晃的兵器,如凶神附體般,在殘壇廢墟中兜轉。群乞藉著陣法及廢墟堆的掩飾,不時對敵方加以暴襲,對方雖然武力都不差,但仍被弄倒了四五個。

    對方為首是三個老者,這時,看情形不好,遂喚眾人圍成一圓環。二老者互相商量了一下,竟被他們看出門戶所在,遂以二老者為首,疾撲向隱藏在一側的一個少年乞丐。那少年乞丐,似是不防陣門被看破,待對方身形疾撲來時,欲躲已不及,慘呼一聲,被二老強勁無比的掌風震飛三丈之外。

    老者跟蹤而進,全靠關卡其他的人甚機警,一見不對,立刻後撤,隱入第二道卡的陣門中。二老者似料不到第二道卡比第一道還為奧秘,連沖幾次,均被暗器擊回,門戶更是一時難以尋得,空自暴跳如雷,亦無法可想。「笑面乞」見一時無礙,便又飛身南方,還未到達,首先就聽到一陣陣激烈的罡氣呼嘯聲,心中不由一怔,心忖怎麼會有兩個好手在這方拚鬥。

    他循聲奔去,隱在一間石屋後,見幫中弟子仍隱伏在關卡中,而第一道卡之前,正有二條人影在翻奔飛鬥。定睛看去,其中這一正是「鐵扇書生」,另為一使雙鉤的中年漢子,短小精悍,留了一抹小須,十分怪異,可是手中雙鉤不弱,揮手虹飛如練,一會兒又幻化也層層鉤影、刀山,使對方身形罩在其中。

    「鐵扇書生」這時手中有一把全白雕花的折扇,此時正用以拍刺點打,在對方罡氣澎湃下,如一陣青色的旋風,捲來捲去,不可捉摸,但他的態度動作,卻又顯得輕鬆優美,在二人之中,站著三個奇特人物,正中之人,為一身著紅袍,胸前繡有一條金色盤龍的高大老者,面色紅潤,像貌威武穩沉,只是嘴唇緊抿,嚴謹中稍帶幾分固執剛僻之氣。左首一人,為一面目生冷的老者,右首為面色黃臘,身材矮小的奇瘦六旬老者。

    在二人身後,立著二個黃衫大漢,衣袖上各繡有三條紅色小龍。「笑面乞」一看,心中不由一愕,心想,這些人看形像,分明是藏龍堡人物,丐幫與其向無瓜葛,今日何以會與鬼府同時來侵?這時——「鐵扇書生」與使雙鉤的中年漢子,又互了五六十招,雙方已激出真火。

    那使雙鉤的漢子,驀地一聲怪吼,手法大變,雙鉤倏地化為千百道光影,密若驟雨狂風,朝鐵扇書生狂捲而至,聲勢之威猛,招式之快捷,委實驚人。鐵扇書生怒嘿一聲,不退反進,朝光影中閃身而入,右手折扇一圈一抖,灑散出三溜銀光,分向鉤影上點去,右手卻暴發如電,探手一式擒龍手,朝對方脈門扣去。

    中年漢子心中大驚,不料對方竟敢犯險欺身近搏,暴退一步,倏地翻腕沉鉤,讓過對方左手,用鉤刀疾削而去。「鐵扇書生」正要他如此,見狀微微一笑,折扇驀地斜揮,所散出三溜銀光,倏即合而為一,閃電迎上。只聞——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聲,面目怪異,使雙鉤的中年漢子,被震飛三尺,鐵扇書生也微退一步。

    那漢子是在不防之下,功力難集,這時吃了一招悶虧,心中不由大發怒,嘴上一撮小須不住抖動,目中凶光頓閃,屏氣凝神,暗聚功力,似欲施殺手。驀聽——一聲蒼老有力的沉喝:「二弟且慢!」

    中年漢子聞言,始緩緩散去功力。正是形貌威武的老者,又沉聲對「鐵扇書生」道:

    「閣下似非丐幫中人,何必硬代人出頭,老夫藏龍堡黃大白,有事與丐幫幫主面談,閣下為何強行攔阻在下。」

    「鐵扇書生」微笑道:

