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160章

    正文第一百五十六章禁忌

    艘同樣巨大的江船緩緩地平行駛在江面上,蘇小舞忍想大不了再掉一次江心也沒什麼,緩步走過船板,來到那艘揚子號上。

    清晨的陽光遮遮掩掩地灑落在甲板之上,蘇小舞打量著這艘和巨鯨號同一個船圖製造出來,外表卻截然不同的船隻,只覺得清新純樸之氣撲面而來,和巨鯨號華麗奢侈的感覺大為迥異。

    「多謝談公子了。」蘇小舞抿了抿唇,眉開眼笑地朝談軒止道謝。

    談軒止略一點頭,示意他聽到了,之後便直直地朝船艙內走去。

    蘇小舞不在意地笑了笑,轉身朝早就回到揚子號的林禹詢問道:「林大哥,請問能否請皇甫少俠出來一敘?就說峨嵋派的蘇小舞求見。」她的話音裡透露著一絲絲緊張,縱使她怎麼深呼吸都無法掩飾。

    林禹抓了抓頭,喏喏地說道:「蘇姑娘,叫在下林禹就可以,大哥不敢當。」

    蘇小舞這時候才不管他叫什麼呢,雙眼熱切地看著林禹。

    林禹被她盯著不好意思,心想這皇甫非墨惹下的情債還真不少,但是蘇小舞問道了又不能不說,只好開口道:「蘇姑娘,皇甫少俠有急事,已經連夜駕小船走了。」

    「什麼?」蘇小舞聞言滿臉失望,不放棄地追問道:「為什麼?怎麼這麼突然?」

    林禹臉上現出為難的神色,期期艾艾地說道:「蘇姑娘,皇甫少俠是和一位女子同行的。」確切說來還不只一位女子,只是他照顧蘇小舞的感受。隱去下句沒有說出來。

    蘇小舞一愣。半晌沒有搞清楚林禹特意說這句話的意思,直到看清楚林禹眼中地同情之色,才反應過來。

    暈,他都想到哪裡去了?她才不是暗戀皇甫非墨呢!蘇小舞氣得俏臉微紅,但是卻不知道如何辯解。沒辦法,從昨天晚上知道皇甫非墨在場之後,她就一直表現得異常熱情,也難怪他會多想……呃,也許是他們……

    蘇小舞都不敢去看她身後三個人臉上地表情,肯定和她面前的林禹如出一轍。丟人啊。她連皇甫非墨的臉都沒見過,就已經和他傳緋聞了……

    可是她控制不住啊,一想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可能會有人和她一樣,就忍不住心跳加速。她呆在這個世界裡已經壓抑了太久,太想找一個人傾訴一下了。而且精神上的壓力太大,說不定哪天就爆發了。

    「呃。就是這樣。歡迎你們來到揚子號,我們這就啟程。一會兒會有人帶你們去艙房。還有。」林禹急急忙忙地囑咐著,最後壓低聲音和他們說道:「天黑以後絕對不要出門,更不要單獨來到甲板上,切記切記!」

    蘇小舞一頭霧水,這什麼跟什麼啊?

    「記住哦。晚上別出門。」林禹再次叮囑了一下。就被旁人叫走了。

    留在甲板上的四人面面相覷,心下均覺得疑惑,但是搭人家便宜船也不能多問什麼。各幫各派都有自己忌諱的事,鳳飛飛等人也見怪不怪了。

    只有蘇小舞沒放在心上,還在思考為什麼皇甫非墨偏偏這麼著急就走了?而且她也沒來得及詳問林禹皇甫他到底往哪裡去了。至於他同行的是誰,她可一點興趣都沒有。

    她是要急著問皇甫非墨到底是哪裡來的啊!淚!

    蘇小舞悶悶不樂地跟著鯤鵬幫的人走上二層,看著身邊同樣不言不語地趙清軼,有氣無力地問道:「喂,鯤鵬幫算是吞併長江幫了嗎?」

    「應該是錢伯接管了幫務吧。」趙清軼淡淡回答道,「畢竟談軒止只是去找於漠名處理個人恩怨。」

    蘇小舞哦了一聲,表示知道了。暗暗吐了吐舌頭,她怎麼聽趙清軼話語中的怨氣沖天啊?她又哪裡惹到他了?昨晚不是還在一起好好的嗎?

