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舊事重演階下囚

    由於陽光從那個通氣小孔射下,所以羅通再怎麼躲藏,上頭的人仍然還是見得到他人影的。

    事實上,羅通也沒有要躲藏的意思,他只是怕對方忽然改變了主意,想殺死他,那麼他如置身在陽光下,死的機會就比置身在陰影下大得多了。

    「哈哈哈…………」一陣撼天響的大笑聲後,通氣孔上業已露出孫伯達的身影。

    「羅通,你醒了嗎?」羅通仍然挺膝而坐,雙目緊閉,沒有吭聲。

    孫伯達冷笑道:「羅通,我知道你已經醒了!」

    羅通應道:「醒了那又怎麼樣?」

    「醒了的話,我們就好好聊聊啊!」

    「你想聊什麼?」

    「聊你的太極玄功!」

    「我的太極玄功關你屁事?」

    「當然有,現在你已落在我的手中,所以太極玄功就跟我有關了!」

    「哦?這話是什麼意思?」

    「倘若你肯交出太極玄功,我能饒你不死,否則…………」

    「否則怎樣?」

    「休怪我心狠手辣,不認你這個老弟了!」

    「認我這個老弟?」羅通乾笑一聲,接著又道:「打從一開始,你就有心與我結交,目的還不就是為了太極玄功!」

    孫伯達頗不以為然的道:「我並不否認想要得到你的太極玄功,但這主意並非與你認識時興起的!」

    「哼!我不相信!」

    「相不相信在你,問題是我見了你的武功之後,就突然興起想要得到的念頭,而且我深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到的!」

    羅通搖頭道:「你想得到,可惜我卻不想割捨,所以除非你殺了我,否則在我活著的一天,你就鐵定得不到的!」

    孫伯達笑笑道:「那可很難說一你總不希望待在這兒一輩子吧?」

    「唉!」羅通長歎了口氣,無奈道:「孫兄,你這是何苦呢?太極門從不與江湖中任何門派有過瓜葛,但也從不畏懼任何一個人過,選擇與太極門為敵實在是一個不智之舉,孫兄,我希望你能三思!」

    「三思?我還五思哩!」孫伯達根根道:「孫氏鏢局的名聲在江湖中雖然不是頂響亮的,卻也不是沒沒無名,但百丈崖石窟一役,無異是宣佈了孫氏鏢局的死刑,為了要重震孫氏鏢局的聲名,所以我必須從你身上著手!」

    羅通無奈的道:「重震孫氏鏢局的聲名,就必須從我身上著手?」

    「不錯!」孫仲達一旁接道:「百丈崖石窟一戰,我不幸失去了右臂,而我最專精的是百步雙鉤,如今我失去了右臂,我還如何能在江湖中立足?」

    羅通苦笑道:「如我的記性不錯,昨幾個夜裡,你還說並不在乎這件事,怎麼現在又說這種話了呢?」

    孫仲達笑笑道:「那是為了消除你們的戒心!」

    羅通搖了搖頭,沒有答話。

    一陣沉寂。

    他忽然開口問道:「你們做出這些事,令妹知道嗎?」

    「不知道!」

    「我不相信!」

    「如果你不相信,我也不反對!」

    「田姑娘她們人呢?」

    「與你差不多,此刻正由月華照顧著!」羅通暗暗思忖道:「聽他的言下之意,田七姑也被他們囚了起來,只要她們沒什麼危險,我也可以放心多了!」

    想及此處,他不由問道:「她們知道我目前的處境嗎?」

    「不知道!」孫伯達接口道:「其實你的處境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問題在於你肯不肯與我合作?只要你肯交出太極玄功,我們絕不為難!」

    羅通肅然道:「太極門的武功雖非天下第一,但其複雜的程度非你們所能想像的,說句不太好聽的話,太極玄功你們根本練不來!」

    「哦?」孫伯達不解道:「為什麼?」

    羅通答道:「太極玄功須以太極門一種內功心法為根基,而且還必須自幼開始,以你們現在的年紀是練不來的!」

    一陣沉寂。

    孫伯達想了片刻道:「天下各種武學,或是內功心法皆沒有年齡上的限制,「有志者,事竟成」,只要讓我們知道口訣,相信十年八年咱們定有所成的!」

    羅通淡笑道:「那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事實上,我是不可能告訴你們太極玄功口訣的!」

    「你…………」孫伯達勃然大怒道:「可知你這麼做,很多人都會遭無妄之災,甚至還會失去寶貴的性命?」這句話充滿著強烈的暗示。

    暗示羅通如果他不交出太極玄功口訣的詔,田七姑她們一幫人很可能要走上不歸路,蒙主寵召的。

    我不殺伯仁,但伯仁卻因我而死。

    畢竟這是羅通單方面的想法,誰叫他為人如此正直呢?所謂:日頭赤炎炎,隨人顯性命。

    所謂:別人的兒子死不光。

    倘若他有以上的想法,也就顧不得田七姑的死活了。

    羅通想了一會兒,當下歎聲道:「事關重大,我能不能考慮考慮?」不待孫伯達答話,他又接著道:「同時我希望你們也能想想,這麼做其實都是無意義的,因為即使我交出了口訣,你們也仍然練不來!」