    「天下那有這般巧事,堡主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上丐幫有強敵尋仇時才來,豈非有意欺人?!」

    原來,此老者正是藏龍堡堡主黃大白,他竟然也帶著堡內四大高手中之三位,「絕命雙鉤」、「冷面神判」、「病瘟神」三人趕來。「飛天神龍」黃大白聞言,沉聲道:

    「閣下不信,在下亦無法,不過,敝堡確非與來人一路。」

    「鐵扇書生」仍笑道:

    「既然閣下有事須向丐幫幫主交待,就請閣下稍等,等丐幫退去強敵後現見丐幫幫主如何?」

    「飛天神龍」雙眉一掀,喝道:

    「閣下到底是丐幫什麼人?憑何阻擋老夫去見丐幫幫主?」「鐵扇書生」不由微怒道:

    「今日不當閣下以來敵看待,已是瞧得起閣下了。閣下又憑何一定要去見丐幫幫主?」飛天神龍仰首一陣狂笑,自說道:

    「老夫久不出江湖,想必江湖上已漸漸對老夫忘懷,今日老夫倒要讓你這後生晚輩見識見識,老夫是否真已老朽不堪。」

    說畢,雙目神光暴射。

    「鐵扇書生」雖甚少在江湖上走動,但四大莊堡之威名,他是深知的,此時見四莊堡中首屈一指的藏龍堡堡主出手,心內亦微有些緊張,暗將功力凝聚雙臂。就在這劍撥弩張,情勢危急之時:

    驀然——一陣哈哈大笑,由遠方殘垣這後搖曳而至,聲落處現出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乞丐,團團的臉,生就一忖笑意。老化子落地後,朝「鐵扇書生」微微一笑,遂轉身對「飛天神龍」嘻嘻道:

    「老化子不知堡主大駕光臨,迎接來遲,尚望恕罪。」

    「飛天神龍」鳳目朝「笑面乞」身上一掃,亦冷冷答道:

    「閣下想必是護法『笑面乞』吧?敝人有事欲與幫主一談,不知可否代為通報。」

    原來,江湖上均知丐幫有個「笑面乞」,但知其真名實姓的人卻很少,故「飛天神龍」只好以之代稱。「笑面乞」道:

    「不敢,不敢,敝人正是老不死的化子,不知堡主有何事要與幫主交談,如方便的話,告訴老化子亦一樣,否則恐要請堡主稍候一下,如今強敵來犯,敝幫主即有心聆聽堡主高見,怕亦無法分身。」

    「飛天神龍」面色驀地一沉,道:

    「難道他們已先至,老夫便更不能等……」「笑面乞」驀地面色一沉,道:

    「堡主不打自招,可是與來敵約好,一同侵犯敝幫?」「飛天神龍」急忙解釋道:

    「護法,切莫誤會,敝堡與……」驀聽——一陣悠長的竹笛聲傳來。

    「笑面乞」冷笑道:

    「堡主不是要見幫主?現在就請隨老化子來。」

    說畢,不待回答,轉首朝「鐵扇書生」一招手,縱身飛躍出去。「飛天神龍」遂不再言,與「冷面神判」等下屬,跟蹤而去,只見「笑面乞」倏左倏右,在殘垣瓦屑中縱躍如飛。「飛天神龍」心知一切陣式均含奇門八卦,遂不敢大意,一步步地跟在後面。這時,已來到廣場邊,「笑面乞」一眼望去,只見,場中正分作數堆,正北一片約一二百人,為首者正是「白面神乞」,率領著屬下群丐。

    西面約四十餘人,全著一式錦衣,為首者是三個老者,個個面色灰白,死眉死眼,令人望見生出一種陰森戰悚之感。東面一方人數最少,約廿人,僧俗參半,為首為一俗一僧二道,「笑面乞」仔細一看,不由大為吃驚,原來這一俗正是崑崙叟之一——梅叟,一僧卻是少林現任掌門的師叔慧因大師,二道為武當武劍之靈虛及靈隱。少林、武當、崑崙三派竟會連袂而來,丐幫一直沒與其有任何恩怨呀?「飛天神龍」一到,自然站在南方,立時巧成四色對峙之勢。笑面乞與鐵扇書生縱回丐幫大陣營中,一目黔看見浩天正蕭然站在白面神乞之側,似對目前情勢漫不經心。