    直到看著趙清軼一言不發頭也不回地悶頭走進隔壁的艙房,蘇小舞才肯定這個小王爺真的在生氣。蘇小舞聳聳肩,也推開自己的房門,入目地擺設整潔大方,就和一般的旅店客房沒有什麼兩樣。該用地東西一件也不少,不該用的東西一件也沒有。

    蘇小舞同鳳飛飛和段旭兩人打了聲招呼,之後便迫不及待地關門睡覺。至於吃飯什麼皇甫什麼的,一切等她睡醒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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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蘇小舞幽幽醒轉之時,她才駭然發現已經天色昏暗。渾身的肌肉猶如被車碾過一般,酸痛無比。

    她怎麼一覺睡了這麼久?蘇小舞扶著欲裂的頭艱難起身,心下覺得肯定和她昨晚地「凌波微步」有關。坐在床邊緩了好久,蘇小舞才發現自己一天都沒有吃飯,肚子都已經餓得沒有感覺了。

    歎,這鯤鵬幫地服務也太不到位了。蘇小舞在寒月堡和長江幫的那種五星級賓館品質長時間住下來,明顯不適應這裡沒有人送餐的服務。

    也對,以前即使都沒人送,趙清軼也會替她叫或者留著一份。現在還真是有些不習慣。切,那男人還在鬧什麼脾氣啊?莫名其妙!

    蘇小舞撇了撇嘴,勉強起身,走到艙房門口。舉手搭上門把手之後,清晨林禹叮囑她晚上不能出門地那句話浮上腦海,頓時讓蘇小舞開門的動作一頓。

    這個……出門覓食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蘇小舞看了看窗戶外面已經漆黑的夜色,另一隻手摸了摸已經餓得扁扁的肚子,最終決定屈服於本能。

    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蘇小舞一個人走在二樓的平台上,發現夜晚的揚子號上面真的鴉雀無聲,甚至連燈火都沒有多少,甲板上只有一盞風燈在孤零零地燃燒著。

    汗,這場景這麼像鬼片的拍攝現場啊?一陣冷風吹來,讓剛剛睡醒的蘇小舞立刻清醒。憑著對巨鯨號的瞭解,往一樓的餐廳走去。如果兩艘船的設計圖是一樣的話,那麼內部的構造應該是如出一轍。

    可是這種氣氛很詭異耶!蘇小舞把披在身上的披風拽的更緊些,這好像她一醒來整條船上就只剩她一個人了一樣。蘇小舞邊走邊決定拿完吃的就跑到趙清軼的房間裡呆一會兒,隨便他怎麼嘲笑她好了,她就是覺得很嚇人啊。

    下了樓梯,蘇小舞忽然聽到樓梯間隔壁的艙房裡傳來幾句竊竊私語。

    「……你說,今天晚上會不會出現啊?」一個略帶遲疑的中年男子聲音傳來。

    抖……出現什麼?蘇小舞只覺得頭皮發麻,但是好奇心卻促使她小心地把耳朵貼在門板上。

    「應該會吧,畢竟談大哥好久沒有出航了,這十年來,他踏足船上的次數屈指可數。」第二個聲音蘇小舞很熟,一聽就聽出來是那個談軒止的跟班林禹。

    可是,他們在討論什麼?蘇小舞聽得雲裡霧裡的。

    「對了,新來的那四個客人小禹你都告誡過了嗎?」第一個男子仍然不放心地問道。

    「都囑咐過了,方纔我還特意去看了一眼,都在各自的房間裡休息呢。」林禹恭敬地回答道。

    蘇小舞大氣都不敢出,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現在跟個做賊的沒什麼兩樣。

    「那就好,唉……」談話以一聲長歎結尾,隨後屋內傳出一些走動的聲音,應該是轉到內間去了。

    蘇小舞鬱悶了一會兒,雖然心裡聽著挺恐怖的,但是肚子餓死了,這時候她才想到,剛剛她只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若無其事地推門進去說自己的要求,應該不會有問題。

    默,算了,蘇小舞決定還是爬回樓上,去管趙清軼要吃的。如果沒有的話,讓他陪她下來也好。豁出去被他嘲笑了。

    下定決心,蘇小舞轉身打算原路返回,但是就在轉身的那一剎那,她眼角餘光發現船尾的甲板上站著一個人。

    蘇小舞像是被人點穴了一樣,一動都不能動,因為她片刻之前還清清楚楚地看到甲板上根本毫無人影。

    一陣冷風吹過,船尾那人的衣衫翻動。

    蘇小舞眨了眨眼睛,仔細看去之後身體一僵,因為她看到那人緩緩地彎下身去,上半身已經大幅度彎到船外去了。這架勢,居然是要跳江尋死!