    「好!」孫伯達點頭道:「我就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一天後倘若你不肯答應,我就先拿田七姑開刀!」話聲甫落,隨即轉身離去。

    不久,孫氏兄弟業已來到了書房。

    孫伯達推門而入,孫仲達也跟著走了進去,同時隨手將門房帶上。

    書房中的一張紫檀大椅上,此刻正坐著一個髮鬢俱已全白的老者,仔細一瞧,老者該有八十以上的年齡。

    孫伯達來到老者身前,躬了躬身道:「見過老前輩!」

    那老者呵呵一笑,說道:「自己人,不需這麼客氣!」語音一頓,他又接問道:「事情辦得怎樣了?」

    孫伯達恭聲道:「辦得並不怎麼樣,因為那小子並不肯與我們合作!」

    「哦?」

    那老者頗感意外的道:「為什麼?」

    孫伯達正色道:「他說在修練太極玄功之前,必須要有太極門的內功心法做為基礎,否則也是無三小路用的!」

    於是,他就把羅通說的一番話,又仔仔細細地重覆了一遍。

    那老者聞言之後,並沒有吭聲,當下低著頭,沉思起來。

    許久…………許久…………

    時間已在不自覺中消逝…………

    那老者忽然哈哈一笑,點頭說道:「不錯!他是說得一點也沒錯,太極玄功並非任何一個人可以練得的!」

    孫伯達疑聲道:「何以見得?」

    那老者道:「老夫與陸地神龍相識三十年,這三十年之中也曾交手過無數次,如今同想起來,太極玄功好像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孫伯達「嗯」了一聲,便開始沉默了。

    那老者又道:「不過據我所知,太極門還有一種至高無上的絕學,叫「通天十八式」的!」

    「通天十八式?」孫伯達怔了征。

    「那是什麼樣的武功?」

    「通天十八式乃是一種十分奇特的武學,這其中包括拳、指、掌法,若再加上「龍行九淵」身法,能敵之人也就寥寥無幾了!」

    「好學嗎?」

    「應該不難!」那老者語音一頓,接著又道:「通天十八式與龍行九淵著重的只是招式與步法,有別於太極玄功,因此修練起來,應該不是很困難的事!」

    孫伯達接道:「那我該做些什麼事呢?」

    那老者道:「據老夫所知,明天他仍然不會交出太極玄功的口訣或是心法,所以說…………到了明天我們必須逼迫他交出通天十八式與龍行九淵的武學,如此一來,一統武林的大業方可完成!」

    孫伯達笑問道:「倘若他還是不肯交出呢中!」

    「這個嘛…………」那老者想了一會兒,繼而又道:「這個問題該由你來操心才是,這也是咱們事先協意好的項目之一!」

    孫伯達陰側側的道:「老前輩,說真格的,在咱們得了那些武功之後,老前輩該不會一腳把我們踢開吧!」

    「這怎麼可能嘛!」那老者呵呵一笑,接著又道:「我最主要的目標,就是針對嵩黃雙奇與陸地神龍,至於一統武林的大業,老夫實在不感什麼興趣!」

    孫伯達笑笑道:「有老前輩如此一說,晚輩就放心多了!」

    那老老道:「你放心好了…………」這些話他並沒有說完,因為甬道外業已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便傳來孫月華的聲音。

    「大哥…………大哥你在那裡…………」孫伯達朝孫仲達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前去開門。

