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四回

    兩位姑娘對飄落地上的小俠同聲嗔道:「怎麼一下子就斃了?弄得我們沒有猴子耍,只好找這老賊抵賬……」

    竟雙雙向彭爾傑亮劍撲去!

    彭爾傑才如夢初覺,這老賊倒也光棍,不但不想逃命……明知逃不掉,連二位姑娘的劍尖已在他胸前,面門幻影,他仍是一動也不動,不避不閃,更不還擊,負手於背,竟是束手待斃!

    二位姑娘倒是一怔之下,卻不願殺害一個不加反抗的人,耳聽小俠大喝一聲:「這個老賊,殺之污手,對不住「斷虹斬龍劍」叫他帶路吧……」

    二女急撤勁收劍,雙雙一式「風-落花」之式,美妙、輕盈的飄落地上。

    葛瑤姑「呸」的一聲,吐了一口香沫:「老賊真不要臉,裝死撤賴……」

    南宮姑娘笑道:「老賊知道難逃一死,只有引頸就戮,驤弟弟硬要給他苟延殘喘!咄!還不帶路!」

    彭爾傑陰笑一聲:「彭某有約在先(指「蜈蚣幫」與岳文驤等中秋之約),屆時自當捨命相陪!此時彭某僅是替「天南遊俠雙義」(指天南遊煞)迎賓迓客,彭某豈是怕死之徒乎?」

    岳文驤明知這老賊色厲內荏,欲蓋彌彰,借門面話遮醜,依照江湖過節,老賊既如此說,就不能趕盡殺絕,反正這老賊怙惡不悛,不怕他逃上天去,立時給老賊下台階,接口道:「好了!這檔事算我應姓查的珊瑚嶠之約,請領路吧……」

    兩位姑娘還想把老賊諷刺,嘲笑幾句,卻被小俠一瞥眼色止住。

    彭爾傑仍傲然的自矜面子,肅客先行。

    小俠和兩位姑娘,在旭日照林,山峰抹金中由彭爾傑指路,馳向一處絕削孤峰。

    原來,那座孤峰在群山中並不算頂高,卻卓然挺立,三面飛瀑流泉,山澗急湍澎湃,正面峰腳卻是大片清潭,匯成湖蕩。

    半峰以下,林木蓊鬱,半山以上,儘是奇峰怪石,如刀如劍,似戟似矛,天然石筍,縱橫如城,犬牙交錯,遠看極似海底的分-珊瑚,又因四面環水,孤峰屹立其中所以名為「珊瑚嶠」了。

    小俠耳朵通靈,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

    沿途小俠已發現怪石、密林、叢林中有響動,分明是珊瑚嶠的賊黨埋伏,大約發現彭爾傑和小俠等同行,不敢隨便發難,也未露面,小俠也故作不知,卻使兩位姑娘不時狠狠的冷視彭爾傑一眼。

    到了湖邊,彭爾傑撮唇發了一長二短的胡哨,同時,一手由腰間百寶囊中取出一個特製復花,一按崩簧,一溜火光,沖天而起,發出一聲爆竹作響,在五、六丈高的半空炸開,灑了半天的綠色火花。

    兩位姑娘欲阻不及,南宮姑娘「哼」了一聲:「別想弄鬼……小心你的腦袋……」

    瑤姑娘也冷笑一聲:「青天白日,弄甚麼鬼?叫他(指沈一飛等)多準備一下也好!」

    小俠忙遞眼色止住!

    彭爾傑乾笑一聲:「二位姑娘別多心!彭某是通知沈莊主和「天南雙義」下山迎賓,以免失禮!並號令弟兄們駕舟來接……」

    聲未罷,舟聲-乃,一葉瓜皮小舟,由湖那面突石背後搖出,雙槳如飛,掠波飛駛過來,船上一前一後,坐著兩個一式魚皮水靠的操槳壯漢。

    瑤姑娘冷笑道:「水面又不太寬,不用船,我們也可凌波渡去,別想在水面上弄鬼,告訴你,姑娘下水如魚,這個小湖,還嫌不夠意思呢……」

    小俠早已打量周圍形勢,發現左右兩面山澗,兩峰相距,最狹處也有七、八丈左右,憑自己功力,可以凌空飛渡,翠娥姊姊和瑤妹妹則恐不行!