    正文第一百五十七章心結

    小舞也不管剛才她聽到了什麼,連忙衝了出去,剛要時候,突然發現那人跳江的動作停了下來,又緩緩直起身。

    囧,原來只是在看風景,蘇小舞啞然失笑,她肯定是被這船上奇怪的氣氛弄得杯弓蛇影了。不過,蘇小舞定睛一看,這個人的背影好像和那個冰塊談軒止很像啊。

    「談……談公子?」蘇小舞試著出聲喚道,腦海中想起剛剛聽到的談話,談軒止十年內沒有上過幾次船?他應該怕水,白天都不敢站在靠船邊的地方,那剛才還做那麼危險的動作幹什麼?

    蘇小舞見那人沒有反應,便上前幾步走到他身邊,好奇地抬頭看去。

    一看之下,不禁愣住了。

    這人是談軒止沒錯,但是和她印象中看到的談軒止截然不同。說是截然不同也不算確切,人還是那個人,但是蘇小舞沒想到能在冰塊的臉上看到融化的痕跡。

    沒錯,談軒止在流淚。

    蘇小舞一開始看到,還以為自己的眼花了,可是在月光下談軒止的俊臉上清晰地有兩道反光的痕跡,她再怎麼眨眼睛,也能清楚地看到。

    「噗哧!」蘇小舞很不給面子地笑了出來,同時暗叫糟糕,她怎麼一點控制力都沒有啊?

    「呃,那個,對不起……」蘇小舞趕緊掩住唇,為自己的失禮道歉,卻奇怪的發現談軒止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是故意忽略她一般,還是……真的沒看到啊?

    蘇小舞試著伸出手在談冰塊的眼前晃了晃,果然沒有任何反應。但是他明明雙眼睜得大大的,定定地看著江面。

    難道?某人在夢遊?蘇小舞陪著他站了許久之後。一個念頭浮上心頭。聯想到一開始林禹告誡他們夜晚不要出門。還有方才偷聽到地談話,肯定是不想他們外人看到談軒止如此失態地樣子。

    蘇小舞唇邊逸出狡黠地笑容。這算不算得上是個把柄啊?如果她掌握了這個,還有談冰塊怕水的把柄,是不是可以要挾他做些事情呢?

    蘇小舞仔細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雖然這樣比較卑鄙還算符合她行事作風,但是問題好像在於夢遊的人自己不會記得他有夢遊的症狀。

    歎了口氣,蘇小舞仰頭看了看談軒止俊臉流淚的樣子,不得不承認硬漢偶爾流露出來的脆弱實在是有魅力。不過一般越是這樣的人,也就越討厭別人看到。

    冷冽的江風迎面拂來,蘇小舞閉了閉眼睛。還是決定當作什麼都沒看見。可是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卻駭然發現談軒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視線固定在了她身上,一雙黑色猶如漆點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她。明明是單純地視線交流,但是蘇小舞卻覺得那其中好似蘊含了重若千斤的感情,心頭沉甸甸地有些透不過氣。

    「為什麼現在才來?」低沉得有若祈求般地聲音傳來,蘇小舞愣了好久才發現談軒止是在和她說話。

    「呃。肚子餓了,才醒……」蘇小舞手足無措回答道。聽說夢遊中被驚醒的人都會比較異常,她生怕說錯了哪句話,刺激到了他就不好了。當然,她隨時電擊準備。

    「為什麼現在才來?」談軒止淡淡地重複著,分明好聽得富有磁性的聲音。卻偏偏冰冷得讓人發抖。

    蘇小舞滿臉問號。她和他有很熟嗎?有約嗎?還是……他根本就沒醒啊?蘇小舞完全沒有和夢遊的人打交道的經驗,只能默不做聲,滿臉無奈。

    「已經十年了。正正好好的十年之後,你才出現。難道真地是天上一日,人間百年。你都耽誤在路上了嗎?」冷風刮過,談軒止的聲音越發飄散在風中,顯得零零碎碎。

    「是啊,我來了,你找我什麼事呢?」蘇小舞轉了轉眼睛,決定和他玩一玩,聽談軒止話裡地意思,難道真的把她當成水神了?看來她昨晚弄得那一出秀對他印象還滿深的。

    談軒止聞言反而靜了下來,雙眼看向船下黑沉流淌的江水,許久之後才緩緩說道:「十年前,我和我妹妹談芷萱曾經兩人駕舟私自穿越三峽,為的就是要向我父親證明我們也有獨當一面地能力。」

