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孫建良在師兄何日修給自己交了狀元裡項目的底後,腦海裡也就是一閃念的瞬間,做了拿下這個項目的決定。在商言商,這樣做並不是誰對不起誰的問題,他是一個敢想敢做的人,不會像何日修那樣瞻前顧後,自己想幹狀元裡,又沒有足夠的信心和勇氣,非得費盡心機的給李二石下個套,然後自己再去漁翁得利。他可沒那個耐心,既然是個好項目,就應該主動撲上去抓住它。
  雖然師兄是信任他,把自己的方案一鍋兒端給了自己,按說,他也不缺工程做,沒必要背一個不仁不義的罵名去出賣師兄,可是商場如戰場,即使他真的按師兄的意思去那樣做了,誰又敢說以後這個項目能像預計的那樣再輕鬆的拿回來呢?再說了這個狀元裡真的像師兄顧慮的那樣是一個難啃的骨點嗎?他不信,多難做的項目他都嘗試過,他想再次檢驗一下自己的能力。
  他有自己的打算,他不會讓師兄吃虧,這事得等把項目拿下來才能跟師兄說。讓他沒想到的是何日修竟然識破了自己的意圖。他還是有些不安,覺得自己這事做的是有些不太爺們。君謀天下,何顧小節,為了成就自己地產大鱷的夢想,也只能先委屈一下師兄了。孫建良這樣安慰自己。
  孫建良和何日修一起跟師父打天下那會兒就是以下手快、狠、準著稱,這也是師父最欣賞他的一點,他也正是憑借這點打進省城並迅速在省城站穩腳跟。他比師兄起步要晚,但他的魄力和目光要遠遠大過師兄,他曾不止一次勸說師兄不要在大江市小打小鬧,到省城和自己一起幹大事業,但師兄太過小富即安了,不願跟著自己冒風險,而且師兄的太過於感情用事也阻礙了事業的發展,注定他只能在大江市在李二石的陰影下波瀾不驚的做一個平庸的商人。
  孫建良是有一些看不起師兄的,兄弟感情是兄弟感情,做事業是做事業,兩碼事,他分的清,師兄卻總是混為一談。商界裡有一條至理名言,何日修是一直沒參透,他是堅決執行的,事實證明他是對的。這句名言他和師兄說過,那就是:你對別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但是每次說起時,何日修總是不以為然的一笑而過。
  孫建良是一個標準的商人。要成功就得不擇手段,想當年他為了打進省城,毅然和結髮之妻離婚,娶了省城一位房產開發商的女兒,輕鬆實現了自己落戶省城的夢想,這點是何日修做不來的,好像哪個成功的商人說過:只有站在巨人的肩上才能看得更遠。他做到了,用結束一段婚姻換來自己事業的開始,這個代價是值得的。守著糟糠妻子過清貧的生活,在他孫建良看來並不是一件高尚的事,那只能說明男人的無能,用幾十年的奮鬥才能過上好生活,那只能說明男人的窩囊,用兵在用計,有勇有謀才是真英雄。男人只要成功了,沒人會去因為感情的背叛而看輕你,社會價值體現在經濟,不在感情。所以夫妻恩手足情都是可以為了自己的事業而犧牲的。
  孫建良用自己的一套做人理論開創了輝煌的事業,他感到了一種無比的滿足感。
  孫建良忽然想去看看師父,自從在省城紮下根來他已經有很多年沒去師父家了,他太忙了,沒時間回大江看望師父,他認為自己的成功就是師父的驕傲,他給師父臉上增光添彩就是對師父最好的回報了。
  孫建良到師父家時,何日修正在和師父下棋。
  何日修見孫建良來了,有些意外,但是坐著沒動,只是打了個招呼,依然把目光投在棋盤上。
  師父似乎對孫建良的到來也沒有太多的驚喜,示意他坐下說:等我們下完這盤棋。
  孫建良只好坐下來,給兩個人遞完煙,自己點了一枝,邊抽煙邊看他們下棋,有些無趣。
  下完棋,收拾好桌子,爺仨坐著喝茶,師父說:建良,你這麼忙,怎麼大老遠的跑我這兒來了?是找日修的嗎?
  孫建良說:我不知道師兄來你這兒了,我是專門來看你的。
  師父看看何日修又看看孫建良說:你們那個狀元裡的項目怎麼樣了?
  孫建良聽師父這樣說,知道何日修並沒有在師父跟前告自己的狀,放下心來說:都準備好了,應該沒什麼問題。
  何日修面無表情,站起來說:師父,你和師弟聊著,我去幫師娘弄幾個菜。
  何日修覺著和孫建良實在是沒什麼話可說,本來自己的心情稍稍好一些,沒想到孫建良會追到師父家裡來跟自己添堵,他現在是一萬個的不想見師弟,事情都到這個份上了,自己該說些什麼?還能說些什麼?而且是當著師父的面,他更不會提及那些不開心的事。
  其實何日修雖然是想在師父家清靜一下,但是他的心一刻也沒平靜過,他在艱難的做著抉擇,是徹底放棄自己準備了很長時間的狀元裡,還是繼續自己的計劃,他很痛苦。如果說他退出這個項目的想法慢慢佔了上風的話,那也是師父與世無爭的心態對自己的感染,可是孫建良的到來,師弟那種不可一世的囂張又一下子激起了自己的鬥志,他認為,自己應該把這個遊戲繼續下去,就當是驗證一下他和師弟兩個的人生觀到底誰是對的吧。
  吃飯的時候,何日修因為自己有了選擇反而變得輕鬆起來,他像往常一樣和師弟談笑風生,連干了好幾杯酒,他似乎也想明白了感情和事業是兩碼事這個道理,人不能背負太多,順其自然才可心情坦然。
  快吃完飯的時候,孫建良接了一個電話,是一個陌生的聲音:姓孫的,你要識相就別摻和狀元裡的事,否則後果自負!
  孫建良愣了一下,起身走到旁邊說:*花虎我都怕就是不怕黑唬,你恐嚇我是嗎?爺既然想做這個項目誰也攔不了我,怎麼樣小子,有種你就給我個後果我嘗嘗,我不怕負不起!
  電話那頭冷笑說:好,那騎驢看唱本,咱就走著瞧,我治不服你我是你孫子!
  孫建良掛上電話回到桌前繼續喝酒,雖然並不在意這個恐嚇電話,但是心情還是被搞得壞了,一杯酒下去已經有些不勝酒力了。

《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