    「笑面乞」一把將浩天拉至一旁,問道:

    「老弟,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武當、少林、崑崙諸高手也會在此?」浩天不屑地道:

    「大概也是被貪慾蒙錯了心吧!」「笑面乞」一怔,忙問其詳,浩天緩緩將經過說出。原來,浩天提起真氣,朝北方飛縱而去,他此時功力通玄,輕功更入化境。飄閃這下,已至北方關卡附近。

    驀聽,前面一片慘號之聲,心知不妙,飛縱起八九丈,雙袖飄揚下,人已如流星飛渡斜往數十丈外逸去。身在空中,他看見群丐正在兩個面目陰森的老者追殺下,迫得東竄西逃,本來他們有陣式隱護,但老者對之竟似早已瞭然,第一二卡已混亂得一團糟。

    二老者功力奇高,尤其暗器更持多,手撤處,不見任何東西,但群丐總要倒下幾個,有些逃避不及的,也被一老者追上,一掌一個劈飛開去。浩天見二老者撤手處,也不見什麼東西就使群丐倒下幾個,而且又寂然不動,似已身死,心中驀地一動,不由悚然一驚,遂即大怒,提起護身神功,一聲長嘯.如利矢般朝二老者身去。

    二老者正殺得性起,驀聽遙空傳來一聲清脆的長嘯,聲音雖不高,但傳入耳中卻使人心動神搖,不由心中不驚,知是來了高手。就在二人驚異之時,一道經天長虹往二人射至,只覺一片令人窒息的勁風,迎面撲到二人慌忙左右一分,一個盤旋朝房斜閃三步。

    那白影一個撲空,身形臨空驀地一頓,一個旋身,甩手處,朝左面老者一連拍出如浪濤也似的三掌,左面老者心內大驚,他從未見過能在如此急驟下凌空停頓的身手,驚愕下,對方三掌已連環拍空,躲已不及,只好一咬牙,提足全身功力,吐氣開聲,怒嘿一聲,雙掌平胸暴推而出。轟!一聲巨響,風沙驟起,一條人影斜飛三丈,落地後一連幾個踉蹌。

    定睛看去,赫然是那個老者,此時——只見他面色煞白,一臉驚駭慌忙之色。浩天亦被一震之力落至地下,足甫方一沾地,雙斜飛而出,口中並冷然道:

    「能接一掌,果然不錯,你也來試試。」

    說著,身形電旋,運掌朝右面那老者連環劈出三掌。

    右面那老者已見過浩天一掌之力,哪敢迎接,慌不迭,腳踏六爻,斜退一丈,險險避過浩天的掌力。浩天見狀,不由哈哈大笑,道:

    「要你接你還敢不接!」語音未落,雙掌一分,左掌遙遙制住老者退路,右掌斜拍三掌,一陣狂飆托起飛起,直朝老者湧去。老者大驚,見此掌比前三掌更重,只好一咬牙,顧不得浩天遙制之左掌,迫得朝右後暴退。

    浩天狂笑道:

    「你不聽話,敢情是找死?」左掌電般輕飄地虛拍三掌,似是沒有一絲力量。那老者身形驀地一頓,悶哼一聲,踉蹌後退三步。浩天肩頭微晃,飄然閃開三尺,讓過右面先前那老者為搶救同伴的一輪快攻,哂然笑道:

    「不聽話的滋味如何?」

    那老者遭浩天用柔勁一擊,震傷內腑,這時,正強力壓制翻湧俗出的血氣,如何還有勁說話,只好怒目瞪浩天一眼。另一老者見浩天閃開,而自己同伴只一招便傷得如此慘重,不由心悸,遂色厲內茬地喝道:

    「朋友,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閣下又非丐幫中人,何必為丐幫賣命?」

    浩天冷然說道:

    「你們方才使的是何種暗器?」老者聞言,微微一怔,不知浩天問此是何意。浩天見他不答,遂厲聲道:

    「可是『無影滅神砂』?」老者聞言不由一震,面色微變。另一受傷老者,卻陰狠的一笑,探手入脅下鹿皮中。浩天似是不覺,哈哈一陣狂笑,道:

    「果不出我所料,想朋友必為黃山門下。」

    那老者強自鎮定地道:

    「是又如何?」浩天生冷地道:

    「那只好請你們留命在此。」

    說罷,目中殺機頓顯,驀地他一轉首,劈空揮出一掌,大喝道:

    「你在找死!」一片狂飆暴風疾往先前受傷地老者湧去,那老者強忍內傷,一縱而起,斜躍二丈,險險避過浩天掌風。

    但萬萬想不到,自己散出偷襲的毒砂,因浩天一揮之力反射回來,全擊在自己身上,只聽叭嗒一聲,由空中跌落,抽搐一下便寂然不動了。浩天搖頭道:

    「害人者終害己!」說罷,對另一老者望去,雙目神光暴射,緩緩道:

    「今日留你一命,借你的口回報毒天翁,就說終南山腳那件事,事主遲早要找他算帳,叫他好好看住他的命,待事主去收取!」接著又喝道:

    「還不快滾!」

    那老者強忍怒氣,只恨技不如人,只好忍氣吞聲,悻悻然走去,走了數步,驀地回頭,陰狠怨毒的對浩天道:

    「閣下有種將字號報出,敝人也好向上交待。」

    浩天仰天一陣長笑,一字一字地說道:

    「寧見閻羅面……」他下面的話還未說出,那老者已面色大變,驚喝道:

    「冰雄潘!」說畢,遂掉首如飛而去。

    其餘眾丐,見浩天如此神威,尤其對方武功並不弱,竟因冰雄潘之名而掉首狼狽逃竄,均對浩天產生無上敬佩之心理。浩天見到無其它可疑之處,但對群丐安慰一陣,頓身往東方飛馳而去。他還未到關卡,已見一群人閃躍而入,一看即知非丐幫之人,道聲不妙,邊恨自己在北邊耽誤太久,同時也暗驚來人進入之神速。

    他一聲長嘯,晃身處,如一縷輕煙,朝眾人飛射而去,趨近方看清,原來是一群僧俗皆有的大雜會,為首數人,是一年約古稀,面色紅潤,身材高大的灰衣僧人,另一乃是面貌清瞿,身材修長的青衣老者,風度灑脫,飄然有出塵之態。另二人均為全真,年約五旬,一個面頰瘦,雙目如鷹,一付強悍精時之色,另一眉目清秀,只可惜有一付狂傲不馴之色。

    後面尚有十餘人,似是為首幾人之弟子。浩天落至眾人身前,來人似為其罕絕的輕功,感到微微一怔,但遂即平復。那面目狂傲的道士,許是看他年青面生,竟微帶不屑之色。浩天冷森森的掃了眾人一眼,道:

    「各位何以不得主人允許,硬行闖入?」「我們求見丐幫幫主,卻無人代為通報,只好自行進來,如何能算硬闖?」

    浩天冷冷望他一看,生硬地道:

    「你們將守關弟子如何了?」面目削瘦的道士,道:

    「沒有什麼,只不過請他們好好休息三個時辰。」

    浩天頓時放下心來,這時那面目狂傲的道士,接道:

    「閣下是何人?要管我們的閒事?」浩天雙目神光暴射,陰冷的注視著那面目冷傲的道士,那道士被浩天目光一逼,竟微微一震。

    驀然,那古稀清瞿老者,微笑道:

    「敝人乃崑崙『梅叟』,大師傅乃少林監院慧大師,這兩位乃武當靈虛、靈隱二道友,敝人等因有要事急需與丐幫幫主一談,不想丐幫諸小友,不僅不代吾等通報,反用暗器暴襲,吾等不得已,只有將彼等均點上睡穴。尚請原諒,哦!老朽昏庸,尚未請教兄台貴姓大名。」