    弟兄倆心意相通,默契也是十足,孫仲達二話不多吐,便走去開門。

    「月華有事嗎?」

    「二哥,大哥他人呢?」

    「在房裡,怎麼,有事找他?」

    「不是小妹找他,而是田大姐她們!」

    「好,你帶我去瞧瞧!」

    「二哥請!」孫仲達便隨著孫月華穿過甬道,不久便來到了大廳。

    大廳內田七姑、鄧如蘭、麥潔溪三女靜靜地坐在大廳,滿臉俱是焦急與期待的神辨。

    這也難怪。

    羅通與他們一同前來孫氏鏢局,這會凶人卻突然不辭而別,也難怪三女要替他操心了。

    「孫二哥,您來了?」

    「嗯!」孫仲達點了點頭,繼而又道:「田姑娘,你找我有事嗎?」

    田七姑道:「是的,我們想要知道的是,羅兄弟到底什麼時候會回來中!」

    「這個嘛…………」孫仲達支吾了一會兒,隨即強笑道:「羅兄弟昨幾個夜裡走的時候,並沒有說得很清楚!」

    「他怎麼說?」田七姑望著他。

    孫仲達道:「他只說要去辦點事!」

    「哦?什麼樣的事?」

    「他沒說?」

    「那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沒有!」

    「這就奇怪了!」田七姑滿臉疑慮的道:「這不可能啊!他沒有理由對咱們不辭而別的!」

    孫仲達接口道:「這一點,老哥我就不得而知了!」

    鄧如蘭一旁道:「孫二哥,那他是往那個方向走的,你知道嗎?」

    「不知道!」孫仲達搖了搖頭。

    鄧如蘭眉頭一皺道:「田大姐,那我們怎麼辦呢?」

    孫仲達搶先道:「有月華陪著三位姑娘不妨就在此地多待幾天,一則可以稍事歇息,一則可以等羅老弟回來!」

    孫月華也道:「對嘛,田姐姐,多待在此地幾天了!」

    田七姑嫣然一笑,注目道:「難怪我那個老弟會喜歡上你,光是見你那副嬌滴滴的撒嬌樣,連我這個做大姊的人都不忍心拒絕哩!」

    「不來了,田姐姐,你又糗我了!」孫月華低垂著頭,雙手撫弄著衣角,不勝羞怯的模樣兒。

    她的外表雖是如此,但內心卻是喜悅,是甜蜜的。

    孫仲達見雨過天晴,自己再耗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當下微微笑道:「三位姑娘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告退了!」

    「二哥請!」

    「請!」孫仲達朝眾女抱了抱拳,隨即轉身走入甬道中。

    田七姑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滿臉俱是迷惑的神辨。

    剛才還有說有笑的,現在她的臉上居然會做出這樣的表情,實在是令人頗感難以理解的事。

    「田姐姐有什麼事嗎?」

    「哦…………沒…………沒什麼事…………」

    「你騙人!」孫月華不依的道:「你剛才臉上的表情好怪異,所以你心裡定有什麼事瞞著我們,對不對?」

    「不對!」田七姑立刻加以反駁。

    但她卻又嬌聲一笑,接著又道:「哎唷,你怎麼突然把箭頭指向我了,咱們還是聊點別的吧!」

    孫月華嘟著小嘴道:「不說就算了,幹啥邊轉移話題嘛!」

    田七姑拉起她的小手,嬌聲道:「孫小妹,你可千萬別多心了,田大姐我絕非你想像中的那種人!」

    鄧如蘭一旁道:「好了嘛,孫姐姐,你怏帶咱們去參觀參觀,要不然遲早咱們會在鏢局裡走失的!」

    麥潔溪接道:「就是說嘛,省得咱們一直乾耗在這裡耍嘴皮子,一點建設性的營養也都沒有!」

    大傢伙既然都這麼說了,孫月華當然也就不再多說話,當下便領著三女參觀孫氏鏢局去了。

    夜。

    夜漸深。

    田七姑、麥潔溪、和鄧如蘭三女,由於心急如焚,絲毫睡意也都沒有,三個人無事可做,便在房裡一陣閒聊起來。

    「田姐姐!」麥潔溪疑聲道:「自從我們參觀了宅院之後,你怎麼一句話也不說,好怪喔!」滿臉疑惑的神辨。

    「哦?是嗎?」田七姑凝結道:「或許是我心裡有個難以理解的問題緣故!」

    麥潔溪不解道:「什麼樣的問題呢?」

    田七姑苦笑道:「我也說不上來。不過…………我總是覺得怪怪的,彷彿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似的!」

    「哦?」麥潔溪聳然道:「有這麼嚴重?」

    「嗯!」田七姑點了點頭。

    麥潔溪轉問鄧如蘭道:「那鄧姐姐呢?」

    鄧如蘭苦笑道:「我那有什麼意見,不過我有些想法,例與田大姐有幾分類似!」

    「怎麼說呢?」麥潔溪望著她。

    鄧如蘭面容一整,繼而正色道:「例如說…………今天午後田大姐與孫二哥談話的時候,我忽然發現他的目光閃爍,像是有意隱瞞什麼秘密似的!」

    「對!我同意鄧小妹的觀點!」田七站點了點頭,說道:「孫二哥一定有什麼事瞞著我們…………」

    鄧如蘭接口道:「你們想…………這件事會不會與後花園的那幢宅院有關?」

    田七姑反問道:「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鄧如蘭道:「我也不知道,這只是我們的猜想罷了!」

    麥潔溪道:「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到,經你這麼一說,我還真覺得有點怪怪的吧!」

    田七姑道:「這件事其實我很早就懷疑了,只是我並不想增加孫小妹的困擾!」

    「田大姐的意思是說…………!」

    「我懷疑孫大哥他們,定有什麼事隱瞞著我們,因為我不相信羅兄弟會不辭而別,而且他根本沒有理由這麼做的!」

    「那我們該怎麼辦呢?」

    「這個嘛…………」田七姑想了一會兒,隨即正色道:「待會兒,我想去一趙後花園察探一番,或許會有什麼發現也說不定!」

    鄧如蘭皺眉道:「會不會有什麼危險?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田七姑道:「這不太好吧,田大姐我一個人獨闖慣了,倘若加上你在一旁,不是我看輕你,而是我不想壞了大事!」