    這個湖蕩,水平如鏡,靠那邊峰腳,卻水漩翻滾,急湍逆流,好像水底下有蛟龍戲水,怪蟒翻滾!

    小俠知道,那邊水底下必有礁石密佈,或有暗流伏漩,這種深山窮谷的積水,不但深不可測,往往奇寒透骨,水漩急處,甚至鵝毛不戴,多好的水性,一落入其中,便有力難施,被漩渦吞沒!

    自己目光已能透視雲霧,看得遠,翠娥姊姊和瑤妹,則可能看不到對岸的漩渦急湍,使人目怵心寒情景。

    一聽瑤姑多嘴,分明這小妮子不懂水性,怕對方在水面上弄鬼,故意大言炎炎,敲山震虎,喝破對方假定的疑心。

    暗忖:「瑤妹到底還是一片天真,不脫幼稚,這種話只可放在肚裡,豈可明說?反被對方輕視、暗笑。顯得自己一行小家子氣……」

    也不便說,若無其事的上了小船||小船還距岸約有三丈多,小俠好像一腳跨了過去,一點沒作勢,全身筆直,更未縱跳飛身,便露了一手比「馭星追月」更高一層的「太乙凌虛步」又名「千里戶庭」的至高輕功。

    彭爾傑為之面色一變,臉上劃過一絲奇異的線條,一閃而逝。

    船上兩個虎視眈眈的壯漢,也「唰」的變了顏色,面面相覷。南宮姑娘一式「回風飛絮」俏影飛過小船,在空中一扭纖腰,全身一曲,嬌軀在空中劃了一個半弧形,輕飄飄的落在小船上。

    瑤姑娘不甘示弱,有心眩露一下,一式「驚颶一葉」嬌軀彈起空中三丈多高,在空中下落,連打三個凌空翻滾,才如片葉下落,一點聲息也沒有。

    因船身太小,小俠三人一上,幾無轉身之地,輕舟蕩漾,便搖晃起來。

    小俠暗打「千斤墜」小舟便文風不動。

    小俠一手一個,把二位姑娘拉近一點,以便彭爾傑上船。

    二位姑娘卻得寸進尺,借勢偎倚在小俠的臂海裡。

    小俠欲推不能,後悔不該露了一手,落入對方眼中,就有示威性質,顯得自己三人風度不夠。

    只聽彭爾傑叫了一聲:「好俊的功夫!彭某自歎不如……」

    一頓腳,用「燕子三抄水」功夫,平飛出二丈許,腳尖輕點湖面,便落到小船上,只是鞋底沾了寸許大的水漬。

    兩個壯漢鐵臂輕搖,小舟便貼波如箭,轉眼飛渡對岸,小船連跳了幾跳,一陣強烈震盪,才過了十多丈的急漩,踅入石隙中!

    兩位姑娘大約也發現了那些翻滾如桌面大的水漩,水色青黑,都不禁花容一變,小舟激烈顛簸,更使她倆有站不穩之感,被小俠鐵臂一緊,她倆便貼在小俠兩,擋住大門的四個紅衣大漢應聲倒地,震出丈許外,猛噴鮮血,立時死去!

    岳文驤大喝:「娥姊、瑤妹火速先行,由我斷後……」

    賊黨們齊聲喝罵聲中,紛紛搶撲阻截「千手金剛」鄒純沉雷般大喝一聲,賊黨們便鴉雀無聲!