    蘇小舞聽著他緩緩地自言自語,一時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靜靜地聽著。

    「那天晚上,就和現在一樣,風平浪靜,明月

    我們剛剛獨自駕舟渡過險灘,正鬆了口氣,兩人都挺了。」談軒止的目光飄忽到很遠的地方,明明平鋪直述地話音裡卻帶著令人不寒而慄的冰冷。

    一股不祥的預感從蘇小舞的心底漸漸蔓延,她深吸了一口同樣冰冷的空氣,摒住呼吸問道:「然後?」

    「然後?然後不知道為什麼,船沉了。」談軒止的聲音依然很平靜,但是蘇小舞卻聽上去感到異常的壓抑。

    「沉了?」蘇小舞喃喃地重複道,「既然風平浪靜,那為什麼會沉船?」直覺肯定和那個於漠名逃脫不了干係。

    夜風吹得更加厲害了,刮得甲板上那盞風燈的燭火忽明忽滅,映照著談軒止的俊顏猶如修羅一般。他沒有回答蘇小舞的問題,雙手緊握船的圍欄,恨聲說道:「船就那麼直沉到江底,芷萱被困在船艙裡無法動彈,而我怎麼祈求你出來救她,都毫無回應!」

    蘇小舞嚇了一跳,看著談軒止握著欄杆的手面上青筋暴出,不禁退後了一步和他拉開距離。

    「而我,就那麼丟下芷萱一個人留在那裡,連最後……都沒有陪她一起……」談軒止說到最後無力地跪在甲板上啞聲痛哭,像是壓抑在心中多年的痛苦終於發洩出來一樣,只是連哭都哭不出聲了。

    蘇小舞鼻子發酸,她幾乎可以想像當時的情景,看著本來七尺昂然的男兒在她面前哭泣得猶如無助的少年一般,蘇小舞不由自主地喃喃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如果說對不起能讓他好受的話,她願意說一千次。

    「不是你的錯,」蘇小舞終於忍不住走過去,半跪在談軒止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堅定地安慰他道:「不是你的錯,錯的是害你們的人。你要好好活下去,也要代替芷萱的那一份。」

    談軒止聞言緩緩地抬起頭,經過淚水洗刷的眸子晶亮懾人,緊緊抿著淡唇,許久之後才艱難說道:「不是,是我的錯,是我親手推開芷萱的手。我救不了她,可是……我想活下去……我想如果我能再多換一次氣,也許……也許就能救她……」

    蘇小舞呆了一呆,眼裡看著談軒止贖罪般的表情,心猶如被刀割了一般疼。想求生,這是本能。這件事他根本沒有任何錯,如果非要說他有錯,也是錯在他當時年少無知,帶著妹妹單獨出走,給他人以可乘之機。

    可憐的孩子,這些話,肯定都一直埋藏在心底,不敢和任何人說。如山般的愧疚,每日每夜都在內心深處痛苦地折磨著自己。不怪他怕水,不怪他以後都不怎麼出航,不怪他半夜夢遊在甲板上默默流淚。然後每天醒來,就用更深一層的冰霜來武裝自己。

    蘇小舞心念電轉,知道今晚談軒止肯定是半睡半醒之間把她當成水神了,所以才這麼失態。對著滿臉彷徨的談軒止綻開一個笑容,美目中電光流轉,溫柔地緩緩說道:「不是你的錯,軒止。芷萱在另一個世界裡活得很好,她讓我來給你帶話,讓你不要在責備自己了。」反正這樣說也沒有差啦,也沒有人能說她說的不對。蘇小舞這麼想著,她自己倒沒有發覺她自己的眼神裡好像帶著其他的東西。

    談軒止的表情慢慢恢復平靜,但是仍然不確定地問道:「是真的嗎?」

    「是真的。」蘇小舞唇邊的笑容越發甜美,聲音也帶著蠱惑人心地魅力,「所以,忘掉這些,去好好睡一覺吧。」

    正文第一百五十八章大佛閣

    日,正午。

    「我知道談軒止很冷很酷很有個性,但是你這麼盯著人家看會不會太失禮了?」趙清軼調侃著說著,隨後迎上蘇小舞不滿的目光,加上一句道:「我是借用你之前說過的形容,很奇怪嗎?」

    蘇小舞冷哼一聲,豈止是奇怪?是相當奇怪!當然,她指的是談軒止。昨晚那個詭異的事情就好像是她夢遊一樣,談軒止在她說完那句話之後,便聽話的轉身離去。而早上再見到她時又是那幅冷冰冰地表情,只是眼神中好像多了些其他的東西。

    呃,蘇小舞確定昨晚夢遊的那個人並不是她,她也沒那麼豐富的想像力去給談軒止編造一個那麼悲慘的經歷。

    那麼問題來了。談軒止是昨晚醒了,現在隻字不提呢?還是他從頭到尾就沒清醒過?還是……她說的那句話裡有催眠的作用?蘇小舞自從開始發現她身體有超人的能力之後,便每時每刻注意著,生怕錯過一點點可能。