    浩天見其言辭有禮,亦稍緩和地道:

    「在下乃幫主義弟,今因適有強敵來犯,弟子們無知得罪諸位,尚請原諒,只是大哥現須應付強敵,恐無暇與諸位暢談,不知可否改日……」「梅叟」急道:

    「吾等來此,正與此有關。」

    浩天詫異道:

    「願聞其詳。」

    「梅叟」道:

    「風聞七里埔藏有一卷武林奇書,一批魔頭已聞風而至,吾等不願這種奇書,落入那魔旁道之手,免得造孽武林,故此連袂前來,欲與丐幫幫主想商,共拒外敵,共護奇書。」

    浩天冷然一笑,尚未作答,那面目狂傲的靈隱已不耐地道:

    「梅老何必與這些小輩多說,還不趕快前去,萬一丐幫護書無策,將奇書落於他人之手……」浩天冷笑道:

    「如丐幫無法抗拒來敵,閣下去亦是無用!」靈隱聞言,不由大怒,正欲發作。

    驀聽——一聲悠一長的竹笛聲隨空傳來。浩天道:

    「大哥已傳令尋見諸位,請隨吾來。」

    說著,又朝靈隱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旋身處,人若一絲飄絮般,輕靈無比的飛身而起,電射般朝前飛馳而去。靈隱首先不服,縱身朝前飛馳追去,餘人亦跟蹤而起。

    浩天心是有心挑逗,身形閃躍間,其快如電,而又瀟灑美妙無比,任靈隱諸人如何加速,亦保持三四丈距離。靈虛不由對靈隱道:

    「此人輕功奇佳,師弟不可太大意。」

    靈隱恨恨道:

    「輕功好有什麼用?頂多逃起來快些罷了,如要他跟我比劍法內力,定教他吃一個透明窟窿不可!」

    前面浩天驀然清笑一聲,棄滿不屑又挪揄的味道。靈隱、靈虛二人不由心中一震,不知浩天為何而笑,如是無意倒罷了,如是有意則太可怕了。因二人談時聲音很小,而且浩天又是前奔,聲音是後傳,如何能聽到,除非他練成天耳通一類的功夫,但他們一想不可能,此類武功,必須要一甲子苦修才行,對方僅為一廿左右毛頭小伙,就算他由娘胎練起,也不可能達到。

    眾人這一暗較輕功,不一會已到廣場,浩天一式「俊鶴盤空」,雙臂大張,凌空飛起八丈,一個大盤旋,斜斜飛落至「白面神乞」身側。隔不一會,北方飛縱至一批錦衣人物,為首者是三個老者,浩天一見不由一驚,心想北方關卡只剩最後一道,自己走後,不知守卡弟子如何,希望這批人是因竹笛傳令後,自動放其進來的。

    浩天略解說,「笑面乞」補道:

    「奇怪,西方二老者為首的鬼府中人還未見露面。」

    這時,「白面神乞」開口朗聲道:

    「今日丐幫何幸,何以光臨如許高人,只不知諸位駕臨是為何事?」驀然,遙遙傳來一陣冷側惻的陰笑,道:

    「只為收招貴幫諸人的魂!」

    語音未落,二道紅影已由天際搖曳而至。落地後,赫然是二個身著火紅袍的怪人,二人生就一付死眉死眼,濃眉闊嘴,面色灰白,沒有一絲生人血色。浩天仔細朝他二人望了一眼,「笑面乞」已開口道:

    「什麼妖魔鬼怪!敢出言不遜!」身材較高大的紅袍怪人,冷哼一聲,身材較矮的一個,卻陰冷不屑地道:

    「你是什麼人?」

    「笑面乞」哈哈狂笑道:

    「閣下又是什麼鬼?」紅袍的矮怪人,怒哼一聲,雙目凶光四射。錦衣人群為首三老者之一,這時卻躬身暴射至紅袍怪人身側,施了一禮,對「笑面乞」喝道:

    「你是何人!竟敢對咱鬼府閻羅如此無禮!」「笑面乞」笑道:

    「果然是一些鬼物,朗朗乾坤,豈容你們這批惡魂厲鬼撒野!」

    那錦衣老者,暴喝一聲,便欲撲上。紅袍矮怪低喝道:

    「七使者,且慢!反正對方名列鬼薄,遲早心魂都是一樣的。」

    其他群豪,均不識此二怪人及那三老者,聽他們彼此稱呼為閻羅、使者,不由大感詫異,不知江湖何時出了一個鬼府。

    「白面神乞」亦止住「笑面乞」高聲對眾人道:

    「不知諸位何事前來?尚請明告。」

    少林慧因大師首先宣了一聲佛號,遂緩緩道:

    「風聞七里埔為冥冥子一脈傳人故居,其內藏有一本蓋世奇書『幽冥誌異』為冥冥子一生心血所聚,人得之不僅功夫大進,窺出幽冥一脈真傳,並且還可得其冠絕武林的毒學,不出數年定能稱霸武林,老朽今日前來,便是想與幫主相商。」

    「白面神乞」道:

    「只要敝人能力所及,定當聽憑大師吩咐。」

    慧因大師微微一頓。浩天均不由緊張的聆聽這位少林高僧的高見。只聽他接道:

    「老衲認為武學高低精劣,均由天賦所限,為害既較公平而也不甚,唯獨那本毒經,記載全是些驟毒無比的毒藥煉製法,所以,老衲認為,無論何人得到『幽冥誌異』,希望你能立即將毒經部分全數焚去,以免流傳後世,百害而無一利,不知幫主可贊同老衲的話。」

    「白面神乞」道:

    「大師傅,菩薩心腸,為救世人蒼生,老化子豈有不贊成之理。」

    這時,靈虛卻提出反對道:

    「慧因大師之言,雖然不錯,不過,天生萬物必有其用,一本功參造化的奇書,如若就正一燒了之,豈非暴殄天物,太不合理了嗎?」飛天神龍亦認為不必燒去。

    隻鬼府一行人皆沉默地站在那兒,不聞不問。梅叟卻微笑觀望一切。「笑面乞」冷哼一聲,心知飛天神龍與靈虛皆不安好心眼,個個均想獲得此奇書,以圖稱霸江湖。可是,他倆一回頭,卻見浩天亦搖頭,似不贊成燒去毒經的樣子,「笑面乞」不由詫異道:

    「老弟可是認為不該焚燬?」

    浩天點頭道:

    「我也不太贊成焚去。」

    「笑面乞」道:

    「願聽聽老弟有何高見?」浩天道:

    「毒經並非全為下毒害人之事,須知毒草毒花全為無用之物,有時適量加予人身,並可為某些怪病解藥,尤其如欲精研上乘醫道,毒經便是必須之一,當然如被人持以害人,確可造大孽,但天下無不解藥,任他毒藥如何厲害,想必總有法子解救。」

    「笑面乞」笑道:

    「聽老弟之言,完全是站在一個醫老立場,想必老弟岐黃一定相當深奧吧!」浩天謙虛地道:

    「那裡,那裡,小弟還差得遠呢。」

    就在眾人意見分岐時,「白面神乞」道:

    「諸位先莫爭執,七里埔如此大,可有人知道奇書藏在何處?」這一問,可把眾人問倒了,各各均面面相覷。

    靈虛道:

    「丐幫佔據此處多年,尚望幫主能派人協助我們去找。」

    這時,那矮小的紅袍怪人,卻驀然冷惻惻一笑,陰沉道:

    「有好處誰學會顧及別人,尤其是一本武林中人人夢寐以求之奇書,丐幫在此多年,只怕早……」浩天聞言,心中一動。

    群雄亦不由目射奇光,朝「白面神乞」望去。靈隱首先沉不生氣,道:

    「幫主所言不知奇書在何處,此話可當真?」「白面神乞」仰天一陣怒笑,叱喝道:

    「你們將老化子看作何人?休說僅是一本破書,就是不盡功名寶貴擺在老化子面前,老化子也不會失節乞求!」浩天也冷然一哂,自言自語道:

    「真是小人所見略同!」

    說擺,搖頭輕歎,說不出有多輕蔑之態。靈隱愈看愈火,大聲說道:

    「小子!你是什麼東西,憑你也配在此冷言冷語!」浩天仍接著不屑地道:

    「先之以狂犬,繼之以羞怒,豈非小人之典型耳。」

    靈隱為當今武當五俠之一,受人捧慣,性情又天生高傲,如何能受得住浩天這種的悶氣!