    大約鄒純也想不到岳文驤一出手,便把四個得力的徒弟震死,岳文驤功力高不可測,恐其餘徒黨逞勇上前,白白送死,所以強忍憤怒,先喝住了徒黨。

    只見他不慌不忙的大笑一聲:「姓岳的!鄒某好意相待,為何傷我門下?鄒某憐才重士,再說一句,勸你投效乜教祖座下,鄒某絕對不記殺徒之恨,否則,若想活著走出珊瑚嶠,鄒某自戕以謝天下……」

    岳文驤狂笑一聲:「別放屁了!不如我們決一死戰,別讓這些窩囊廢(指賊黨)多做冤死鬼……」

    掌風落處,又是慘-連聲,橫屍三具!

    那些賊黨,眼都紅了,一扭鐵攔活蓋,虎嘯聲中,五條猛虎飛撲而來!

    岳文驤恐誤傷二女,單掌直劈,先殺開大門出路,兩位姑娘閃電似的竄了出去!三頭猛虎咆哮著,跟蹤追撲。

    岳文驤鐵掌翻處,一聲慘烈虎嘯,把撲來的一頭猛虎震得虎頭裂開,血漿四射,立時倒斃,人已穿門而出!

    猛覺肚中一陣刺痛,好像肚腸在絞轉,急運玄功止痛……

    陡然間,兩位姑娘同聲驚叫,接著悲啼:「哎……哎……」

    便手捧小腹,一齊蹲在地上!

    三隻猛虎,已爭先恐後的撲去,爭奪到口美味……

    同時,另一隻猛虎也由身後飛撲小俠!

    小俠暗叫:「罷了……」

    百忙中疾翻一掌,猛烈無比的掌力,把那頭猛虎震飛丈許,撞在牆上「蓬」的一聲,猛虎連吼都未吼出,就肚破腸流而死!

    就在小俠心膽皆碎,飛身馳援,已嫌遲了一步的剎那——猛聽鄒純一聲吹竹尖嘯!

    那三隻猛虎應聲落地,前爪已按在二女身上,獠牙畢露,腥涎四流,正要咬下,又伏身不動!

    小俠猛覺背後起狂風,壓力奇大,竟是佛門「大金剛」重手!

    迫得小俠回身翻掌,硬接了一招!

    驚天動地的一聲大震過處,小俠眼冒金星,踉蹌了兩步才站穩!

    出掌的「千手金剛」鄒純卻「蹬!蹬!」連退十多步,搖晃欲倒,面色慘變。

    要知道,小俠是倉卒間回身應敵,新力未生,只發出五成力道,才馬步浮動,鄒純仍接不住,氣得厲嘯連聲,雙目凶光怒射,厲芒突突!

    沈一飛和查岡已雙雙搶出,各向小俠遞了兩掌,不容小俠有換氣餘地!

    小俠怒極,眼都紅了,恨不得把「珊瑚嶠」的人一概殺光,慘笑一聲,一式「開天-地」硬接了沈、查二人四掌!

    又是地叱天鳴的一聲巨響,小俠眼前一黑,喉中發甜,吐出大口瘀血!

    查岡被震得如斷線風箏,翻出二丈多,跌翻在地,昏死過去,沈一飛連退八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白紙,閉目不語。

    那三頭猛虎,已在這個錯縱間,一口一個,-住兩個姑娘,向左面曲廊飛躍而去,轉眼不見。

    餘下的賊黨,已四面攔住去路,把小俠圍住!

    岳文驤恨不得把對方千刀萬剮,無奈腹中絞痛,全身痙攣,痛得冷汗如雨,直不起腰,漸覺百脈逆行,肚腸欲斷,肌肉內縮,全身軟癱,剛服下三粒靈丹——只聽「千手金剛」一字一字的呼呼冷笑道:「岳文驤!你不放下姓李的,抱個死屍何用?鄒某和你比劃,比劃……乜教祖有鬼神不測之機,通天徹地之能,連鄒某也願聽命驅策!你中了乜教祖的「十絕穿腸毒」非他的解藥不能救!你功力再好,也不過多掙一個時辰的命,只有低頭服輸,鄒某當即解救……」

