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年前,諸葛家的運氣終於用光了。

  短短一年問,諸葛家的男丁,濛濛的親爹和三位兄弟,好像在接力賽一樣,不明緣由的突然一個接一個病倒、一個接一個去世,至今只剩下諸葛大公子還活著,不過也只剩下幾口氣而已了。

  起初還以為是瘟疫,可是除了諸葛家的男丁之外,並沒有其他人發病,想賴到瘟疫頭上去也賴不了,但若不是瘟疫,為何沒有半個大夫診斷得出究竟是什麼病?

  難下成真是代代傳下來的毛病?

  不,也不對……..

  「但我爹並沒有提過這種事呀!」這麼嚴重的事,要真有,爹不可能不提的。

  「沒有嗎?」老大夫疑惑地攬眉沉吟片刻。「那麼令堂又是如何去世的?」

  一提到她親娘,濛濛那雙水盈盈的眸子不禁蒙上了一層水霧。

  「娘自生下妹妹後就一直病著,連床都下下來,請了好多位大夫來看,都說是產後中了風邪,奇怪的是吃再多藥也不見好轉,一直拖到我十二歲那年,娘……還是去世了。」

  「那麼,也許和令堂也有點關係吧?」老大夫的口氣一點把握也沒有,但醫術不夠精,現在連講話都不太負責任了。

  耶耶耶,她說了什麼,怎地連娘也被扯進來了?

  濛濛錯愕地瞠視著老大夫奸半晌後,再緩緩拉開目光栘向一旁,銀花!!大哥的未婚妻,早已哭到快沒氣了。

  還有房門外,她那兩個雙胞妹妹,雪雪和燦燦,一左一右躲在門外探頭探腦,兩張小臉蛋同樣焦急又彷徨,可就是不敢踏進房裡來半步,不是她不准她們進來,而是她們害怕進來會聽到不好的消息。

  「那……我到底該怎麼辦嘛?」濛濛囁嚅道。

  「這個……」見她一臉無措,機不可失,老大夫趕緊搶回自己的手臂,再扶她起來,而後轉望床上剛醒轉過來的病人。「我想大公子你最好先交代好一切,免得你妹妹無所適從,畢竟她們還年幼,要她們承擔起這一切也太殘忍了。」

  要一個年輕得不應該死的人交代自己的身後事更殘忍!

  「我知道了。」諸葛文毅歎息著拉住妹妹的手。

  「大哥?」

  「去請章大哥來一下好嗎?」

  「濛濛。」

  三姊妹三雙眼呆呆望著大哥的房門被關上,忐忑又不安,還有點不知所措。

  「大姊……」雪雪和燦燦欲言又止地瞅向濛濛,想問問大夫究竟說了些什麼,大哥叫章大哥進去又是要做什麼,但口水吞了又吞,就是不敢直接的問出口,唯恐得到不想聽的答案。

  也幸好她們不敢問出口,因為就算她們問了,濛濛也回答下出來。

  大夫說大哥已經沒救了,所以大哥叫章大哥來交代後事,這種話打死她一千萬次也不能說出口,也許是她太單純,總覺得那種話一旦說出口就成定局了,反過來說,只要她不說出口,大哥就還有希望,不管那希望有多麼不可靠。

  無論如何,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

  「你們的枕巾繡好了嗎?」她強振精神,勉強擠出一絲笑。

  「還沒有。」

  「那就快去繡好,待會兒大姊要檢查喔!」

  兩張一模一樣的小臉蛋對看一下。

  「好嘛!」兩個小丫頭垂著小腦袋,沒精打采的回房裡去了。

  她們的身影一消失,濛濛整個人就垮了,再也忍下住紅了眼眶,但她硬是下哭出來,淚水剛滲出就橫臂抹去,就是不讓它流下來。

  她才五歲時娘親就病倒了,應該還是個不解事的年齡,但當時她就懂得要陪伴在病榻旁,以免娘親感到寂寞,那時爹爹就特別囑咐她絕不可以在娘親面前落淚哭泣,免得惹娘煩心,自那時候開始,她就慢慢養成不管再傷心、再難過也絕不讓淚水掉下來的習慣,最多也只是紅紅眼眶罷了。

  就像現在這樣,眸子濕淋淋的滲滿水氣,可就是不許它垂落下來。

  她最愛的親人在一年內相繼去世,她卻連為他們哀悼的時間都沒有,因為每當他們才剛開始要準備辦喪事時,就會有另一個人病倒,一個接一個,來不及傷心,憂懼愈來愈深,最後,連最疼愛她的大哥也倒了。諸葛家最後一根支柱搖搖欲墜,她不想,也下能,更不願放棄希望,可是……可是……

  「濛濛……」

  聞聲回頭,恰好對上一雙關心的目光,濛濛馬上撲過去埋在那人懷裡,不是想躲起來哭,只是想尋求一點力量,好讓她能夠再支撐下去。菁姊,周大夫……周大夫說他也無能為力……」

  
《最毒男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