    「還發什麼呆?人都已經走了。」趙清軼取笑的聲音再次傳來,蘇小舞撇了撇嘴不予理會。

    船上的時光就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流過。蘇小舞可以明顯感覺到談軒止對她和對其他人的態度不同,雖說是一樣的冰冷,但是好像就是有點那麼不一樣。

    她相信不光她一個人看出來了,因為林禹看著她的目光一日比一日曖昧,鳳飛飛冷嘲熱諷也多了起來,至於趙清軼,還是那副老樣子。也不知道是演戲給誰看。在船上做足了紈褲子弟的樣子。

    江船過了三峽,水域便寬闊了許多。順暢地直達渝州,也就是現代的重慶市,也是鯤鵬幫的大本營。

    蘇小舞一路上也不好甩開鳳飛飛和段旭,鳳大小姐是「名正言順」地抓她回去成親,然後號稱要隨她回峨嵋,面見她師傅孤缽師太求她做主。這是蘇小舞有次在船上婉轉提出來想讓鳳飛飛回寒月堡地時候,鳳大小姐給出地答案。

    幸虧是蘇小舞沒有任何內力,否則聽到這話,非要內傷吐血不可。不過就算沒有吐血。蘇小舞也著實鬱悶了許久,她實在是拿這個尊貴的大小姐沒有任何辦法。

    至於段旭,人家擺明了是想搭順風船回大理,「順便」去峨眉山遊覽一番。理由充分,借口正當,她憑什麼不讓人家同行?

    所以。蘇小舞心情極其惡劣地向談軒止告別,順便問他可否有船隻到峨眉山的。她會付船資。而令她沒想到的是,後者二話不說馬上調轉準備入港的揚子號,親自送他們一程。

    蘇小舞感動得星星眼直放光,是誰說談軒止同學冰冷不近人情的?分明冰山表面下隱藏著一顆樂於助人的心!咳,只是大家都沒有發現而已。

    趙清軼把這一幕看在眼裡。心裡不免得越發懷疑他們兩人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麼。就是不明白為何蘇小舞就能那麼輕易的打動談軒止。在他看來簡直就是難以置信。為何蘇小舞總會有辦法取得每個人的信任或者崇拜?而且從談軒止看向蘇小舞的眼神來看,如果此時蘇小舞讓他把鯤鵬幫地幫主讓給她,恐怕後者也不會眨一下眼睛。何況只是送他們一程。

    所以揚子號過渝州而不入。沿著長江繼續逆流而上,不到一天便來到了樂山市。而樂山大佛,就建造在樂山市的對面,三江匯流之地。

    蘇小舞站在船頭甲板處,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不遠處的樂山大佛,目瞪口呆。為什麼她印象中的樂山大佛和她現在親眼所見的不一樣啊?

    「蘇蘇,表情別那麼誇張好不好?生怕別人看不出端倪來?」趙清踱步到她身邊,表情悠然語氣溫和地說道。兩人並立船邊,倒是在看風景的樣子。

    蘇小舞知道,如果有心之人看在眼內,有那麼一點點地對她和趙清真實目的地懷疑地話,她如此表情就已經漏了餡。可是,這船上不是沒有別人嘛!

    「這佛像好像和我印象中的不太一樣。」蘇小舞使勁眨了眨眼睛,確切的說,應該是和她在電視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趙清軼不以為意,以為蘇小舞少見多怪,懶懶地搖著折扇道:「沒見過這麼巨大的佛像吧?吃驚了吧?震驚了吧?」

    蘇小舞搖了搖頭,她倒是見過,只是沒見過佛像外面居然還有樓閣覆蓋,單單只露出佛像低垂慈目地臉容,活生生像是一道枷鎖。

    「外面地那一層層是什麼?」蘇小舞很是無語,這樣在樓閣的覆蓋之下的大佛,氣勢和在現代看到地少了不止一點半點啊!

    「你是說大佛閣?」趙清軼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不解地說道,「大佛閣是為了防止大佛日曬雨淋建造的,一共十三層。」

    三江匯流之處水流湍急,他們乘坐的船幾分鐘之內便已經駛過此處,大佛的景象也緩緩被凌雲山的山體掩去。

    「原來是這樣。」蘇小舞歪著頭想了想,沒想到大佛外面還建有大佛閣,整個把大佛罩了起來。應該是日後的歲月裡,木閣燒燬了吧,所以在現代她看到的大佛,才是臨江坐在那裡的。

    雖然觀感不夠宏偉,不過平心而論,這倒對他們尋寶之旅有了很大方便。如果她沒猜錯,魔教寶藏的入口應該就是大佛胸口的藏髒洞,若是沒有了大佛閣,她要怎麼憑空上去還是個問題呢!她自然不想讓某人抱她上去……