    岳文驤實在忍不住臟腑翻滾,刺骨鑽心,難以形容的痛苦,只仗功力深湛,一口真氣守住心脈慘突一聲:「無恥匹夫……」

    鄒純獰笑一聲:「你真要死!鄒某只好成全你了……」

    聲未罷,猛聽一聲勁叱:「鄒賊無恥!太卑鄙了!……為何做了赤面老怪的走狗,陰謀暗算?」

    聲落人到,三條人影,疾若鷹隼,破空星擺而來!

    賊黨一陣大亂,紛紛出手阻截!

    來人袖風如雷,恍如虎入群羊,一下子便震翻了十多個,不過一瞬間的事。

    鄒純聞聲暴怒,大罵:「原來是終南三個老賊道!正好和姓岳的小狗一同並骨||」

    正想先斃了岳文驤,剛雙掌凝勁——趕來的正是「終南三子」志在救人,全力出手,六掌翻飛間,已把那些賊黨震得七翻八倒,毫不停留,一個搶到岳文驤面前,先給岳文驤服下兩粒「終南清寧丸」迅速-起岳文驤,其餘二子已向鄒純疾吐四掌!

    鄒純大喝一聲,揮掌相迎「轟、隆」大震,二子各退三步,鄒純卻踉蹌退出丈許,一屁股跌坐在地!

    「終南三子」情急救人,才不惜犯二打一的武林大忌,鄒純因剛才曾與岳文驤對掌,受了內傷,功力打了折扣,才擋不了二子的聯手合擊力道。

    三子並不自虛對「千手金剛」鄒純下毒手,一招得手,就一左一右開路,對付殘餘的賊黨,一個已-著岳文驤,破空而去!

    剩餘的徒黨,根本不是「終南三子」的對手,而且目睹沈、查、鄒三人都已先後受傷,更感氣餒,被「終南三子」如風捲殘雲,打得落花流水,竟由左面山澗凌空飛渡而去,賊黨們大半傷亡,雖然虛張聲勢,拚命追敵,也是聾子的耳朵||擺樣子!

    「終南三子」一口氣狂馳了十多里,才收住腳步「萬里飛虹」通明子由背上放下僅存殘絲游氣的岳文驤,束手無策。

    因「終南三子」已發現小俠身中宇宙獨步,號稱天下第一難救的「十絕穿腸毒」乃昔年「赤面飛熊」乜澄清集天下十種最難解救的絕毒,除了乜澄清隨身密藏的獨門解藥外,雖有一、二種靈丹和數種罕見的異草奇物可救,但遠水不救近火,眼看岳文驤命在頃刻,哪還可以去等找人找藥!

    「終南三子」知道,身中「十絕穿腸毒」的人,五臟六腑,皆在絞轉不休,離開原來位置,百脈倒行,筋骨收縮,毒入骨髓,別說推宮過血等方法無效,陡然加速送了岳文驤一命,便是在岳文驤身上任何一部位碰了一下,放了一根羽毛,也奇痛如刀割,只要五臟六腑一潰爛,全身便化為黃水而死,連骨皆化,毫髮不存,真個陰毒無比!

    「終南三子」相對默然,神色慘淡,三個牛鼻子,都成沒腳蟹,搓手不知所措,連再-起岳文驤都無勇氣「賽純陽」悟真子長吁一聲:「我們人雖救出,卻無法救他,何異-出一個死屍?怎樣向霍、左二兄交代?更如何向「神州雙奇」陳詞……」

    聲未罷,被連串悶雷霹靂打到,烏雲低壓,狂風過處,灑下銅錢大的雨點,老天爺也似在憑弔夭折英才,為小俠將死而垂淚泣下!

