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周圍那些禁衛軍,各個屏息凝神,不敢喘一口大氣,其實,他們幾乎連呼吸也忘了。

  康熙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冷汗淋漓,他現在才知道,江湖中人飛身來去的功夫到底有多厲害。

  不知過了多久,人影飛動間突然傳出叫聲。

  「清狗,不相信憑我們三個還收拾不了你!兩位,為了復明基業,咱們拼了!」

  三條人影驀地飛出,倏地又翻身倒回,一刀一劍加上雙掌,聯袂撲向常寧,聲勢極為凌厲!

  常寧雙目暴射威稜,大喝一聲,右臂暴伸,寒芒電閃,一振腕,劍花朵朵,分襲三人前胸,其勢如電,且隱隱有風雷之聲。

  「毀天滅地劍法」乃曠古絕今,威力無椿,所向披靡,發無虛著,只可惜劍法深奧艱澀,時日又短,常寧只習得三成功力左右,否則一招之下,他便可將三人制於劍下,自己則絲毫無損。

  人影倏觸,刀劍飛旋,劍花電閃,寒芒暴漲,奇光耀眼,一陣金鐵交嗚聲夾帶著幾聲悶哼,過後……一切靜止。

  地上,七環金刀斷成兩截,還有一截斷臂!

  閻奎前襟破裂,胸口上被劍芒掃及,血痕僅只一道,卻是鮮血狂流外溢,再差一絲便要胸腹破裂,肚腸外流,斃命倒地。

  欒震天右臂齊肘斷去,臉色青灰,全身簌簌直抖。

  柳清奇傷勢最輕,一道血口由肩直劃至肘,鮮血已然紅透了袖子。

  至於常寧,他右手長劍垂地,左手緊捂著左胸腹處,柳清奇的軟劍透體而過垂落在他的前胸後背,鮮血怵目驚心地渲染在白衫上。

  一剎那的錯愕之後,康熙嘎然驚醒,忙快步上前扶住常寧。

  「常寧,你……」

  常寧臉色蒼白,硬擠出一絲微笑。「小、小傷,不……要緊。」

  康熙驚呼。「小傷,這叫小傷?你不……」

  話聲中,柳清奇兩手各挾扶一人倏然飛上宮殿頂,禁軍統領海德正想帶人追上去。

  「別、追……」常寧聲音虛弱的喘息著,「他、們……打……不……過……」

  「常寧?常寧……來人啊!宣太醫!宣太醫!……」

  踉踉蹌蹌衝進承乾宮,扣兒被門檻絆了一跤,她一聲未吭,爬起來再跑,穿過閣廊,跑過翠園,帶路的宮女遠遠的被拋在後面。

  她一頭撞進睿王爺寢殿裡,康熙正坐在床邊凳子上,三位太醫恭立在一旁。

  扣兒什麼也顧不得了,衝上前就抓著康熙的手臂。「怎麼樣了,皇上,他怎麼樣了?」

  她兩手抓著康熙,雙眼則死盯著床上昏睡的常寧。

  他上身裸露,胸腹間纏著潔白厚實的繃帶,上面微有幾絲血跡滲透出來,他的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紙,連嘴唇也是灰白的。

  扣兒抖著唇,「皇上,他……他到底……怎麼……樣了?」她硬嚥著語不成句。

  康熙安撫地拍拍她的手,「他傷得不輕,但不會有事的。」他站起來,讓扣兒坐在他原先坐的凳子上。

  「太醫說,只要好好休養上一兩個月,他就會痊癒了。」

  「可……可是,他看起來好……好蒼白,連……連嘴唇都……都是白的……」

  康熙看向太醫,靠床邊的太醫忙恭身解釋。

  「回福晉,王爺是因失血過多才會看起來那麼蒼白,卑職自會在藥方中多開幾味補血的藥材,讓王爺補身子的。」

  淚痕狼藉的小臉蛋兒對著太醫。「真……真的會……會沒事?」她好怕喔!

  「回福晉的話,王爺會沒事的,只是要休養上一段時日而已。」

  「你……你保證?」扣兒可憐兮兮的瞅著太醫。

  太醫不禁微微一笑。「回福晉,卑職保證。」

  「好了,你們下去開藥方子吧!」康熙說:「記得每天來兩次,不可間斷。」

  「是,皇上。」三位太醫應聲退出。

  康熙微俯身。「福晉,你就暫時在這兒住下,好方便照料常寧,朕會多派幾個宮女、太監供你使喚。」

  扣兒擦擦眼淚。「謝皇上。」

  「祥瑋沒問題吧?」

  「有兩位奶嬤嬤和我的婢女照應著,應該不會有事的。」她有禮的回覆。

  「那就好。」康熙點點頭。「朕會每天派人到睿王府去看看有沒有問題。」

  「謝皇上。」

  「不必謝朕,常寧也是為了朕才會受這麼重的傷,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救朕了。」康熙心情低落的道。

  「這是他的責任,皇上。」扣兒嚴肅地說:「常寧總跟我說,他什麼都可以不管,什麼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不顧皇上,因為,皇上是他的主子,更是他的哥哥,他忠於他的主子,更敬愛他的哥哥。」

  康熙眼眶濕潤,欣慰地微笑點頭。

《出嫁從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