    總算他乃名門正派之後,氣雖氣極,可還沒忘規矩道理,遂鐵青著臉,沉聲說道:

    「小子,你休要盡憑口舌,有種可敢與貧道硬拚兒招,貧道本不欲落一以大凌小,以強欺弱之名,但,如今你這小子太可惡,貧道不得不出手教訓你一下,若小子你後悔的話,可向貧道叩三個響頭,貧道可放你一條生路。」

    浩天哈哈笑道:

    「好個以大欺小,以強欺弱,你這一說,敝人反倒不好意思動手了。」

    靈隱暴喝一聲,晃身處,揚掌朝浩天疾劈了十掌。浩天衣袖飄曳間,人已如只穿花蝴蝶在強勁的風中穿躍飛閃。同時,並喝道:

    「快拔出劍來,徒手你決非我的對手。」

    靈隱怒哼一聲,雙掌連環一陣疾劈,一連攻了廿三掌,掌掌皆是挾有排山倒海之勁力,辟辟怪嘯聲,不絕於耳。剎時,一片狂飆托地飛射而起,朝浩天疾湧而至,在狂飆厲號中,並挾有一片拳山掌海,浩天對撲來之身形視若未見,只等臨身不及五寸,才驀地甩肩,斜退一步,左掌閃電疾扣對方手腕,右掌卻迎風一抖,化為千百隻掌影朝靈隱肩頭罩去。

    招出一半,左掌倏化抓為指,一縷銳利的勁風直往靈隱手背列缺穴刺去。靈隱一見大驚,當下毫不考慮,翻手沉腕,反朝浩天手腕扣去。浩天正要他如此,右掌倏化拍來劈,滿天掌影乍然消失,只剩下一道白瑩如玉的光影,如怪蟒人洞般,疾朝靈隱乳下上陽穴碰去。

    靈陷被迫無奈,心知自己反手一扣就能扣住對方手腕,自己也要被方劈上重穴,不死也得重傷。只好暴身後退,心知這一退,先機盡失,身在空中,滴溜溜一個大翻轉,甩手朝後劈去,他以為浩天必跟蹤而進,那曉得又掌劈處,不見絲毫阻力,轟轟二聲巨響,地上被劈成二個尺許深坑,滿天沙塵,定睛看去,只見浩天仍站在原地,望著自己冷笑,他這一下,只覺羞愧欲死,一招之下被人逼退不說,還讓別人當猴子般活活耍了一頓。旁觀群雄均不由心內大凜,起先誰也沒對這俊美少年多注意,可是如今一出手,光憑其招式之詭異及反應之靈快,已夠眾人驚駭了。

    「梅叟」低聲向慧因大師問道:

    「慧因大師,這小孩看不出武功如此高強,尤其思路變招之敏捷,更是奇妙難得,如假以時日,必在武林中放一異彩,大師可知他是誰嗎?」慧因默默搖頭,雙目緊盯在浩天臉上,沉思不語。靈隱此時,只覺悲憤膺胸,正欲再撲身而上……浩天已沉聲道:

    「閣下武功不弱,可惜心氣浮燥,以汝之武功,本不致一招便被逼退,主要乃因你心燥氣浮,靈智已失,說真話,汝掌絕非我之對手,還是亮出劍來,大家痛痛快快地拼一場如何!」

    靈隱心知技不如人,遂含羞帶愧地反掌在腰際拔出明晃晃的寶劍。武當五劍,均是享名已久的劍手。這時一劍在手,滿肚牢騷委曲均消失遠無影,代之靈隱將劍斜斜揚起……

《冷面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