    可是,魔教寶藏為什麼偏偏藏在大佛的肚子裡?真是很有諷刺意味。

    「蘇蘇。」趙清軼的聲音突然變得十分嚴肅,這讓蘇小舞不禁把目光從凌雲山上調轉到他臉上。這傢伙可是少見得有這麼正經的時候。

    「什麼事?」蘇小舞反射性地看了一下他們周圍,發現附近並沒有人。

    「蘇蘇,這趟去樂山,可能會很危險。」趙清軼輕歎一聲,緩緩道。

    蘇小舞聞言滿臉戒備,皺眉道:「不是想對我說你不去了吧?而且,你是憑什麼這麼說的啊?」他明明和她一樣在別人的地盤上,為什麼就能得到比她更多的情報呢?想不通啊想不通。

    趙清軼輕笑出聲,喟然道:「怎麼可能不去?走都走到這裡了。只是我的直覺,這次絕對不會善了。」

    蘇小舞呆了一呆,隨後深思道:「你是在提醒我小心些?」

    趙清軼點了點頭,別過頭,雙眸定定的看著蘇小舞,肅容道:「所以,蘇蘇,你要把你真實的武功告訴我,這樣我才能最盡我可能的保護你。」

    正文第一百五十九章算命

    小舞啞然失笑,悻悻然地說道:「當初不知道是誰說功都不會,要在下一個弱小女子保護呢?」想套話?那他們先算算總賬。

    趙清軼也不示弱,滿面愁容地為難說道:「一個人出門在外,當然要學會偽裝自己。當時我也不知道蘇蘇你人這麼好,自然要裝柔弱些啊!」

    囧,蘇小舞聽著趙清軼溫柔的幾乎可以滴出水的話語差點沒站住跌進江裡。看來她還是低估了他不要臉的程度,堂堂一個王爺也能這麼撒嬌,她算是徹底服了。

    「停,把你臉上的那種表情收回去。」蘇小舞終於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這不公平,你首先要把你的武功程度告訴我。」

    趙清軼點了點頭,倒也乖乖聽話,老老實實地說道:「我的武功是以前我母妃認識的前輩教我的,至於高低,無從比較。」

    蘇小舞再次無奈地翻了翻白眼,他這叫什麼交待啊?和沒說一樣。「對了,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呢。」蘇小舞潤了潤唇,試著開口問道。

    「問吧。」趙清軼態度很好,擺出有問必答的架勢。

    「那個,現在是宋朝幾年?」蘇小舞糾結了一會兒,終於選了一個比較不驚駭的問法。

    趙清軼果然臉上現出驚訝的神色,不解地答道:「元符二年,怎麼了?」

    蘇小舞眼神繼續飄忽不定,這回答跟沒有一樣,她怎麼判斷是哪個皇帝在位啊?想了想之後,又開口道:「那。皇帝是誰呢?」

    趙清軼像是看鬼一般的眼神看著蘇小舞。愣了半天才確定她並不是在開玩笑,不答反問道:「那你希望我怎麼告訴你呢?」

    蘇小舞不好意思地用手指刮了刮臉頰,略略靠近趙清軼,輕聲道:「反正你也是皇帝的兄弟,偷偷告訴下皇帝的名字好了。」

    趙清軼高深莫測地挑了挑眉,為難道:「這皇帝地名諱是不能直呼地啊。」

    跟她裝什麼?蘇小舞恨不得一掌拍掉他臉上那種礙眼的笑容,她還不知道他?平時怎麼沒見他這麼遵紀守法?但是她現在是有求於人,而且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不甘心無功而返。「人家以前都住在深山老林裡,從來不知道皇帝是誰嘛!告訴我你兄弟叫什麼名字。我還會聽名字算命哦!」蘇小舞大言不慚地瞎編道。反正宋朝的幾個皇帝,她還是略略知道大概的,她在這裡呆了大半年了,雖然不是國富民強,但也至少不是民不聊生。所以範圍就鎖定在北宋之前的幾個皇帝身上。套出來皇帝的名字,隨便說幾句矇混過去就好了。她好不容易抓住這個機會。堅決不能再跑了。她可不想繼續兩眼一抹黑,在不知道頂頭上司是誰的朝代裡混下去啊。

    趙清軼沉吟片刻。換上一副施恩的模樣,眼中帶笑地說道:「也罷,算是替皇兄普及聖恩,我就告訴你吧。皇兄單名一個煦字。怎樣?算不出來或者算不準,我可要罰你哦!」

    趙煦?蘇小舞皺了皺秀眉。開始在大腦裡搜尋資料。片刻之後不禁駭然失色,急忙問道:「皇上今年多大了?」

    趙清軼本來想取笑取笑蘇小舞的,但是看看她突變的臉色。也受其感染,正色回答道:「今年二十四歲,怎麼了?」緊張地回答後,趙清一陣啞然失笑,她肯定是捉弄於他地,他怎麼就這麼把持不住啊。