    鄧如蘭道:「這是大姊的堅持?」

    「嗯」田七姑點了點頭。

    「那好!」鄧如蘭接道:「如果真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大姊盡量吩咐!」

    「我知道了!」田七姑又點了點頭。

    夜更深。

    此時剛過三更,基本上而言,該是大傢伙熟睡之際。

    「你們在此待著,千萬不要出聲,我即刻就回來!」話聲甫落,田七姑猛一揮手,卻見桌上的油燈頓時熄滅,漆黑中,接看打開紙窗,越過了窗台,隨即躡手躡腳地朝後花園掠去。

    夜深人靜。

    整個孫氏鏢局恍如熟睡的嬰兒,大地一片沉靜。

    鏢局並不同於皇官大宛,所以並沒有任何哨兵遊走其間,因此,田七姑十分順利地來到後花園。

    後花園內綠草如茵,百花爭相怒放,空氣中甚至還蕩著一股泥土香。

    田七站當然無心日覽此地的一草一木,她的注意力此刻業已被那僮奇特的建築物所吸引。

    其實,她本來並不知道後花園中會有這麼一個鐵皮房子的,但孫月華下午帶她們參觀孫氏鏢局時,說了幾句引起她注意的話。

    「後花園是孫氏鏢局的禁地,希望各位不要去那兒走動,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鏢局也有禁地?」

    「有啊!」

    「為什麼呢?」

    「因為後花園是存放鏢貨的地方,時常有宵小前來探路,以便利下手行窈,所以大哥就規定,後花園是孫氏鏢局的禁地,不准任意走動!」

    「哦,我懂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這句話乍聽之下,似乎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但經田七姑深思熟慮之下,確發現有些不太尋常的地方。

    倘若後花園是孫氏鏢局的禁地,那麼該有人把守其間才是,而且這些人應該是武功還不錯才是。

    但孫氏鏢局沒有。當孫月華領著她們走入後花園時,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盤查。

    不僅如此。

    後花園裡甚至連個暗樁也沒有,一個人也沒有。

    這些事將它連貫起來,不就感覺很奇怪了嗎?如果後花園真的對孫氏鏢局這麼重要,孫伯達也該派人看守一下吧!田七姑當時就是這麼想的,所以她的心裡才暗自打定主意,到了夜晚非得來此察探一番不可。

    現在,她就是滿懷著一股好奇之心,來到了孫氏鏢局的後花園。

    風和且柔。

    田七姑凝神屏息傾聽了片刻,待確定十丈之內都沒有閒雜人等時,這才悄悄地朝那鐵皮屋子靠了過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大門上一副精鋼打造的鎖,田七姑心知肚明,憑自己的能耐,是無法將鎖打開,亦或是震斷的。

    或許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關係,田七姑總是覺得鐵皮屋子裡定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所以瀆清楚。

    於是,她在地上拾起一顆小石子,退後了幾步,暗運內力,然後抖手射了出去。

    「錚」的一聲。

    她本著嘗試性的心裡,卻沒想到片刻之後,屋子裡忽然也傳來了「鏘」的回應之聲,她簡直是傻呆了。

    震驚之餘,仍然不忘鎮定。

    她連忙附耳在鐵皮屋上,便聽了片刻,忽然又聽到幾聲「鏘鏘」之聲,唯一不同的是,敲打的地方有愈趨上升之勢。

    鬼靈精怪的田七姑立刻就想到了屋裡的人,可能是要她上屋察看的意思,當下嬌軀一拔,朝屋頂飛縱而去。

    「沒有辦法,這棟鐵皮屋子的結構太堅固了,簡直就是到了無懈可擊的地步…………」自從孫伯達走後,被困在屋裡的羅通嘗試著每一個地方,每一個角落,試圖破屋而出,但他顯然是失望了。

    藉著通氣孔,他已看清了夜幕低垂,算算時間,他已被困在此地一整天了。入夜之後,孫伯達親自從通氣孔上,送來了他的晚餐。他的晚餐十分簡便,簡便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境界。

