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辜負杜奧布羅傑一家人對她的呵護、疼愛,她一直非常認真用功唸書,原以為能夠很輕鬆的通過高中會考,然後就可以申請大學了;沒想到她竟然沒通過,所有的題目她都會啊,到底是哪裡不對了?

  是粗心大意?拼字錯了?還是流年不利、考運不佳?

  是,她是很不爽,但她是在不爽她自己,跟其它任何人都無關。

  「雪儂!」費艾快步追上來拉住她的手臂。「這次沒通過,明年再考嘛!」

  雪儂終於笑了。「費艾,總是你最瞭解我!」

  「爸爸、媽媽也很擔心你啊!」

  「擔心什麼?」

  「你不開心嘛!」

  聞言,雪儂不禁笑得更暢懷了。

  除了杜奧爸爸、媽媽之外,杜奧家只有三兄弟,她猜想這是他們之所以收養她的理由——杜奧家缺少一個女兒,也因此,他們全家人都十分寵愛她,有時候她都覺得杜奧爸爸、媽媽寵她比寵他們自己的親生兒子更多,這也是她能夠很快就適應法國生活的原因之一。

  他們對她太好了,好得使她覺得如果不能盡快適應法國生活就很對不起他們似的。

  但只一下子,笑容又沒了,她的唇瓣噘起半天高,說有多不開心就有多不開心。

  「其實我只是很不甘心,我明明都會啊,為什麼會不過呢?」

  沉默一下,費艾的表情突然變得十分奇特,目光更深沉,隱含著一種她看不懂的詭異神色,「有時候……」他慢條斯理地說。「並不是你會不會的問題,而是命運早已為你安排好另一條路,你也只有那條路可走。」

  雪儂怔了怔,失笑。「你在說什麼啊,我都聽不懂,而且你的表情好好玩喔,拜託,換一下好不好?這種樣子不適合你啦!」

  費艾微微蹙了一下眉,旋即恢復一貫開朗的笑容。「你幾歲了,雪儂?」

  「十八,幹嘛,你才二十六歲就開始記憶力衰退,忘了我幾歲嗎?」

  「十八了嗎?」費艾深深注視她一眼,然後寵愛的揉揉她的腦袋。「好了,要去溜冰就快去吧,別太晚回來。」

  雪儂困惑地看他一下,隨即聳聳肩,揮揮手轉身滑動雙腿迅速溜遠。

  目注她消失的方向,費艾又失去笑容,眉宇間透著濃濃的陰鬱,久久不動,直至一隻手拍上他的肩,他才慢條斯理的回過頭去,大奶媽女友早進屋裡去了,拍他肩的是……

  「爸爸。」

  「時間到了。」

  「可是,爸爸,我們沒有權利要她為我們犧牲啊!」

  「你很清楚,那並不是犧牲,而是她的命運。」

  「但……」

  「從她出生那一刻開始,她就注定非走那條路不可。」

  「爸爸……」

  「你愛上她了嗎?」

  「……」

  「我警告過你了,你不能愛上她。」

  「我……」

  「他給你的那封信上到底說了些什麼?」

  「……他警告我絕不能碰雪儂半根寒毛,否則……」

  「否則什麼?」

  「他會讓我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你最好聽他的。」

  「爸……」

  「雪儂注定是屬於他的,無論如何,她絕不可能屬於你。」

  費艾無奈地深深歎了口氣。

  是的,她不屬於他,永遠都不可能屬於他!

  在一般人的印象裡,法國人好像沒有可頌麵包就活不下去了,其實那是錯誤的認知,法國人只有在週末的早餐才會吃可頌麵包,平常時候,法國人早上吃的通常是前一晚剩下的麵包,塗上一些果醬或奶油,配上一杯咖啡、茶或熱巧克力,有些人會吃谷片或是吐司、水果、優格等等。

  有的法國人甚至都不在家中吃早餐,而多在街角或車站的小咖啡吧買些簡單的麵包和飲料就打發掉一餐了。

  不過在杜奧布羅傑家,所有人都會規規矩矩的在自己家中的早餐桌上吃早餐。

  「決定了嗎,要到哪裡度假?」杜奧爸爸喝一口咖啡,信口問。

  除了杜奧媽媽之外,其它人相對一眼後便很有默契的異口同聲說:「哪裡都可以,就是不跟你們一起!」

  老人家去的地方通常都是那種很容易結蜘蛛網的地方,只適合老人家去那邊生鐵銹,年輕人去了用不著十分鐘腦神經就會失常了;再十分鐘,抓狂;再十分鐘,暴走;再十分鐘,口吐白沫;再十分鐘,嗝屁完蛋大吉。

  
《鳥籠裡的暹邏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