    可是蘇小舞卻沒有像他預料的那樣緩下臉色,反而低頭沉默不語。

    「蘇蘇,別開玩笑了,這樣不好玩哦。」趙清軼刷的一聲張開折扇,來掩飾自己心中的不安。

    蘇小舞許久之後抬起頭來,用同情的眼神看著趙清軼,緩緩說道:「小王爺,小舞建議你,最好現在趕回東京,恐怕,還來得及……」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怪不得當時在洛陽,端木齊和白展會招呼都不打就急忙趕回東京,怪不得……想來,在東京,也就那個人值得端木齊如此緊張了。

    趙清軼合上折扇,在手中攥得緊緊地,錯愕道:「蘇蘇,你在說什麼?」

    蘇小舞目光投向遠方仍然清晰可見的凌雲山,輕聲說道:「算出來了,如果你不趕回去地話,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你皇兄了。」趙煦,就是那個英年早逝的宋哲宗,二十四歲就得急病而亡。新舊黨派鬥爭的爛攤子,就由那個「赫赫有名」的宋徽宗趙接手。她還清清楚楚地記得趙煦這個宋朝還算英明的君主離奇得病,而史書上居然連是什麼病都沒有一個確切地記載,只寫著正月駕崩。

    正月啊,離現在只有不到半個月了,就是說即使趙清軼信了她地話,開始動身往回走,也來不及了。

    蘇小舞咬緊下唇,懊悔不已。是她的錯,如果她早點弄清楚是誰做皇帝,說不定還能改變歷史。現在就她所擁有的線索來看,這趙煦擺明了就是被人下毒害死地,這兇手不用想也知道是趙,或者是趙身邊的人。

    而趙清軼?蘇小舞看了看一臉啼笑皆非的趙清軼,頓時否決了這個想法。

    如果趙清軼是兇手,那麼她要佩服死他的作為了,特意拉她做不在場證明,不留在京城——這不是明擺著為他人作嫁衣嗎?不在京城的皇子,根本連繼承的資格都沒有。

    「蘇蘇,你知道話不能亂說。」趙清軼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你這樣說我最敬愛的皇兄,我該怎麼罰你呢?」他顯然是不把蘇小舞的話放在心上,雖然前一陣皇兄身體欠佳,但是京城傳來的消息說已經慢慢轉好了。不過,他剛才還真是因為她的那句話,心臟停跳了兩拍。

    是因為皇兄對他的影響力呢?還是蘇小舞的?

    正文第一百六十章回歸

    小舞無所謂地聳聳肩,她反正該說的話都說到位了,著他相信,也沒有證據讓他相信。

    趙清軼壓下心中的不安,看著船下奔騰不息流淌著的江水,啞然失笑道:「蘇蘇,不小心又被你話題岔開了。老實交代,你的武功到底怎麼回事?為何時靈時不靈?還是由於在歧天谷勉強施展『三針制神』造成的?」

    蘇小舞沒想到趙清軼還是念念不忘這件事,只好硬著頭皮搪塞道:「武功是全失去了,但是偶爾還殘留一些技巧上的東西。」

    「例如?」趙清軼沒有滿意蘇小舞含糊不清的回答,繼續問道。

    蘇小舞略一思索,便明白趙清軼的意思。兩人合作最忌猜疑,而且此去樂山大佛,地宮內肯定機關無數,他肯定要瞭解她能做到何種程度。

    「輕功無,內力無,偶爾能控制暗器使之減緩速度,還有大概可以立於水面行走一小段時間。沒了。」蘇小舞背靠著船的欄杆,瞇著眼睛懶洋洋地說道。她不用看也知道趙清軼聽得此言的表情一定很精彩,但是她確實無從解釋。能說她現在變超人了嗎?話說就光超人的意思,就要給他講上三天三夜。

    果然趙清軼聞言一直沒有說話,蘇小舞仰起頭,看著天邊漂浮的白雲,淡淡續道:「聽起來好像很不可思議,不過我也是在歧天谷的那次之後,才發現的。無法用常理解釋。」她確實很無奈啊,如果可以,她真想抓來那個瘋子帥哥。好好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她真的變成了生化實驗品?要不然為何被金針刺了一下之後。身體改變了這麼多。

    「是因為那個什麼三針制神嗎?」趙清軼語氣很古怪地問道。

    蘇小舞點了點頭,什麼三針制神,她才不知道呢。都是皇甫那傢伙給她胡編亂造的。蘇小舞一想到皇甫非墨,一顆心又熱絡了起來,她後來仔細又詢問了下林禹,皇甫非墨是往巴蜀這個方向而來地,那麼等她尋完寶藏大撈一筆之後,就去找他敘敘「舊情」。

    嘿嘿嘿,蘇小舞一邊想一邊很開心地彎起嘴角,更加讓一旁地趙清一頭霧水。難道武功失去了很開心嗎?