    因為,他的晚餐就是兩個饅頭,兩個拳頭般大的饅頭,外加一杯清水。

    羅通什麼話都沒說,倒是孫伯達首先找他說話的。

    「看你吃得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樣,老哥我真是佩服你的毅力!」

    「好說,好說!」

    「你認為一整天只吃了這兩個饅頭,和一杯清水,感覺如何?」

    「感覺不錯,若是每天有這樣的東西可吃,在下也心滿意足了!」

    「哦!那你把一切事想得太美好了!」

    「怎麼說呢?」

    「因為你能不能長久地享受這些食物,尚是個未知數!」

    「原因是我必須做一個答覆,而這個答覆也必須是你們滿意的!」

    「不錯,你的確不笨!」

    「過獎了,不過…………」

    「不過什麼?」

    「只怕我的答覆不能讓你們滿意!」

    「那也沒關係!」

    「難道你不在乎?」

    「在乎?在乎什麼?我知道你這是自找罪受!」在一陣陰笑聲中,孫伯達便緩緩離去了。

    打從這個時候開始,羅通就進行著一項偉大的工作,這項偉大的工作,便是找尋鐵皮屋子最不堅固的地方,然後破屋而出。

    許久……許久…………時間已在不自覺中消逝…………

    一陣沒頭蒼蠅似的忙碌下來,他忽然發現這座鐵皮屋子固若金湯,就連鐵皮與鐵皮間的接縫處,皆無一絲一毫的空隙。

    意思也就是說,他的這陣忙碌是做白工了。

    藉著通氣孔,他已準確貼著出此時已過了三更,當下不由暗歎了口氣,盤膝而坐,閉目調息了起來。

    驀地「錚」的一聲。

    大門外的鐵皮上,忽然發出一響撞擊之聲,頓使他整個人清醒了過來。

    「這是什麼人?如此深夜會跑來這裡投石問路?」心念一轉,羅通長身而起,閃電般抽出懷中的折扇,然後往鐵皮上點了下去。

    「鏘」的一聲。

    卻見他的身子一邊浮升,一面以折扇敲打著鐵皮,不久,人已攀升到通氣孔邊上了。

    接著,他再以食指勾在通氣孔上,整個身子骨恍如猴子似的。

    「啊…………羅兄弟,是你嗎?」鐵皮屋內雖然一片漆黑,但夜色倏然射進孔內,羅通的身影,仍然模模糊糊地出現在田七姑的眼簾。

    「田大姐,是我!」

    「你…………你怎麼了」

    「孫氏兄弟一時貪念大起,想要得到我的太極玄功,所以我就被困在這裡了!」

    「他奶奶的,這該死的孫氏兄弟,我找他們算賬去!」話聲甫落,田七姑就要轉身離去。

    「且慢」羅通正色道:「田大姐,目前你我皆身在虎穴,實在不宜過分衝動,以免到時遭受不可預知的危機!」說也奇怪。

    田七姑此人一向遇事精明,但到了這種節骨眼,她顯然連方寸都大亂了。

    「羅兄弟,那你認為該怎麼辦呢?」

    「這個嘛…………」羅通沉吟了片刻,繼而說道:「此去長白山家祖之住處,尚有數千里之隔,我想找家祖前來營救,一來一回,可能…………」

    「可能早掛了!」這句話羅通並沒有說完。

    但田七姑當然懂得他的言下之意。

    「羅兄弟,那你認為該怎麼辦呢?你就快說嘛,大姊我都快被你急死了!」

    羅通接口道:「田大姐能否想辦法找到嵩黃雙奇?」

    「找他們?」田七姑怔了怔。

    「是的!」羅通點頭道:「若是能找到兩位前輩的俠蹤,憑家祖與他們之間的交情,他們絕不會坐視不管的!」

    田七姑眉頭一皺,歎聲道:「天下之大,兩位前輩的行蹤飄忽不定,這要我們如何找起呢!」

    羅通接口道:「你們可以…………」言及此處,他的神色忽然一變,接著急聲道:「你快走,有人來了!」

    田七姑曾見過羅通的武功,當然更相信他的聽力,當下道了聲「多保重」,隨即身軀一溜,眨眼間便消失在一片漆黑之中。

    次日清晨。

    田七姑等人起了個大早。

    「你們都醒了啊?」人隨聲現,卻見孫月華已笑吟吟地走了進來。

    麥潔溪道:「孫姐姐,我們想離開了!」

    「什麼?」孫月華怔道:「幹嘛急著走呢?」

    麥潔溪又道:「沒有啦!我們只是覺得待在這裡好煩,所以才想出去四處逛逛!」

