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但奇怪的是,就算要做抓蟲子這種幼稚又無聊的事,就算會被罵,主子依然脾氣好好的任她使喚,由她怒罵,而且還一副樂此不疲的模樣,使得他忍不住開始懷疑主子是不是有被虐狂?

  不過,這樣半個月下來,主子總算學會該怎麼正確地抓蟲子,該如何細心做出標本,他想那個女人該沒話說了吧?

  沒想到主子照樣挨罵,因為主子還是分不清雌雄。

  那種事誰會呀!

  「大人,這天好悶,您還是休息一下吧!」別老是乖乖任由那個女人使喚嘛!

  可是樸孝寧根本不理會他的體貼,把忠僕的關懷當驢肝肺,反倒是韓芊卉深有同感地予以回應。

  「對喔!怎麼這幾天特別悶呢?」揮著汗水,她喃喃咕噥。

  「是暴風雨要來了吧!」樸孝寧也拿衣袖拭額頭,他的白深衣早就變成花布了。「渴了?」他問,並順手把河永敬甫拿給他的水囊遞給她。

  韓芊卉喝了一大口,然後找了個避風處就地坐下,又喝了好幾口才還給樸孝寧,後者同樣就著草地盤腿而坐,不嫌髒,也不貪舒適,模樣跟她一樣自在,看上去實在非常灑脫。

  「大人,我帶了些鬆糕來,您要不要吃點?」

  「不用。」

  「水篸蜜餞?」

  「那麼甜的東西,越吃越渴,你自個兒享受吧!」

  兩臂環住曲起的雙膝,下巴放在膝頭上,韓芊卉無意識地盯著那雙開開闔闔的唇瓣,不知不覺又楞楞發起呆來。

  自第一回見面開始,她就常常這樣不自覺地望著他發呆,而且每一次都會覺得他比上一次更好看,不論是骨架、身體比例或臉型五官,甚至每一個動作舉止,全部都越來越好看。

  這個男人肯定有很多偷偷愛戀他的仰慕者,只要他隨便勾勾眼神,保證馬上圍過來一大拖拉庫的女人壓扁他。

  尤其是他的脾氣也出乎意料之外的好……不,他根本是沒脾氣,又非常體貼,言談幽默風趣,如果她爸爸是像他這種韓國男人,媽媽一定捨不得和爸爸離婚,可惜爸爸是個典型的大沙豬,他的優點爸爸都沒有,真不曉得當初媽媽是如何愛上爸爸的。

  或者是爸爸原先也有,但婚後就鎖進保險箱裡,捨不得拿出來現?

  話說回來,有這麼出色的好丈夫,他老婆為什麼沒有愛上他,反而去找別的男人呢?

  不會是跟她媽媽一樣,爸爸在外面玩過一回,所以媽媽也要找個男人玩一次;他娶了妾,所以他老婆也要找個情夫?

  不對,他說他老婆婚前就墮過胎了,因此這種說法並不符合事實。

  難不成是他老婆天生犯賤?

  還是婚前就有相愛的人,因為無法忘情,所以婚後繼續偷偷來往?

  或者是……

  「我的臉髒了嗎?」

  「嗄?」

  想像力正在天馬行空的盡情發揮,不料中途驀然橫進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超沒禮貌的打斷她的創造力,韓芊卉很不爽的正想飆一飆表現一下她的氣魄,誰知凶巴巴的眸子一瞪起來,第一眼注意到的竟是浮漾在樸孝寧唇畔的笑,揶揄的、戲謔的笑,她不覺臉上又熱了起來,立刻尷尬地別開眼。

  「呃,沒……沒有。」真丟臉,又被他抓到她在盯著他看了。

  見她雙頰浮上兩朵迷人的紅暈,樸孝寧笑容抹深,「沒有嗎?」那張表情越來越曖昧的臉龐悄悄俯向她。「妳倒是有。」

  「耶?真的?哪裡?」韓芊卉下意識抹起臉來。

  他的唇瓣停在她耳邊。「嘴。」

  「呃?」尚未意識到他的下良意圖,韓芊卉已被推倒在草地上,有力的身軀隨即山崩似的壓上來,她吃驚地抽了口氣,腦袋裡思考齒輪才剛開始轉動,「你……」嘴也被堵住了。

  在這種荒郊野外,她又是被強行壓倒在地,是不是應該叫一聲「強暴」應景一下比較符合這幕場景呢?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最感困擾的不是韓芊卉,而是河永敬,他張口結舌地看著主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壓在那女人身上,一隻手忙著扒那女人的衣裳,一隻手往後朝他胡亂比了比--如果不是跟了主子十三年,誰看得懂!

  不是吧?主人要在這裡……

  還要他守著?

  河永敬環顧四周,哭笑不得。

  守哪裡?四面八方都隨時可能有人闖過來,究竟要他守哪裡?

  主子是不是忘了他只有一個人了?

  但是主子的命令不能不遵從,所以河永敬只好抱著腦袋傷腦筋,尋思該如何把自己分成一十二個,突然有顆小石子飛過來砸在他的屁股上,不用問,某人在警告他了,他慌忙拔腿就跑。

  是是是,他守!他守!

  但是……

  到底要他守哪裡嘛!

  
《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