    「終南三子」慌忙各運玄功,隔空以罡力抬起地上的岳文驤,進入一座大樹林中避雨。

    「終南三子」既不知岳文驤已服下「潮音巖」得「太清秘笈」練成佛家「無相禪功」的至高心法,因為時太短,未及施展,否則,百毒不侵,水火難傷,因未料到「天南遊煞」會在同一樣的酒菜中下了這種無形、無色、無味的奇毒,沈、鄒、查三人皆已預服解藥,故食之無恙,岳文驤雖然中毒,體中的真氣甚強,自生抗毒潛力,又曾服下三粒洞玄子留贈的佛門「度厄靈丹」正自百脈中和「十絕穿腸毒」交戰,才有這種奄奄垂斃的景象。

    三子更因來遲了一步,只聽到「千手金剛」鄒純逼迫小俠降服,說小俠已中了赤面老怪的「十絕穿腸毒」不知南宮翠娥和葛瑤姑已被猛虎-去,失陷在珊瑚嶠,也不知李崇輝已死在珊瑚嶠,以致二位姑娘被沈一飛及時解了「十絕穿腸毒」後,連夜押去洞宮山,向赤面老怪要求賜下二女為妾,以報岳文驤等大鬧「翠華山莊」殺妾傷人之仇「終南三子」未能及時施救二女,造成小俠情天長恨,引起無邊殺劫……

    「終南三子」絕望的呆立在躺著的岳文驤身側,像泥塑,似木雕,狂風暴雨,如江河倒瀉,似要淹沒大地,山洪暴發,水聲如雷,連參天密林,也在搖撼,兩點打在枝葉上,是那樣的卜卜有力,也好像千百柄鐵錐,敲打著「終南三子」的胸膛!心情卻比鉛塊還沉重,電閃銀色,瞥映他們的臉色比陰暗的天空還慘-!

    「萬里飛鴻」通明子忽然慘笑一聲:「老大、老二我把謝賢-冒雨送上「神州雙奇」雲居,作死馬當作活馬醫之想,萬一不諱,也好向雙奇老前輩負荊請罪,請二老出山找赤面老怪報此大仇……」

    說著,便要動手-起胸膛不住的起伏,好像死人快要斷氣的岳文驤。

    悟真子和玄玄子同時攔阻,剛要開口,同時警覺不妙……

    三子剛同時撤身,揮掌準備應敵,已來不及了!

    三人同時悶哼一聲,踉蹌倒退,被一股突然近身才發覺的罡力震得頭昏眼黑,臟腑翻滾,差點吐血!

    只聽一聲梟鳴狂笑:「三個雜毛,膽敢捋虎-,你們要找太虛、天旋兩個老鬼,再好也沒有,老夫放走你們去報信,姓岳的小子由老夫帶走,叫太虛、天旋兩個老鬼到洞宮山問老夫要人,好了,去吧……」

    「去吧!」二字,聲如沉雷「終南三子」剛準備拚命護住岳文驤,聲落人現,正是赤面老怪,由林外一晃便到了三子面前,雙掌一翻,狂風捲地,林木蕭騷中,三子各出兩掌,仍是接不住赤面老怪乾坤一擊,何況,剛才又被老怪施展「九曲元英真氣」和「隔空打穴」打了猝不及防,棋高一著,縛手縛腳,三子好像被狂風捲著走,踉踉蹌蹌,一直被推出林外!

    只聽老怪發出一聲奇異的懾人震天狂笑:「好小子!可服了老夫……」

    接著,人影劃空,掣電奔雷,消失在滂沱大雨中,一閃不見,只留下遙空得意的狂笑,搖曳不絕,與雷聲、雨聲相酬答!

    「終南三子」定了定神,強忍傷痛,心仍不死的翻身入林,哪還有岳文驤的影子?

    三人相對苦笑,說不出話來!