    「哦?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孫月華笑笑道:「我可以與你們一起去嗎?」

    「這…………」麥潔溪面有難色。

    田七姑一旁接道:「哎唷,孫大妹子,倘若咱們人都走光了,萬一羅兄弟回來了,他見不到我們,那怎麼辦?」

    「就是說嘛!」鄧如蘭也道:「再怎麼說,我們總得留一個人在這裡,羅大哥回來了,也好有個人告訴他,我們的情況啊!」

    孫月華想想此言不無道理,當下點點頭,說道:「那好嘛,可是你們要盡快回來喔,好不好?」

    「那當然!」田七姑點了點頭,又道:「我們出去溜-個三五天,沒事的話,當然就會回來啦!」

    「三五天?這太久了吧?」

    「別鬧了,孫大妹子!」田七姑拍了拍孫月華的一眉膀,嬌笑道:「我們走了,見到孫大、孫二哥時,代我們謝謝一聲!」

    「好,我知道了!」

    「妹子們,咱們走吧!」話聲甫落,田七姑已率先跨出門檻,走入甬道中。

    三女順利地走出孫氏鏢局,這會兒業已來到了大街上。

    「田大姐,你到底想出了辦法嗎?」

    「還沒有!」田七姑歎了口氣,繼而注目問道:「那你們呢?你們想到了辦法沒有?」

    「沒有!」麥潔溪搖了搖頭。

    「我也沒有!」鄧如蘭苦笑了笑。

    田七姑皺眉道:「想我田大姐平日精明得像個鬼似的,這會兒居然連個辦法也想不出,我真是恨死我自己了。

    「那又何苦呢?」鄧如蘭沉吟道:「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更何況咱們有三個人哩!」

    田七姑搖了搖頭,沒有再吭聲了。

    三人漫無目的在大街上遊走著,不久,麥潔溪用手一指街邊的酒帘,說道:「我肚子好餓,咱們進去吃點東西好不好?」

    沒有人表示反對的意思,於是三女便走了進去。

    清晨的酒館當然沒有入夜的那麼熱鬧上,女走入冷清的酒館,隨意找了個靠窗的座頭,便各自坐定。

    「三位姑娘要點些什麼?」

    「一壺酒,另外再來四樣下酒小菜!」

    「是,小的立刻去張羅!」店小二飛也似地朝伙房奔了去。

    不久,他熟練地送上一壺酒,四樣小菜,道了聲「慢用」,便退了下去。

    麥潔溪斟上了三杯酒,便逕自吃喝了起來。

    鄧如蘭似乎也餓了,當下又要了小籠包,與一碗小米粥,也秋風掃落葉般地吃了起來。

    唯獨田七姑食難下嚥,一個人靜靜地呆坐著,也不知道她心底在想些什麼?

    黃昏。

    正是黃昏。

    一天的期限很快地過去了。

    困在鐵皮屋裡的羅通,仍然想不出一個妥善的方法,來脫離這個鬼地方。

    經過一天的摸索,羅通早已發覺要以本身的內力來擊穿這片鐵皮,無疑是癡人說夢的事。

    為了節省體力,他不願再做無謂的浪費,在找尋出路上,於是他盤膝而坐,不久便已入定了。

    「羅通,你坐在那兒做啥?」孫伯達的身影,忽然出現在那偌大的通氣孔上,一面發話,一面做出陰沉沉的笑容。

    看到了他那張臉,羅通恨不得立刻衝上去賞他一巴掌。

    但他當然做不到。

    有了這片無法擊穿的鐵皮,兩人的處境,恍如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正在考慮你昨天說過的話!」

    「哦?」孫伯達聳然道:「那你考慮得怎樣了呢?」

    羅通淡淡道:「我已經考慮清楚了!」

    「結論是什麼?」

    「對不起,說什麼我也不能交出太極玄功,不如你殺了我吧!」

    「殺了你?」孫伯達冷笑道:「殺了你多可惜,要殺就要殺些與你相干的人上樣才能使你痛苦,活得很痛苦!」

    「你還真是狠毒!」羅通冷哼了一聲。

    「嘿嘿,好說,好說!」孫伯達陰笑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要你武功如此高強,讓人不得懼你三分。

    羅通淡淡道:「我雖是弱冠之年,但自幼即花費無數多的心血,在本門的武功上,之所暴有今天的成就,那也是我的努力所換取而來的,倘若你想不勞而獲奉勸你早點死了這條心吧!」