    兩人正相對無言的時候。遠處談軒止面如表情地走了過來。峨眉到了。所以,兩人此次的談話就這麼糊里糊塗地結束了,蘇小舞終於弄明白自己究竟在誰的地盤上招搖過市了,而趙清軼的心底埋藏了一絲擔心,但是隨後不久便被他拋之腦後,被判斷為蘇小舞不甘心被他欺騙而反過來煞有其事地捉弄於他。

    說到底。他還是不相信蘇小舞居然能連誰是當今天子都不清楚。

    巨舶停靠碼頭,四人向談軒止道了謝。便下了船。談軒止和蘇小舞之間並沒有出現林禹想像中的橋段,這讓後者很不滿意。蘇小舞倒是很開心地朝他們揮了揮手,決定如果出蜀的話還找鯤鵬幫,最好那時順便幫她搬運寶藏裡弄來的黃金。

    揚子號在蘇小舞的YY中揚帆起航,順風順水。剎那間便消失在的視線裡。蘇小舞深吸口氣轉過身。看著遠方鬱鬱蔥蔥地青山,頓覺得一陣親切感撲面而來。

    算起來,峨嵋派才是她在古代的家。她的發跡之地。如果沒有了峨嵋派。名不正言不順的她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混吃混喝呢!

    「小心。」趙清軼扶住蘇小舞,無奈的看著她搖搖晃晃的腳步。

    蘇小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在船上半個多月,早就忘了走在陸地上是什麼感覺了,難免跌跌撞撞。

    走在他們前面地段旭也好不到哪裡去,同樣是鳳飛飛無可奈何地照看著。蘇小舞腦海裡不禁產生怪異的感覺,如果他們兩人配成一對……

    「不許瞎想。」趙清軼把蘇小舞扶好,然後鬆開手在她頭上用折扇敲了一下,表示不滿。

    蘇小舞無語,她現在想什麼他都能猜出來嗎?這是不是有點恐怖了?「你知道我在想什麼?」蘇小舞不死心地反問道。

    趙清軼冷哼一聲,輕聲道:「都寫在你臉上了,不過不要想,別說兩人性格不合,首先門不當業戶不對。」

    蘇小舞不滿地眨了眨眼睛,什麼門不當戶不對?他是怕資源外流吧?鳳飛飛那可是相當於大型企業地繼承人,他肯定不想寒月堡弄成跨國企業那樣不好管理。如果加入外交因素,他估計就不能對寒月堡做什麼了吧。

    蘇小舞為仍然在她懷中的賬本感到異常頭疼,她該怎麼辦呢?可是問誰誰都肯定有大把的理由解釋,保證把她說得暈頭轉向然後傻乎乎地把賬本交出來。

    可是,難不成還開個三方會談?同時把他們兩人叫來分賬?不行,她把賬本放在桌子上的那一刻起就有可能演變成刀劍相向。

    蘇小舞歎了口氣,決定還是不想了,暫時這樣吧。腳步虛浮地趕上前面三人,蘇小舞開始很沒面子地問路邊人峨眉山怎麼走。

    「不能怪我啊,基本上沒怎麼下過峨眉山。」蘇小舞弱弱地為自己辯解,雖然效果不大。

    此時已經將近年關,四人走走停停來到峨眉山下之時,已經天色傍晚,蘇小舞看著黝黑的山路,回過頭來鄭重其事地建議到他們不如在山下休息一晚,明日登山。原因當然還是她不認識路。

    不能怪她,每次都是夏生陪她上下山,她只管走路就可以了。雖說上山地路只有一條,可是她分不清在哪裡才算是到達伏雲庵,峨嵋派並不是住在峨眉山地最頂端,畢竟金頂那裡只適合一段時間的清修,不適合長時間居住。

    趙清軼聽到蘇小舞的建議,露出誇張地表情,道:「蘇蘇,看來你對這裡還真是不熟啊!」

    蘇小舞覺得他弦外有音,但是她沒時間和他拌嘴,因為她聽到不遠處一個久違的聲音語帶驚喜地叫道:「小舞姐!」

《武林萌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