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雖然一切都十分簡陋,但結果最重要。

  即使在新婚夜裡,她的新婚夫婿表現得似乎根本不想娶她,除了掀開她的蓋頭巾之外,他們沒有暍交杯酒,也沒有說上半句話,雖然睡在同一張床上,他卻連根頭髮也沒有碰她,甚至還隔得遠遠的背對著她睡,這使她感到十分疑惑。

  既然不想娶她,為何又同意和她成親?

  不過那些都不重要,她也不在意,只有她已經成為他的妻子,這個最後結果才重要。

  這麼一來,他就不能拒絕醫治她大哥了吧?

  新婚次日一大清早,君蘭舟尚未起身,濛濛便急著趕到廚房去做早膳,打算用過早膳後,她就可以請君蘭舟醫治她大哥了,不料連廚房都還沒定到,就聽到雪雪的大叫聲。

  「章大哥回來了!」

  她只好臨時變更方向轉到前方大廳,但在中途便碰上滿身風塵的章郁雄和杜菁兄妹,看得出他們的焦心與憂慮,而章郁秀和林振平恰好相反,兩張黑臉掩不住不甘心的情緒。

  「聽說賢弟又病倒了,我們馬上就趕回來了!」

  然後,他們直接到諸葛文毅房裡探視,濛濛則到廚房去泡茶,當她泡好茶回到諸葛文毅房裡,迎面而來的便是章郁雄吃驚的質問。

  「大妹,為什麼?你為什麼堅持要嫁給那個窮書生?」

  「你吃錯藥了嗎?」杜菁更是不敢相信。

  濛濛看看她,再看看床上的諸葛文毅,又看看所有疑惑又不贊同的目光,半聲不吭,她先放下茶盤,再回身到對面廂房,正要推門,門卻自己先打開了。

  是君蘭舟,他恰巧也要出來,見門前一群人,他卻半個字也沒問。

  「相公,記得前天你說過,除了你自己的親人以外,沒有代價,你從不出手救人,那麼……」她認真地仰起眸子瞅住他。「我是你的妻子,我的大哥就是你的大舅子,雖然只是姻親,但也算是你的親人了,所以,你可以救他吧?」

  再多的解釋也比不上用實際行動做給他們看。

  可是杜菁他們反而更是困惑不解,這個看上去可能再過兩天就會活活餓死的傢伙,自己都救不了自己,又憑什麼救人?

  而君蘭舟始終掛著一張沒有表情的臉,冷淡地注視濛濛片刻後,驀爾轉回床邊提起書篋,直接走出房間,再進入對面廂房裡,停步在諸葛文毅床前三步,雙眼注定床傍的銀花,沒說話。

  濛濛連忙上前請銀花讓開,一邊解釋。「她是我大哥的未婚妻銀花,大哥病倒之後,都是她服侍在大哥身邊的。」

  君蘭舟依舊什麼話都沒說,舉步繼續往前走到床邊,放下書篋,然後刷一下扯開諸葛文毅的衣襟,再彎身打開書篋,令人驚訝的是,裡頭不但沒有半本書,還塞滿了大大小小的藥瓶、藥罐、藥盒。

  包括諸葛文毅在內,眾人頓時詫異得瞪圓了眼,濛濛則眉開眼笑的咧開了小嘴兒,差一點點就手舞足蹈起來了。

  就知道他不會拒絕醫治她大哥!

  「原來他是大夫!」杜菁喃喃道。

  「我不是大夫!」君蘭舟終於開口了。

  「不是?」杜菁懷疑地看看他,再望向那支裝滿藥罐的書篋……「難不成就是他!」她脫口道。

  「他?誰?」濛濛茫然問。

  「那位我跟你提過的大夫呀!」杜菁壓低了聲音俏聲道。「說不定他就是那位大夫,雖然年輕了點兒,不過他把藥藏在書篋裡,分明是不想讓人知道他是大夫,這下正跟傳說中的一樣嗎?」

  濛濛怔了怔。「真的是他?」

  「說不定,看下去就知道了,倘若真是的話,也許他能根治你大哥的病,往後你大哥就不會老犯這種怪病了。」

  「真的?好好好,我們看、我們看!」

  濛濛勉強按捺下振奮的心情,屏息注視君蘭舟到底打算如何,沒想到君蘭舟卻突然轉過身來。

  「拿杯高粱來。」

  濛濛呆了呆。「同粱?」不是醋嗎?「相公習慣診治前先喝一杯嗎?那最好不要暍高粱,高粱太烈了,要是醉了怎麼辦?換另一種淡一點的酒好不好?」

  「不是我要暍的。」

  「你不暍?」濛濛猛然抽了口氣。「難道是要給我大哥暍?下行啊,我大哥正病著呢,他不能喝酒呀!」

  「也不是要給他暍。」

  「不是嗎?」濛濛困惑地搔搔腦袋。「那可奇怪了,究竟是要給誰暍的呢?」

  「……拿。杯.高。粱.來!」

  終於察覺到他語氣裡的不悅了,濛濛慌得趕緊掉頭就跑,半步也不敢再遲疑。

  「好好好,你別生氣,我去倒、我去倒!」

  「再一碗醋,大碗。」

  「是是是,再一大碗醋!」

  暍完酒再暍醋?

  好奇怪的癖好!

  
《最毒男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