    孫伯達沉吟道:「話可不能這麼說,若是我能將太極門的武功發揚光大,不也是武林變福址嗎?」

    羅通乾笑道:「這些話固然不錯,但我卻有個問題!」

    「請說!」孫伯達望著他。

    羅通凝結道:「像你這樣逼迫我交出本門的武功,萬一真讓你得逞的話,你想…………你會將太極門發揚光大嗎?」

    「似乎有點不太可能!」孫伯達居然不否認。

    「那不就結了!」羅通哼聲道:「連你自己都這麼回答了,還要我怎麼相信你呢?」

    孫伯達笑笑道:「關於你說的這些話,老哥哥我並不表苟同!」

    「哦?」羅通聳然道:「此話怎講?」

    孫伯達肅然道:「每個人有心去做一件事的時候,結果並非就像預期中一樣的美好,就拿你來說吧!」

    語音一頓,他又接著道:「當你滿懷雄心壯志地出道江湖,結果卻發現江湖中一切事物並非你所想像的那樣,那麼你又該如何呢?」

    羅通沉吟了片刻,隨即答道:「我會不顧一切地去克服困難,然後再去完成我的雄心壯志。」

    「哦?」孫伯達頗不以為然。

    「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但對我而言,事實上就是這樣!」

    孫伯達笑問道:「那麼我請問你,眼前你的處境,你又要如何去克服呢?」

    「這個嘛…………」羅通支吾了一會兒,隨即沉默不語,顯然他找不出好的理由,來應付孫伯達如此刁鑽的問題。

    孫伯達陰笑道:「所以說,凡是都有意外產生,任何人都不會例外的!」

    羅通皺眉道:「我不否認,這次的確是個意外!」

    孫伯達淡笑道:「雖然是個意外,但你卻可以改變的!」

    羅通平靜的道:「剛才我已說過,不如你殺了我吧!」

    「哦?」

    孫伯達聳然道:「意思也就是說…………你抵死不肯交出太極玄功了?」

    「是的!」羅通斷然地點了點頭。

    孫伯達動容道:「你的理由是…………」

    羅通接口道:「很簡單,即使我交出了太極玄功,你們沒有太極門的內功心法做基礎,根本練不來的!」

    「這就是你唯一的理由?」

    「是的!」羅通又點了點頭。

    孫伯達注目道:「倘若為了你這些固執的理由,而害死很多不相關的人呢?」

    「唉!」羅通長歎了口氣,隨即皺眉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孫伯達冷笑:「哼!既然如此,你就等著替田七姑她們收屍吧!」

    話聲甫落,他已站了起身,準備離去。

    「且慢!」羅通忽然喚住了他。

    這實在是個很難抉擇的問題,原因是羅通無法確定田七姑她們到底平安離去了孫氏鏢局,亦或是沒有?如果她們離去的話,羅通大可不必理會孫伯達的要脅,但如果她們沒有離去,那問題就很嚴重了。

    思忖至此,羅通肅然道:「我們可不可以好好的談一談?」

    「談一談?」孫伯達冷笑一聲道:「除此之外,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

    羅通無奈的道:「讓我換個方法來說除了要我交出太極玄功之外,其他的條件我都可以答應,這麼說,你接不接受?」

    「哼!羅小子,你還是太嫩了!」孫伯達心裡這般想,口中差點失聲笑了出來。

    打死不交出太極玄功,其實早在別人的算計之中,看來這場仗,羅通是已輸了大半,彷彿是輸定了。

    孫伯達裝出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淡淡道:「雖然你的說辭,我並非十分滿意,但卻勉強可以接受!」

    語音一頓,他又接著道:「你要我不逼迫你交出太極玄功,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另一個條件,否則我仍然會殺了田七姑她們那些人!」

    羅通苦笑道:「剛才我已說過了,除了要我交出太極玄功之外,其他的條件我都可以答應!」

    「哈哈,好極了!」孫伯達陰笑一聲道:「我的條件很簡單!我要你交出通天十八式,與龍行九淵的心法口訣…………」羅通聞一言渾身猛一大震,頓時整個人呆住了。

    太極門之所以能夠屹立在江湖中數百年之久,除了太極玄功之外,靠得就是這兩門絕世武學。

    如今孫伯達不僅僅是龍形九淵,甚至連通天十八式也不放過,羅通到底該如何處理這棘手的問題呢?

    「羅通,老哥哥我可沒太多的時間跟你耗,這會兒你就趕快回答吧!」

    「這個嘛…………」羅通支吾了一會兒,繼而皺眉道:「我可以答應,不過…………我想見田姑娘她們一面,不知道…………」

    孫伯達接口道:「她們此刻遊山玩水去了,短時間之內,你是見不到她們面的!」

    「哦?」羅通動容道:「她們什麼時候回來?」

    「我怎麼知道!」孫伯達的表情十分不耐。

    羅通心中暗自一喜,口中說道:「好,你給我送文房四寶來,我把龍行九淵與通天十八式的心法口訣寫出來!」

    孫伯達嘿嘿笑道:「小子,這還差不多了,你等著,老哥哥我即刻幫你送來!」話聲甫落,人已準備掠下。

    羅通忙道:「且慢,我還有話說!」

    孫伯達同道:「什麼話?」

    羅通笑笑道:「我很討厭啃冷饅頭,如果可能的話,派人幫我送些熱騰騰的酒菜過來,這樣的話,才能助長我的思考能力啊!」

    「好,沒問題!」孫伯達又道:「你還有其他的事嗎?」

    「沒有了!」羅通搖了搖頭。

    「我告辭了!」

    說罷,孫伯達輕身一躍,眨眼間便走得無影無蹤了。

    黃昏。

    又是黃昏。

    田七姑、麥潔溪、鄧如蘭三人,仍然一臉苦瓜地呆坐在酒鋪子裡,她們呆坐了一整天,似乎仍然想不出一個妥善的方法來。

    「田大姐!」麥潔溪皺眉道:「咱們在此枯坐了一整天,仍然沒有辦法可想,羅大哥會不會因此而遭受什麼危險啊?」她這一問,立即問出了眾女的心結。

    沒錯!眼前的情況是對羅通極端不利的,多拖一刻,羅通就有多一刻的危險,倘若多拖個三五天,那麼…………田七姑已不敢往下想去了,當下長歎了口氣,黯然道:「別急,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急也不是辦法啊!」

