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清狂!」纖雨驚恐地扶住他癱瘓的身子。

  他呆呆地看著自己手上的血。他又吐血了嗎?

  「清狂,你怎麼樣了?你怎麼樣了?」

  他依然呆呆地看著更多的血好像傾壺倒茶似的洩落在他手上。他身上有這 多血嗎?

  「清狂?」

  終於,他遲鈍而徐緩地看向她。「我……我很好,你放心,我一點事也沒有……」血仍舊不止,「對不起,我……咳咳咳……我不是故意對你生氣的,你……」他的眼神逐漸渙散。「你放心,我會想到辦法的,你只要……咳咳咳……只要安心過日子就好了,我一定……這是什麼?」他垂下眼,發現自己身上到處都是血。

  「為什麼有這麼多血?誰受傷了嗎?纖雨……」他抬眸,目光一片茫然。「你……你在哪裡?我看不見你,你跑到哪裡去了?你生氣了嗎?請……咳咳咳……請不要生我的氣,不要離開我,纖雨,你在哪裡?纖雨……」

  「清狂!清狂!」

  「……啊!好冷,纖雨,我好冷,天哪!好冷……」

  大夫慎重到不能再慎重地千叮嚀萬囑咐之後離去,纖雨送他下樓,順便交代寶月去廚房命人熬雞湯,還要叫人守住儷園出人口,才交代一半,樓上便傳來秀珠驚惶的大叫聲。

  「少奶奶,快來啊!少奶奶。」

  拉高了裙子三步並作兩步衝上樓,纖雨一進房便瞧見段清狂掙扎著要下床。

  「不要,清狂,你不能下床啊!」

  可是段清狂彷彿沒聽到似的,繼續掙扎著要撐起自己的身子。

  「我……我得想辦法,他……他來了,我得……得想辦法……」

  「求求你,清狂,你不能下床呀!」纖雨哭叫著。

  「……你……你放心,我……我會想到辦法的,你只要……」段清狂仍頑固地一邊呢喃一邊努力要下床。「只要安心過日子,我一……一定會想到辦法……咳咳咳……這……為什麼……為什麼又有血?」他瞪著床上-大攤血跡,無法理解。

  「清狂,求求你,你又吐血了,你不能下床啊!」

  段清狂徐緩地轉向她,臉色是灰白的,唇瓣也是灰白的,只有不斷由他口中溢出的鮮血艷紅得嚇人。

  「咳咳咳……你……你說什麼?」

  「你不能下床,清狂,你一直在吐血呀!」纖雨輕柔的、哀求的告訴他。「你必須安靜休養,求求你,聽我一次好嗎?」

  段清狂瞪著她,好像聽下懂她說的話,片刻後,他又動了。「不,我沒有……沒有空吐血,沒有空躺……躺在床上,他來了,我必須……必須想辦法,你放心,我……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咳咳咳……他媽的,為什麼……為什麼我起不來……」

  連儷園都沒來得及走出去,大夫又十萬火急的被拉回來。

  「大夫,再給他一些昏睡的藥吧!否則他無法安心靜養啊!」

  第二次送走大夫後,纖雨就不自覺地開始在臥室內走來走去。沒見過小姐這般焦慮不安,寶月與秀珠交換了一下眼神,而後同時上前。

  「小姐,姑爺會這樣,是不是發生什麼重大的事了?」

  纖雨停了腳,徐徐看向寶月,再瞧向秀珠,片刻後,她毅然道:「秀珠,去請文公子來,之後我再告訴你們!」

  半個時辰後,文滌臣來了。

  「有什麼事嗎?我正待離城呢!」

  「文公子,請稍待。」纖雨又轉向寶月。「寶月,都好了?」

  「小姐,沒問題了,倚桂軒四周有八個人守住,樓下也有二個人在,沒有其他人能隨意上樓來,即便是老爺也不行。」

  「好,那你們先坐下。」親手將房門關上再拴上門栓,纖雨回過身來在八仙桌的一角落坐。「由於我急需你們的幫助,所以我必須先告訴你們一些事,只是這些事你們可能比較難以置信,所以請你們盡量試著去接受,因為這是事實。」

  其他三人互相覷視一番,而後相繼點頭。

  「好,那麼……」纖雨略一思索。「文公子,記得你說過我和清狂是很奇怪的人,對吧?還有,寶月,你也問過我為什麼我和清狂會彼此呼喚另外的名字,對吧?」

  寶月一愣。「小姐不是說……」

  纖雨歉然搖頭。「不,我是騙你的。事實上,清狂和纖雨原本就是我們的名字,我們是……」除了沒有明確交代他們是哪一個時代的人之外,其他能說的她全都說了,也許能夠很順利得到他們的幫助,也或許會弄巧成拙,她不知道,但為了清狂,她得冒這個險。

  「現在,你們有什麼問題,或者……」纖雨小心翼翼地打量他們三人。「無法相信。」

  文滌臣眨了半天眼。「莫怪……莫怪你看上去明明是個年輕小姑娘,卻有如此超乎年齡的成熟氣質;莫怪……莫怪他會那樣瞭解我,原來他早已和你殉情過了;莫怪……」他深深凝住她。「莫怪不肖子與雌老虎會有如此巨大的轉變,原來你們根本就不是他們!」

  他相信了!

  「那……」纖雨轉向寶月與秀珠。「你們呢?」

  那還用問嗎?誰能比身為貼身奴婢的她們更瞭解主子的變化。

  「我信!」秀珠毫不猶豫地說,笑咪瞇的。

  「我很高興!」寶月更是喜孜孜。「幸好我不是在明園,而是在儷園。」

  「啊,對喔!」秀珠喃喃道。「原來大少奶奶才是雌老虎,難怪那般恐怖,天哪!寶月,你是怎麼活過來的?」

  
《上天下海守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