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當時我是急了,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自己的立場才好,更為兩家人的安全憂心,總以為無論如何都無法兩全其美,因此才會你一說我便同意……」

  聶文超滿面懊悔,可悲的是,無論如何已挽回不了。

  「但時日過去越久,眼見雁兒變得如此淒慘,我才察覺自己真是錯了,雁兒說的沒錯,我們是畜生,是忘恩負義的畜生,是以怨報德的禽獸,提議那麼做的你是惡毒的畜生,而同意你的我是愚蠢的禽獸!」

  「老爺,妾身絕不承認是畜生!」杏夫人憤怒地圓睜杏眸。「所謂人不自私,天誅地滅,妾身這麼做又有什麼不對?是妾身救了聶府免於被閻羅谷牽累滅亡的厄運不是嗎?」

  「你救了聶府?」聶文超嘲諷地嗤聲一笑。「你什麼時候救了聶府?就算我們不那麼做,聶府也不會有事,而現在我們到底得到了什麼結果?一輩子的不安,永世的懊悔!」

  「老爺……」

  「不用再說了!」聶文超厭煩地拂袖轉身背對杏夫人。「妳走吧!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望著丈夫的背影,杏夫人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做錯了,因為丈夫這一句「不想看到她」的期限,說不定是一輩子的。

  她失寵了!

  「別太靠近,么妹會發瘋的!」

  聶元春趕忙拉住還待往前的司馬青嵐,不讓他太靠近那對嬉樂中的母子。

  「別看她現在好好的很正常,一旦發起瘋來她可是會殺人的呢!」

  「殺人?」司馬青嵐驚呼。

  「雖然還沒有真的殺死過人,但有兩個下人殘廢了。」

  「她還沒有痊癒嗎?」司馬青嵐遲疑地問。

  聶元春搖頭。「爹請了許多大夫來診過,每一個都沒轍,只說盡量不要去刺激她,看時間久了是否會自己慢慢痊癒。」

  司馬青嵐沉默了會兒。

  「一得知么妹發瘋,我就知道是我們錯了。」他喃喃道。「華山派掌門齊集人手吆喝著說要剿滅閻羅谷,結果大舉趕到西陲去找了整整三個月都找不到閻羅谷在哪裡,找到大家都厭了、煩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大行動就這麼不了了之,可歎我們還為了這件事做出此種忘恩負義的舉動,真是可笑又可悲!」

  「我又何嘗不是,」聶元春苦笑。「但錯已鑄成,我們又能如何?」

  「當時我們為何會同意呢?」司馬青嵐問他,也問自己。

  「我以為我是為么妹好。」

  「我也這麼以為,但是……」司馬青嵐慚愧地深歎。「每當我靜下心來捫心自問,我真是為了么妹嗎?不,不是,我是為了我自己,我嫉妒李公子,嫉妒得恨不得他消失,我被我自己的自私蒙蔽了。」

  「你……」聶元春頗意外地看著他。「也會有如此負面的情緒?」

  「一直以為自己多出色,現在才發現自己也是個平凡人啊!」司馬青嵐苦澀地自嘲道。

  「那世伯呢?他又為何同意?」

  「為了家母,他不希望家母受到這件事的牽累,我想,只要是為了家母,他的良心也可以撇開吧!」司馬青嵐搖搖頭,再歎氣,然後伸長脖子遠遠望過去。「孩子真秀氣呢!跟他爹一個模子似的。」

  一提到那孩子,聶元春的興致也來了,對自己的孩子他都沒這麼感興趣,也許是因為對那孩子感到有所虧欠吧!

  「我也這麼覺得,簡直像是看著么妹夫一樣哩,可惜么妹總不讓人接近。」

  「我想我會很喜歡有個這麼秀氣的兒子。」

  聽司馬青嵐這麼說,聶元春不由得皺了一下眉。

  「你還是打算娶么妹?」

  「當然。」

  「可是……」聶元春遲疑著。「你是獨生子,而么妹……么妹可不一定會讓你碰她……」

  回過頭來,司馬青嵐眼神瞭悟。「家父來過了?」

  
《只怕相思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