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小七一怔。「咦?你認識我麼?」

  「我們見過。」少年冷冷地說。「滿兒在哪兒?」

  「可是我不認識你呀!」小七訝然脫口道。

  「那是你的事。」少年神情更冷冽。「滿兒在哪裡?」

  小七嚥了口唾沫。「我……我又不認識你,怎能隨便告訴你滿兒姊的下落!」

  少年雙眼一瞇,正待再說什麼,冷不防地,門口突然闖進來一大堆攜刀帶劍的侍衛爺兒們,有幾個衣衫還不太梳整,連腰帶都沒來得及繫上。

  「大膽!是誰竟敢在這兒鬧事兒?」

  鄂魯特的同伴們一見,頓時如釋重負地迎上前去。

  「是他,是那小子,他竟敢傷害我們王子,還不趕快將他拿下,判他個九族抄斬,以息我們王子的怒氣!」

  既然有靠山了,還不爭先恐後重新燃起已滅的囂張氣焰。

  可沒想到那個威風凜凜的帶頭者一瞧見少年,竟然臉色大變地立刻哈下半截腰,戰戰兢兢地低頭叩見。

  「卑職等見過十六爺!」別人不識得沒話講,可他不能不識得,因為就是他負責十天半個月去向十六阿哥報告一次的。

  少年冷冷一哼。「滾出去!」

  「是,卑職遵命!」

  雖然沒有真的用滾的,但,一窩蜂的,比來時還快,那些侍衛爺兒們瞬間便走得一乾二淨,看得眾人目瞪口呆,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少年又盯回小七欲待開口,就在這當兒,又是一聲驚懼的呼喊。

  「手下留情啊!十六叔。」適才那個年輕人驚慌失措地自通往後樓的拱門跑過來,又是哈腰又是哀求。「求求您,十六叔,千萬別殺他呀,十六叔!」

  「弘晉?」少年看似有點意外。「你在這兒幹什麼?」

  「這……」弘晉苦著臉瞄向鄂魯特。「他們……他們是弘晉帶來的。」

  少年又恢復冷峻的神態。「人既是你帶來的,就該好好管制他們,別以為他們是蒙古來的就可以在這兒胡作非為!」

  「是,弘晉知道,」弘晉低聲下氣地道。「但弘晉已經很努力了,可就是拿他們沒轍,畢竟鄂魯特是皇上指給德日郡主的額駙,而德日郡主則是……」

  「我知道她是誰,」少年冷哼,隨手一甩將鄂魯特扔到一邊兒去撞翻好幾張太師椅。「可無論她是否德圮娘娘的親侄女兒,我也只饒過他這一回,下次再犯到我手上,我不會這麼多話!」

  「是!是!」弘晉頓時鬆了一大口氣。「謝謝十六叔!謝謝十六叔!」回過頭,他趕緊幫忙攙扶鄂魯特走人,邊嘟囔道:「我不是一再警告過你了麼?誰都可以惹,就是不能惹我十六叔,這下子你可撞到鐵板了吧!」

  十六叔?

  十六阿哥?!

  不是吧?這個長相格外可愛,神情出奇冷漠的少年就是今年高壽二十有七歲的十六阿哥?

  剎時間,廳裡的客人全都傻了眼,再眨個眼,有八成以上的客人全都跟著腳底抹油溜了,有兩成躲到後頭——倘若讓他在皇上面前多嚼上兩句舌根那可就慘了,唯剩下幾個傻怔怔的龜奴和丫鬟不知所措地杵在那兒。

  還有小七,他張大不可思議的眸子瞪住胤祿,衝口而出道:「你就是那個冷酷陰鷥的十六阿哥?唬人,你根本大不了我幾歲嘛!」

  少年眉宇甫皺,一陣猖狂的爆笑聲驀然而起,轉眼望去,不知何時,滿兒也出現在拱門那兒,她大笑著過來挽住少年的胳膊。

  「如果我說他是我弟弟,這你就該信了吧?」

  「原來是滿兒姊的弟弟啊!」小七信了,可又有點疑惑。「但是怎麼……」

  「你在胡說些什麼?」少年低叱。「還有,為什麼轉個眼不見,你竟跑到妓院裡來了?」

  「人家只是好奇來看看嘛!放心、放心,」滿兒拍拍自己的肚子。「這孩子是你的,絕不是在這兒有的。」

  「耶?」小七益發疑惑了。「他不是滿兒姊的弟弟嗎?怎地又變成滿兒姊的男人了?」

  滿兒的男人?

  少年又是一怔,滿兒的爆笑聲再起。

  「對,對,他是我弟弟,也是我的男人,更是我肚子裡孩子的爹爹。」

  小七已經完全搞糊塗了。「滿兒姊,你到底在說什麼呀?」

  原想再繼續玩下去的,可是眼見身旁的人已是一臉郁卒,滿兒忙安撫地更抱緊了他的手臂,

  「好嘛、好嘛!不玩了、不玩了,你不要生氣嘛!」眼一轉,她又對小七笑道:「剛剛是玩你的,小七,他呀!不是我弟弟,是我的夫婿,哪!就是那天你去見的那位金爺羅!」

  那天他去見的金爺?

  「款?!」小七更是錯愕地失聲驚呼。「你就是那個快斷氣的老頭子?」

  老頭子?!

  少年兩眉一挑,滿兒更是笑得快喘不過氣來了。

  「沒……沒錯,他……他就是那個……老頭子!」從弟弟變成老頭子,胤祿老得還真是有夠快的!

  小七呆住了。如果少年是老頭子,那他不就是中年人了?

  「好了,我也該走了,」說著,滿兒突然在他手裡塞進一塊牌子,並對他耳語道:「小七,這給你,如果玉堂春姑娘有任何消息,你就拿這個進內城裡來通知我,我會先知會守內城門的侍衛一聲,拜託你羅!」

  小七隻隨意瞄了手上的侍衛牌一眼,仍繼續瞪著少年漸去漸遠的背影發呆。

  那個看起來大不了他幾歲的傢伙居然已經有二十七歲了?!

  人妖啊他!

  
《出嫁不從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