    良久,悟真子一頓腳,長歎一聲:「我們栽了!赤面老怪,功力高不可測,憑我們三人,絕非對手,看老怪似乎對岳賢-極為看重,處心積慮,必須得之為快才親身趕來,冒著大雨劫走,聽他語氣,不過要我們報訊給「神州雙奇」謝賢-可暫時有命,解鈴還須繫鈴人,老怪勢必先給謝賢-解毒不可……我們可分作三路,愚兄往拜「神州雙奇」二老前輩,二弟到台州報信,老三到贛州傳警,把我們三人此次探到的惡信速告他們準備……」

    玄玄子和通明子應聲欲行,悟真子又叫住道:「注意!老二見到霍兄和南宮姑娘等,措詞要巧,免姑娘家情急冒險,又出意外岔子……老三也要留神說話……」

    三人同時慘笑一聲,分作三路,冒著大雨馳去!

    悟真子倒設想得周到,卻一點不知南宮姑娘和瑤姑娘已陷賊手!鑄成大錯,弄出許多事來,造成一場鬼哭神號的武林浩劫,人間悲劇……

    ※※※

    「振威鏢局」裡,人聲紛亂,喧嘩一片,大家在討論「三江鏢局」大變,霍玄衛和南宮姑娘尚無下落的事!

    原來,霍玄衛的友好,在「三江鏢局」和賊黨一戰中,因先中了毒大半負傷,十之八九向「振威鏢局」集中趕來,葛天民等和岳文驤這一路錯過,也已趕到「振威鏢局」。左湘和方士-等卻已四出追探霍玄衛的下落去了。

    「齊魯怪乞」尚維三和「金刀孟嘗」劉元曜一到台州「振威鏢局」

    便聽到「三江鏢局」大變,霍玄衛不知下落的消息,把老化子氣得暴跳如雷,七竅生煙「直娘賊」罵個不住,劉元曜身受家破人亡之痛,又連累許多同道好友,更是悲憤填胸,強忍著,把路遇岳文驤等搭救,岳小俠和葛姑娘已上珊瑚嶠搭救李崇輝,沈一飛已去珊瑚嶠的情形略說一遍。

    「齊魯怪乞」尚維三卻一聲不吭,只是牛樣的狂灌黃湯,吃一塊肉,罵一句:「直娘賊!老化子要吃你們的肉,剝你們的皮……」

    玄玄子到了「振威鏢局」先把「凌霄劍客」徐復雄、羅義二人拉向一邊,低聲略告以岳文驤在珊瑚嶠中了暗算,已被赤面老怪擒回洞宮山,要他瞞著姑娘們,轉告一些老前輩同道,共商大計,可把徐、羅二人驚得呆了!

    玄玄子不見葛瑤姑和由老化子口中知道了「三江鏢局」的變故,霍玄衛和南宮姑娘失蹤的事,也自大驚失色,暗中叫不出的苦!再由「小飛虎」杜英俊跪著哭訴孫卓如已死,赤面老怪毒手和此行經過報告,引見羅瑤梅姑娘,更使玄玄子呆得發怔!

    老化子睜著通紅的醉眼,衝著玄玄子一指鼻子:「你這牛鼻子,鬼鬼祟祟的和老徐搗甚麼鬼?你們三搭擋,一向寸步不離,怎的不見大牛鼻和三牛鼻?老化子最恨不坦白的人,你若不據實供來,老化子有你瞧的……」

    玄玄子作莫可奈何狀,苦笑道:「老化子!有你瞧的!毒蜂門和狂蝶門已和拜蛇教秘密聯合,共創「百毒盟」共奉苗疆「無毒老祖」為盟主,即將大舉趕來,他們有的是人力不可敵的奇毒惡物,防不勝防!

    我們現在面對赤面老怪、蜈蚣幫「哀牢雙煞」「天南遊煞」「五毒天王」

    等強敵,又加上這個「百毒盟」足夠大家頭痛,你這老化子,除了灌黃湯外,只會說嘴……」

    老化子剛哇呀呀怪叫,猛聽外面飛報進來:「自稱「百毒盟」派來的門下前來送信,請示定奪……」

《斷虹金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