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俊美無儔、風神秀絕的人物,一身絳紫色長衫更顯得高雅無比,可惜眉宇間儘是譏誚之色,眸底更是溢滿憤世嫉俗的怒氣。

  「兩位姑娘,你們就這麼急著找死麼?」

  一聽,頓時嚇得九兒整張臉都扯歪了,隨地撿了一根葉芽濃密,看起來滿有份量的粗樹枝,兩手抓著比住那個凶巴巴的俊美男人,樹枝抖呀抖的,抖得比狂風暴雨中的飄零落花更無助,眨眼間,上面的樹葉全被她抖光了,剛剛的份量只剩下一根禿樹枝。

  「你你你……你別過來,我我我……我會跟你拚了!」

  「拚了?你要跟我拚了?」俊美男人嘴角輕蔑地微勾,撩起一抹完全沒有笑意的笑容。「我只需一根手指頭就足夠將你們兩人搓成一團肉醬,請問你要拿什麼跟我拚?就憑那根雞毛似的樹枝?」

  瞪著俊美男人比出來的那根手指頭,九兒不只臉扯歪了,連顏色都變了,如同她周圍的背景一般樣,一片綠意盎然。

  「我絕不會讓你傷害我姊姊一根寒毛!」她尖叫,手裡的樹枝徒然地揮舞了兩下,連絲風也沒帶上,一點威嚇效果都沒有。「絕不!」

  「是嗎?」俊美男人冷笑。「我倒要瞧瞧你有多大的能耐能阻止我。」

  「姊……姊姊……」九兒拚命吸著氣,樹枝顫抖得更劇烈了,再抖下去,搞不好連樹皮都要被她抖光了。「待……待會兒我一叫,你……你就立刻跑,知……知道嗎?」

  七兒睜大驚懼的美眸揪住妹妹。「那你呢,九兒?」

  「不要管我!」九兒氣急敗壞地怒叫。「你只管跑你的,不用管我,我……我會追上你的!」

  雙手揪得更緊,「不要!」七兒惶恐地拚命搖頭,淚盈於睫。「沒有九兒,七兒不走!」

  「你是白癡嗎?」九兒不禁氣結,口不擇言地大罵。「你想兩個人死在一塊兒嗎?」

  七兒還是搖頭,晶瑩的水珠兒隨著她甩頭的動作四下飛灑。

  「七兒是白癡,七兒不走!沒有九兒,七兒絕不走!」

  「你……」

  「喂喂喂,你們倆有完沒完呀!」俊美男人不耐煩地上前一步。「到底說好了沒有啊?」

  見狀,九兒不由得心驚地連退兩步,連帶著也差點把七兒給撞翻了,抖著唇正想再次催促姊姊離開,冷不防地,跟前又飄飄然落下另一條月白色人影,駭得她抽了口冷氣跌坐到地上……不,七兒身上去了。

  一個她們就沒轍了,又來一個豈不是存心要她們全軍覆沒?

  九兒瞪大恐懼的瞳眸,連絕望的嗚咽都哼出不來,只能與姊姊抱在一塊兒抖得如風中落葉。

  「勁風,你在做什麼?」

  這第二個人雖不如頭一個人俊美,然而他那成熟爾雅的五官,卓然挺拔的身形,一眼看上去卻比俊美男人更令人側目,特別是那雙深沉內斂的眼,似乎蘊藏著無比的力量,如山一般穩重,似海一般深邃,唇畔上一勾溫柔淺笑卻又如此輕飄淡然,彷彿天上浮雲,看得著卻抓不住。

  後來者一出現,俊美男人立刻收起先前的輕佻嘲諷,恭謹地回答。

  「大哥,我找到兩位姑娘,她們好像搞不清楚狀況,還想拚死逃命。」

  轉頭注視九兒與她背後的七兒,注意到她們的畏縮,溫雅男人盡量放輕語氣。

  「姑娘,再往前頭去不遠就是懸崖,兩位最好止步莫再往前了。」

  可惜他慢吞吞的低柔字句間所流露出的善意傳不進九兒恐懼萬分的耳,心念裡千迥百轉,她只顧著拚命思索該如何逃出眼前的生死關頭。

  終於察覺到她們畏懼得實在很不尋常,漆黑的劍眉不覺微蹙。

  「勁風,你到底對她們說了些什麼?」

  俊美男人無辜地睜著眼。「沒有啊!我只說她們幹嘛那麼急著找死,前頭是懸崖嘛,對吧?」雖然他「簡化」了許多,不過「大意」就是如此,至於對方是否因為他過度簡化而會錯意,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就說這些她們會怕成這樣?」

  俊美男人聳聳肩,「我哪知道她們幹嘛怕成這樣,搞不好全是裝的。」輕蔑地哼了一聲,又說:「女人嘛!就愛裝模作樣,不想教人家窺透自己齷齪的真面目,作作戲又算得了什麼。」

  那話語中的嘲諷因何而來,溫雅男人清楚得很,他深深睇視弟弟一眼,再次轉而注視九兒,唇上的笑容加深,甚至連說話的速度也更緩了。

  「姑娘,在下複姓端木,名淨塵,這位是舍弟端木勁風,其他姑娘都已由官府派人護送回家,至於兩位姑娘,據在下所知,是要上京城去,恰好在下等就住在京城城郊,倘若姑娘願意的話,就由在下等護送兩位姑娘進京,如此……」

  
《良兄寶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