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鄰的濛濛……周大夫是退休的御醫,連他都束手無策,接下來我還能找誰呢?」

  自娘親病倒至去世,長長的七年間,除了兩個妹妹之外,也只有隔壁杜府的四小姐杜菁會跑來找她玩,是她唯一的閨中知己。

  縱使杜菁年長濛濛三歲,又頑皮好動,跟乖巧的濛濛完全兩個樣,不過兩丫頭偏就很合得來,杜菁總是很有耐心地等候濛濛她娘親睡著之後,才把濛濛捉出去玩,要下就陪濛濛一起和她娘親聊天說笑。

  五年前,杜菁和她哥哥上華山派拜師學藝,沒想到五年後頭一回下山回家省親,諸葛家競遭此大劫難,人事全非,她雖有心幫忙,卻半點忙也幫下上,除非……

  「我……我……」兩眼遲疑地俯視窩在她懷裡的濛濛,杜菁吞吞吐吐地張闔了

  好幾次嘴,但最後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說了又有什麼用?「你知道你大哥找你章大哥做什麼嗎?」

  「不知道。」

  「那麼我猜……」杜菁若有所思地盯住諸葛文毅的房門。

  「你大哥是要在他死前把你嫁給你章大哥,好讓你章大哥可以名亙百順的接替他來照顧你和雪雪、燦燦三姊妹,他才能夠安心瞑目。」

  「把我嫁給章大哥,他才能夠……安心瞑目?」濛濛喃喃複述……霍然抬頭,又驚懼又惶恐。「不,我不要!」

  雖然娘親在世時一再告誡過她不下千萬次,在家從父,父死從兄,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因此在她而言,那些三從四德、婦學女誡早已是不可違反的天規定律,

  大哥要她嫁給誰她就嫁給誰,無論對象是老頭子或毛頭小於,是裁縫或屠夫,是胖或瘦,是喜歡或憎恨,大哥說了算,她都不會有任何意見。

  但就是此刻不行!

  如果她在此刻乖乖聽命嫁了,就好像承認大哥真的要死了,而她是為了讓大哥安心才嫁的,說不定她一成親,大哥便會因為安心了就……就……

  不,她絕不嫁,起碼不能在這種時候嫁!

  大哥發病最晚,至少還有兩個月讓她想辦法,對,她還有時間想辦法醫治大哥

  拘商。可是……

  「還有什麼辦法可想呢?」她低喃,一臉茫然無助。

  同情的目光凝注在濛濛臉上,杜菁猶豫了好片刻後,終於下定決心的咬咬牙。「其實……其實我知道有個人也許救得了你大哥……」

  有人救得了大哥?

  濛濛自杜菁胸前彈開,再猛一下揪住杜菁的衣襟,「誰?誰?」濛濛激動地扯喉尖叫。「誰可以救我大哥?」

  杜菁苦笑。「這就是我一直沒有告訴你的原因,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我只是聽說過有這麼一個人,無論多麼難以治療的疑難雜症,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他就能夠醫好。但他不許患者家屬說出他的事,所以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誰,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男或女、是老或少,因此任何人都找不著他,只有他找你的份……」

  「那他要怎樣才會找上我們?」

  「不知道,」杜菁無奈地兩手一攤。「真的,我只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其他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

  激動的表情霎時又掉落到冰點以下,凍結了好半晌後,濛濛洩氣了。「什麼都不知道又有什麼用。」她低喃,垂頭喪氣的望著地下發呆。

  「對下起,濛濛。」杜菁滿懷歉意,暗自懊惱,早知道不說了,先一句話把人家扶上天,再一句話又把人家丟進地獄裡去,最可惡不過了!

  濛濛又呆了片刻,然後有氣無力的咧嘴苦笑。「那也不能怪你。」

  「我已經叫我哥去問那個告訴我們這件事的人了,可是……」杜菁急切地想說些什麼好讓濛濛再振作起來,結果只說了一句,她自己也跟濛濛一樣一口氣洩到千山萬水外。「那人似乎也只知道有這麼一件事,恐怕也……問不到什麼好消息。」

  「……」

  「濛濛……」

  見濛濛沮喪得又快垮了,杜菁恨恨地跺了一下腳。

  該死,那傢伙究竟是誰,為何非得這麼神秘不可,聽說他甚至不承認自己是大夫呢,真有那種怪人嗎?

  要真有,他又在哪裡呢?

  「在這裡,老爺,君大夫在這裡,他說要定了呢!」

  「咦,君大夫,你要離開了?可是……」

  何謂首富?

  就是那種家裡堆著金山銀礦,宅邸綿延一整條街,不管是在府內或出大門,大家都得尊稱他一聲「老爺」的傢伙。

  雖然南陽諸葛家的人都不太像「老爺」,但他們是特例,南昌府的謝老爺可就是個最標準的樣板了,狂妄自大又傲慢驕橫,背地裡誰不嘲諷謝老爺是天生斜眼,

  因為他從不正眼看人,也有人說他的背脊骨有毛病,即便是面對縣太爺,他也沒有彎過半次腰,倒是縣太爺「不小心」折了好幾次腰。

  通常這種比官府大老爺更「老爺」的老爺,除了傳遞香火的兒子和權勢財富之外,他們最重視的就是面子。

  
《最毒男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