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傷害

  第二日,樂瑤精神不振的起床。對著鏡子一看,兩隻熊貓眼。昨天那個爛男人,在對她做了那麼噁心的事後,居然還一整晚使勁打電話騷擾她!無論她怎麼摁都不死心!
  她又怕秋會打電話來,所以也不敢關機,就這樣讓電話鬧騰了一夜。最後,她想到還是自己打過去比等電話快一些。結果,秋的電話卻是關機狀態,真的鬱悶死她了!
  不過,鬱悶歸鬱悶,今天晚上八點,她約了秋在步行街的噴泉前面見,應該是個可以期待的約會吧!
  約會?樂瑤使勁用熱毛巾敷著自己的熊貓眼,不由自主的笑起來。
  她是不是有點太認真了,只是一個大一的孩子而已,哪能算是約會啊!再說,過了今天,她和他可能再也不會見面了吧。
  不知道這樣對待他是不是有些過分,那個少年,看起來其實蠻不錯的樣子……
  樂瑤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微微歎了口氣。
  晚上八點,步行街噴泉。
  由於是週六,步行街上人流湧動,入眼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樂瑤穿了件黑色長暱大衣,裡面是白色的高領羊毛衫和白色的短裙,一雙過膝的長靴,她靜坐在噴泉旁的長椅上,看著來往的情侶出神。
  每一對從她身邊經過的人,看起來都似乎很相愛的模樣。無論是帥哥美女組合,還是青蛙恐龍組合,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雖然也有一些情侶正因為意見不合而發生小小的口角,但那種爭吵依然是快樂的爭吵。男生會讓著女生,會寵著女生,女生則向男生撒著嬌。
  她靜靜的看著,眼底浮動著淡淡惆悵。
  她看著別人,並不知道在她身旁,也有一道視線在靜靜看著她。那是一個黑髮黑衣的少年,有著好看的白皙容貌和淡漠的氣息,但那雙黑色的瞳底,卻交織著絲絲冷意與炙熱。
  他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街道上不時有行人擋住他的視線,但他依然站在原處紋絲不動。視線,在行人與行人的夾縫間穿過,落在她的黑色的卷髮和嫵媚柔和的側臉上。
  良久,他終於動了動,然後慢慢的走到她面前。
  「秋!」見到他出現,樂瑤似是鬆了一口氣,「已經八點半了啦!你讓我等很久哦!」
  他不語,只是細細的看著她的臉,彷彿想從她的臉上她的眼底找出些什麼。
  「你怎麼啦?表情怪怪的哦!」她坐在長椅上仰著頭看他,從她的角度看去,他的臉分外帥氣。
  「樂瑤……」他開口了,聲音沉沉的。
  「是樂瑤學姐啦!」她站起身,順手捏了捏他的臉頰,「不過,假如你說你不想叫我學姐,只想直接叫樂瑤的話,我也可以答應哦!但是——得告訴我,為什麼不想叫我學姐!」她勾住他的手臂,湊到他臉頰旁,刻意讓說話的氣息拂動他的鼻息。
  「你是樂瑤學姐,叫你學姐是理所當然的。學姐,」他忽地轉頭看她,「今天晚上,你開心麼?」
  樂瑤愣了愣,猛然間,她像是從他與以往不同的態度和話語裡,感覺出了什麼。
  「秋,你——」
  「學姐——」少年打斷她,白皙的臉上有逐漸凝起的憂,「學姐這些日子總是和我一起,是因為喜歡我麼?」
  「……」這傢伙怎麼突然大膽起來了,居然敢問的這麼直接!?樂瑤看著他,揚起嬌媚蠱惑的笑容,「當然了!當然喜歡你啊,如果不喜歡你的話——」
  「真的喜歡我麼?真的是那種很單純的因為喜歡而喜歡的感覺麼?」他執意強調著這個問題,黑瞳裡仍含著期待。是的,他要一個真實的答案。只要她肯說真話,他可以忘記昨晚親耳聽到親眼看到的一切。學姐,他可以被欺騙一次,但是不可能被騙第二次。
  如果不是因為那一年的飄動著的藍色回憶,他從一開始就不會像個傻瓜一樣踏入她精心設計好的陷阱。
  什麼學姐,什麼解圍,什麼逛街吃飯……學姐,她真的以為僅靠這些,就可以讓對待所有人都漠然冷言的他,簡簡單單就接納突然出現的她麼?
  不是的。
  完全不是這樣,對於他而言,他一直在找尋十七歲那年救贖他的那抹飄揚的蔚藍。對待她所有的不同與特殊,只是因為她是他心中的那抹蔚藍!
  儘管那一年只是匆匆一面,但是這三年他從來都不曾忘記過。
  「真的是那種很單純的因為喜歡而喜歡的感覺麼?」他再度將視線凝聚在她臉上,輕輕問道。
  樂瑤的心在跳,他的眼神讓她無法繼續說謊,但是——如果在這個說出真話,她一定會輸了賭約!輸掉賭約的之後,她不但要接受鄧翠翠那女人肆無忌憚的嘲笑,還要履行輸的懲罰,將無辜的純學姐拖下水!不行!現在這個時候,不可以功虧一簣!
  「嗯,當然是單純的因為喜歡而喜歡啊!不然,你以為我幹嘛老是約你出來?」她的臉上綻放著最完美最無懈可擊的笑容,那般嫵媚惑人,仿似一朵盛開在冬日裡的玫瑰。
  但是,美麗的玫瑰通常都隱著尖銳的刺。
  少年看著她,眼神慢慢黯淡下去,直至那裡最後的光澤消失。
  他慢慢撥開她纏在他手臂上的手指,靜靜的退開一步距離。
  「學姐,你在說謊。」他一字一字清晰的吐著,「我很失望。學姐,我真的,對你很失望。」
  少年,在說完之後旋身,他不再看她,他要離開。心臟處,有強烈的刺痛傳來。痛到他幾乎站不穩,幾欲跌倒,但是現在他不能摔倒,他不能在她面前摔倒。
  他努力穩住腳步,一點一點,從她的面前,在她驚異的目光中,離開。
  直走、轉彎,他走了很久,他不知道他要走去哪裡。終於,他腳下一個踉蹌,身形朝一旁小巷的圍牆上靠去。
  發白的手指緊緊捏住心口處,他大口而用力的喘息,努力平復他的心跳。
  學姐,為什麼要騙他呢?為什麼能睜著眼睛,用那樣美麗的笑容說著最過分的謊言呢?他是那麼的相信她,期待著她的真話。
  但是,她依然——騙了他。
  臉頰,慢慢朝夜空仰首,白皙臉頰上,有晶瑩的淚劃過。
  那片柔和的夜幕,在他的視線裡,逐漸的模糊起來……

《月光美少年物語》