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聶元春頷首。

  司馬青嵐淡淡一哂。「我會說服他的。」

  「可是……」

  「我意已決,你毋需再勸。」

  聶元春搖頭歎息。「你這是何苦呢?」

  「這是我欠李公子的,我想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是我砍斷了李公子的左手,所以,我有責任替他好好照顧她們母子倆。而且……」司馬青嵐的視線又轉回到那對母子身上。

  「就如同么妹對李公子的癡一樣,我對么妹也是那般癡,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深愛她,除了她,我不想要別人。」

  聶元春凝視他片刻。

  「這世上的癡人真是可憐!」

  孩子三歲了,清秀得像個靦腆的小女娃,卻活潑得像個小瘋子,聶府裡每個人都想逗弄他,但聶冬雁不讓任何人接近他們,就像只母獅一樣緊緊護衛著自己的幼獅,大家只好遠遠的逗弄那個小可愛,因為……

  聶冬雁仍是瘋的。

  「世伯、世伯,請來了、請來了!」

  急促的腳步聲快速奔進聶府大廳,聶文超聞聲趕出來,但見司馬青嵐一副興奮的樣子,不由得詫異不已。

  「什麼請來了?」

  「那位西陲的名醫啊!」

  「真的?你真的請到他了?」聶文超歡喜莫名,但只一剎那,他的表情又沉黯下去。「可是雁兒根本不讓任何人接近她,又如何讓他診治?難不成又跟前幾位大夫一樣,遠遠看看就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診斷,然後走人?」

  「世伯,不要沮喪,先讓他瞧瞧再說,說不準他有辦法呢!」

  於是,西陲名醫被請進聶府裡來了。

  那是位三十多歲,英俊瀟灑的斯文人,姓名很特別,君無恨,親切又隨和,不像大夫,倒像是那種在私塾裡老被學生欺負的師傅。

  「先生,請止步。」才剛踏入內室,聶文超就開口阻止君無恨繼續前進。

  「這裡?」君無恨訝異地看看自己站的地方,再看看房間那頭正在哄孩子睡覺的聶冬雁。「要我在這裡診病?」

  「再往前小女會發瘋,」聶文超歉然道。「她一發瘋就傷人,所以……」

  「原來如此。」君無恨點頭表示瞭解,隨即探懷取出一小卷絲線。「那我只好這麼診。」話落,手指輕輕一彈,絲線倏忽筆直飛向房間那頭,眨眼間即在聶冬雁的手腕上繞了兩圈。

  聶文超與後面的司馬青嵐不約而同地瞪大兩眼,失聲驚呼。

  「原來先生……」

  「噓!」君無恨示意他們噤聲,然後拉緊絲線閉目聽診。

  片刻後,他睜眼,表情有點疑惑。

  正當這時,原以為在床上熟睡的孩子突然坐起身,嘟著嘴說:「娘娘,人家不要睡啦!」

  入眼孩子異常秀氣的五官,君無恨霎時眼泛異彩,眸光發亮。

  片刻後,他才垂下眼眸,蹙眉沉思許久。

  「請教聶老爺,令嬡為何會發瘋呢?」

  「這……」

  「治病要對症下藥,倘若不知病因,我又如何下藥?」

  聶文超苦笑。「好吧!不過這是家醜,尚望先生莫要傳至他人耳裡。」

  「這是當然,我是大夫,不是三姑六婆。」

  「那麼先生請至偏廳奉茶。」

  一會兒後,君無恨、聶文超與司馬青嵐在偏廳各自落坐,奴僕亦奉上熱茶,聶文超略一思索後便開始全盤托出他所謂的家醜。

  「我想,這事該從小女七歲那年開始說起吧!那一年……」

  
《只怕相思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