    「可是…………」麥潔溪實在答不出話來了。

    這時大街上忽然冒出了一個年近三十的叫花子。

    他踏著七爺八爺的步伐,十分囂張地穿過大街,一路朝酒鋪子走了過來。

    夥計的照子根亮,一眼看到叫花子後,便笑吟吟地迎了上去。

    「二爺,您來啦!」

    「嗯!」叫花子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另一名小二動作飛快地送上酒菜,放在店內一張最大的桌子上。

    中年叫花子大踏步地走近桌邊,夥計忙替他拉開板橋,叫花子便坐定。

    掌櫃的火燒屁股似的從櫃給裡走出,手上還抓了一表十兩重的銀子。

    「二爺,好久不見了!」掌櫃迎了上去。

    叫花子皮笑肉不笑的「嗯」了一聲,淡淡道:「陳掌櫃的上陣子,你鋪子裡的生意不錯嘛!」

    天知道,從早到晚,酒鋪裡除了田七姑那桌客人外,就不見第二桌客人了。

    「那裡,那裡,托大爺的福!」

    說出這些話的同時,掌櫃的將手中的銀子,偷偷地塞進叫花子的荷包裡。叫花子滿意地點了點頭,便吃喝了起來。

    掌櫃的道了聲「二爺慢用」,便轉身離去了。

    打從這名叫花子一走進酒鋪子開始,田七姑就已知道他是丐幫的弟子,而且是來收保護費的。

    這對江湖閱歷豐富的田七姑而言,根本就是件司空見慣的事,但今天的田七姑顯然是個極端的例外。

    怎麼說呢?原因是自從叫花子走進酒館之後,田七始就低垂著頭,彷彿在思考什麼重大的決策似的叫花子三杯馬尿下肚,轉頭一瞧,哇操晉居然有三個如花似玉的婆娘坐在臨窗的座頭上,一時不由色心為之大起。

    「喂!三個妹妹,過來陪二爺我喝一杯!」麥潔溪由於心上人身處險地,心急如焚,這會兒聲到叫花子口出惡言,不由猛拍了拍桌子,就要站了起身。

    田七姑一把被著她的手,朝她使了個眼色,意思也就是說「這等小事,讓我處理即可」,然後站了起身,笑吟吟地走了過去。

    叫花子一眼見著田七姑緩緩走來,心中暗暗思忖道:「嘿嘿,這些婆娘還不是普通的聽話…………」

    「哎唷,二爺,你好貪心吶,咱們姊妹三人,你一人哈得了嗎?」這些話說完,田七姑已一屁股坐了下去,就坐在他的身旁。

    「啊!」叫花子幾時曾有那麼正點的婆娘坐在他的身旁過,這會兒慘呼了一聲,兩道血筋由斗大的鼻孔台了出來。

    田七姑嫣然一笑,說道:「我就說嘛,你這個年輕人那麼沒有擋頭,還想哈下我們三個,不是克要笑掉別人的大板牙嗎?」

    「我…………上…………」叫花子結結巴巴,就連口齒也不清了。

    「哼!沒有用的東西!」

    卻見田七姑右手一抬,手臂一彎,以手肘給了他一拐子,接著破口大罵道:「憑你這個貨色,也想要本姑娘陪你喝酒!」

    那叫花子冷不防田七姑會給他一拐子,這會兒慘呼了一聲,人也直飛了出去,然後「砰」的一聲,人已跌了下地。

    「哇操,你這個爛貨,找死!」叫花子飛跳了起身,以滿弓在弦的弩箭之勢,飛快地朝田七姑坐身之處射來,同時一掌拍出。

    光是看他這手,即可表示出他的武功的確不弱,只可惜他這次遭遇到的對手並非吃白菜長大之徒,而是武林之中享有盛名的羅剎女,田七姑。

    武林之中有個十分怪異的現象,倘若你是個打不死的無敵鐵金剛也就罷了,但如果你的武功高不成,低不就,屬於那種半吊子,那麼賴以生存下去的要件,極可能就是一雙照子了,照子即是眼睛之意。

    如果你的照子夠亮,一看情況不怎麼妙,你可以腳底抹油,那麼所有的禍事,也就不會降臨到你頭上了。

    這名叫花子欠缺的,顯然就是這一點。

    目稠糊到屎!眼睛托湯!

    的確,他雖然也有一雙照子,但卻不是一雙很亮的照子,所以一陣毒打過後,他的肋骨斷了兩根,牙齒也掉了四顆,但這些似乎並不怎麼稀奇。

    稀奇的是,他的外表實在根像咱們列入國寶級的動物貓熊。

    只見他跟路路地站了起身,用手一指田七姑,然後恨恨道:「賤婢,好膽的賣跑,你等著,我立刻就來!」話聲甫落,他已連滾帶爬地離去。

《羅通掃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